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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件事 說到底,徐家理虧,這時候沈玉臣就算不說什麽,徐氏也覺得不好意思。


  隻能握著玉嫿的一雙手,一直念叨著,“好孩子,嚇著你了。”


  沈玉臣心裏再有氣,也不能和一個婦人一般見識,隻能收了脾氣。告訴玉嫿好好養病,道別之後轉身離去。


  院子裏遇到徐涇川,隻是深深的歎口氣,一擺手,道了別,徐涇川也無話可說,將人送到門外,看著人離開,心裏對自己的兒子自是少不得一番埋怨。


  徐文軒回來卻已經是月落了,坐在人力車上,徐文軒的心情是好的,他和林小姐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三年前娶妻非他所願,隻因為家裏父母逼~迫的太緊,不得已而為之。


  而對於那個妻子,他確實連個手都沒牽過的,兩人雖然名為夫妻,卻沒成事實,三年前不想碰她,現在,心裏已經有了林小姐,自然更是不想碰她。


  其中自也少不了幾番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不過好在林小姐已經原諒了他,這一切就已經值了。


  他也和林小姐說好了,會盡早辦了離婚,到時就去林小姐過門。


  他們兩人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對好姻緣。


  徐文軒心情很好,想想和林小姐以後在一起的日子,總覺的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做一隻提線木偶,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


  人力車到了徐家門口,徐文軒特地多賞了一塊大洋。自然換來車夫的萬般感謝,他也不放在心上,走路的腳步都是輕鬆的。


  可是一進門,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開門的人見了他,低著頭叫了一聲少爺,就再沒有別的話。


  老管家見了他頓時鬆了口氣。“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徐文軒不明白,管家已經推著他進院了。


  剛穿過影壁,就看見他爹青著臉坐在椅子上,他剛跨進去,就被大聲嗬斥了。“你個畜生,還知道回來。”


  她還在後怕,那樣的一張臉,不斷地在腦海裏閃現,每回回想起來,隻有可怕兩個字。


  徐氏吩咐廚房熬了燕窩粥給她壓驚,沈玉嫿也隻是吃了一點點。


  小貓一樣,拉住徐氏的手。“本來想去給您買烤乳鴿的,結果沒買成。”


  徐氏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傻孩子,真傻,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烤乳鴿,娘就算是不吃那個,又能怎麽樣呢,說起來,要不是為了這個,也就不會有今天這起子事了。”


  可不就是這樣嗎,如果不是去給她買烤乳鴿,哪裏會有今天的遭遇。


  “你光想著烤乳鴿,怎麽就沒想想今天你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讓為娘可怎麽辦。”


  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麽事,沈家是斷不會善罷甘休的。


  徐氏想想都後怕。


  徐文軒回來了,徐氏也就沒再多呆,囑咐兒子好好照顧好玉嫿,就離開了,到底是小夫妻,不管誰是誰非,隻要多多相處,自然就親近起來了。


  徐文軒被他老子一通訓斥,心中自然是不服氣的,這種不服氣再看到沈玉嫿的時候得到了升騰。

  徐氏在的時候他沒開口,等徐氏走了,他才說話。


  “你究竟是怎麽想的,當是讓你回來,你為什麽不直接回家,非要去買什麽烤乳鴿,這下好,遇到事了,害得我被我爹好頓責罵。”


  沈玉嫿冷冷的看著那個對自己橫加指責的人。


  那人是自己的丈夫,本該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在自己出事的時候他正在和別的女人約會。出了事了,找不到他的身影,現在回來了,不僅沒有半句寬慰,有的隻剩下指責。


  這樣的人,何以為人夫。


  徐文軒被她目光看的一個激靈,心中多了幾分不知名的感覺,再去看那蒼白的小~臉,心中不由得對自己剛才的言行有幾分悔意。


  想要開口再說點什麽,沈玉嫿卻已經開口。“連累你了,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淡淡的語氣。卻比冰刃更加刺人。


  “我不是……”


  徐文軒剛開口,沈玉嫿已經躺下去了,臉朝裏,看著牆壁,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徐文軒閉了嘴,他不是那種習慣低聲下氣的人,更何況這人是他一向最看不慣的女人。


  丫鬟們早在徐文軒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徐氏打發出去了,此時此刻,屋子裏隻有兩個人的呼吸,可怕的靜謐在蔓延。


  蔓延到玉嫿的心中,隻覺得齒冷,徐文軒的態度,讓她前所未有的灰心。


  離婚,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吧!

