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徐氏拿出鐲子直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玉藕般的兩節皓腕多了這樣裝飾,越發覺得美麗。
玉嫿自是推辭的,卻被徐氏給阻住了。拍著她的手背輕輕說到:“孩子,你是個好樣的,文軒不懂事,你莫要和他計較,你們相處時日短,年輕夫妻,以後常在一處,時間長了,感情自然就有了,這日子呢,也就過起來了。要不老話怎麽說是日久生情呢。”
玉嫿有些無語,那一位的嫌惡是那麽明顯,還說什麽日久生情,好像不太可能。婆婆這麽做,明顯是在安撫她。
沈玉嫿還是不說話,臉上已經慢慢染上了紅暈,看在徐氏的眼裏,到理解為她的害羞,一對鐲子,價值不菲,就這樣拿出來了,還是有點肉痛的,隻是沒辦法,如果兩人以後能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畢竟,兒子的前途還要靠著沈家幫著謀劃。
徐氏明白這個道理,至於媳婦,她一向不管外麵的事情,徐氏猜想,她大概是不會明白的。沈玉臣也不可能和她說這些事情。
沈玉臣沒說過,沈玉嫿卻是知道的,至於怎麽知道的,玉嫿猜想,婆婆大概是不願意知曉的。
徐家二老把事情做得太明顯了。
晚上沈玉嫿回了自己院子,就看見李嬤嬤帶著兩個丫鬟將徐文軒的行李送到了她的臥房,這還不算,直接拿著鑰匙將院子裏閑置的房子都鎖上了,並且告訴站在院子中臉色鐵青的徐文軒。
“時辰已然不早了,少爺少夫人也早點歇了吧。”
然後帶著兩個丫鬟出去了,緊接著就聽到門外落鎖的聲音。
好嘛,這個時候,除非徐文軒鑽到丫鬟房裏去,否則的話,就隻能進玉嫿的臥房去休息。
玉嫿穿著小衣,站在窗前,透過玻璃看著院子中的那個人,輕輕的磨著牙齒,真想就這麽把他關在外麵,讓他在院子裏站上一整夜。
把丈夫關在門外,這不是一個女人該做的,所以,比起她來做,玉嫿更希望徐文軒自己識相點,就那麽在院子裏站上一整夜,就像他口口聲聲喊著要離婚那樣。
徐文軒沒做到,在院子裏站了一會,還是進得臥室裏來。
看見玉嫿坐在床沿上,也不說話,氣勢洶洶的走到了床邊,卻是抱起了被褥直接睡到了窗邊的榻上。
玉嫿抿抿唇,內心卻是鬆了一口氣。也不和他說話,轉身上了床,吩咐紅袖關燈。
屋子裏兩位主子,自然不再需要丫鬟守夜,紅袖關了燈,就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漆黑的夜倒是多了幾分詭異的寂靜。
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兩人剛成親那陣,也是他睡榻上,她睡床~上。
玉嫿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結果居然睡得比往日裏還要香~甜。和她相比,徐文軒就沒有那麽好夢了。
窗外的月光折射~進來,照在地上,順著月光可以看見一雙小巧的繡鞋,徐文軒對著自己的手比了一比。
那雙鞋和他的手居然差不多長度。
不由得心裏更加煩亂。
所以,早上起來的時候,玉嫿的神采奕奕和徐文軒眼下的青黑形成鮮明的對比。
紅袖碧翹並著幾個丫鬟伺候著玉嫿梳洗,徐文軒看的煩悶,索性直接去了院子裏。
玉嫿自屋子裏出來,照例去給公婆請安,一路上感覺到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發的多了,不過倒也不在意了。
是真的不在意了,徐文軒沒回來之前,結果對她來說是個未知數,現在,徐文軒回來了,結果似乎已經昭然若揭,她反倒已經平靜下了了,最壞的莫過於離婚而已,還能有什麽。
與 其戚戚艾艾,不如為以後做一番打算。
徐文軒沒和她一起。徐氏夫婦隻要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心中微微歎口氣,當著她的麵,還不能說什麽。
玉嫿隻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照例請安伺候著,弄得兩位長輩更是心生愧疚。
所以,徐文軒過來的時候,他的父母自然連個好臉色都沒給他。
一頓早飯,吃的不鹹不淡的。徐文軒自己大概也是覺得沒滋沒味的,而且他還有事情要去辦。
所以,早早的撩了筷,和父母打聲招呼就要走,被徐涇川給叫住了。問他去哪,他隻回答了要去拜會一位朋友。
事實的真~相卻是要去找那位林小姐。
被徐涇川給喝止住了,不讓他出門,而是讓他今天和玉嫿一起去沈家,既然回來了,自然要去拜會嶽父嶽母。
徐文軒終究是硬不過父母,還是被押上了車,帶著徐家早就備好的禮物奔著沈家去了。
被硬壓著上了車,徐文軒自然是沒個好臉色,連帶著對玉嫿更加嫌惡,隻恨不得趕緊離了她遠遠的才好。
說來也巧,無意中的往街上一掃,居然看到了林小姐的身影,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了,硬是吩咐司機停了車,自己下了車追過去,好在對玉嫿還有一句交代。
“你自己回沈家吧。”
沈玉嫿坐在車裏眼看著徐文軒的身影越走越遠,連頭也不回,直接紮進了一家洋行裏,好半天再出來身邊已經多了幾位小姐。
這種事她懂得不多,但是,她能看出來徐文軒和誰站的比較近。
那是一位穿著淺綠色洋裝的女孩,褐色的頭發燙成洋人一樣的卷發,嬌俏嫵媚,連她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真好。
沈玉嫿坐在沈玉臣的辦公室裏還在想,真好。
那位小姐和徐文軒的關係,比她這個做妻子的都要親近,這代表什麽呢。
沈玉臣忙完手頭上的工作,才抬頭看著妹妹。“你今天怎麽出門了。”
他心裏還是有不好的預感的,這個妹妹一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出門了,而且還來市政廳找他。
但願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沈玉嫿看著自家哥哥。語氣平淡沒有起伏,就連表情都是清淺的。“公公婆婆讓徐文軒和我一起回沈家,結果他半道上跑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來找你了。”
沈玉臣捏捏山根,果然是這樣。“你應該攔著他。”
“我要怎麽攔著?撒潑打滾嗎?即便是那樣,他也未見會留下來。”
沈玉嫿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沈玉臣想要從這個妹妹的表情裏看出點什麽來,卻發現,什麽都看不到。
他想說話,可是,現在才