  她不想這樣過一輩子。


  沈家的人是第二天聽到的消息,沈玉臣將事情瞞了一夜,第二天飯桌上才告訴全家。


  沈母聽到消息就急了,直接讓門房備了車,吃過飯就過來了。


  同行的還有沈玉臣的妻子,葉淨蔚。


  兩人到徐家的時候,徐家也是剛剛飯畢。徐涇川還未來得及出門,就被堵在了家裏。


  看見親家母來了,徐涇川臉色一變,心中自是知曉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心中想著已經給妻子遞了眼色。伸手推了旁邊兒子一把。


  徐文軒雖然老大不樂意,可還是上了前,行了禮喚了聲嶽母。


  沈氏比徐氏的年紀還要大上一些,穿著也素淨,比不得徐氏穿得富貴,不過卻不容人小覷。


  兩人本是出身不同,一位是商賈富戶,另一位卻是詩禮簪纓之族,底蘊不同,儀表穿戴自然也是大相徑庭。


  麵對沈氏的時候,徐氏總是有些囁喏的。明明徐家的財力更勝一籌,可是,就是無端的總要低上一些。


  為此,徐氏也是經常氣悶的,也因此總是盡可能地避免與沈氏在公開場合碰麵。


  現在,沈氏來到了家裏,想避也是避不開的,沒辦法,隻能勉強應付。


  對於徐氏的別扭,沈氏又怎麽會沒看出來,隻是她不戳破,就那樣看著徐氏在她麵前各種難受。


  說起來沈氏對親家親家母不是沒有意見的,自己的女兒十五歲嫁到徐家,還是懵懂的年紀,徐家不僅不讓徐文軒在家裏照顧她,還把人弄出去念書,一走就是三年,這期間,一次也未曾回來過。

  都是打那個年紀過過來的,少女情懷,那個不懂。沈氏自是心疼自己女兒的。


  隻是事情已經過去,不能揪著這節不放,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幾人分賓主坐下,林淨蔚立在婆婆身後,自是一言不發,單看婆婆行~事。


  徐文軒坐在下首,卻是梗著脖子不說話。


  嶽母大人這個架勢,一看就明白了,探病與問罪,一半一半。


  頗有點來勢洶洶的架勢,讓人無端的生出幾分厭煩來。


  可是偏偏礙於父母之命,又不能離開,隻能聽著沈氏話裏帶話的敲打他。


  他是讀書人,有著讀書人的呆氣,同樣的,也有著讀書人的聰明。


  沈氏說話,半遮半掩的,看似普通的閑聊,實際上句句都是在敲打他,沒有一句落在空處。偏偏徐家理虧,還不能還口。


  沈氏說話,看似留了情麵,實際上卻是句句敲打在徐家的軟肋上。


  徐涇川隻能板著臉,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反而架在這裏,不上不下的更是難受。


  徐氏更難受,徐涇川隻是板著臉就行了,她卻要陪著笑,還不能說回去。隻恨不得沈氏趕緊說完趕緊去看玉嫿算了。


  徐文軒心中窩火,幾次想要反駁,都被他老子的眼神給鎮壓下去了,這股火隻能生生的憋在心裏。


  沈氏把所有的話說的差不多了,才提起昨天的事情。“本來昨天想著姑爺應該是要帶著玉嫿回來看看的,家裏一大早的就開始準備著,結果不成想等了一天沒等來人,今天早上,卻被玉臣告知,玉嫿出了事情,我啊,當時就急了,也顧不得細問玉臣是怎麽回事了,忙不迭的叫人備了車,這不就衝忙趕來了,現在到了這兒,我可算是能問問了,這玉嫿出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沈氏是個厲害的主,她沒有一進來就直接問這個事情,而是已經先把徐家的不是裏裏外外的拎扯一遍,等徐家的人已經被敲打透了,才提出這件事來,不說原因,隻等著你們告訴我。


  這件事,徐家做的太不地道,她到要看看,徐家要怎麽給她個說法。


  這話,怎麽說都不對,徐家才不相信,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這分明是有備而來。


  徐文軒心裏的厭煩更甚,心中窩著火要發泄~出來,當時就要開口,徐涇川卻已經搶先於他,作了回答。


  “兩個孩子本來昨日的確是商量好了要去沈家的,隻是中途文軒遇到一起留學的友人,被強行拉走,無奈,隻能吩咐司機將玉嫿送回來,可誰曾想半途上就出了事了。”


  這是典型的避重就輕,沒有說徐文軒被什麽樣的友人拉走的,也沒有提起玉嫿是在順福華出的事情。他是商場裏打滾的人,什麽樣的風浪沒見過,什麽樣的人沒接觸過,對上區區沈氏,又怎麽會承接不住。


  隻要沈家不是真的想撕破臉皮,沈氏就不會真的窮追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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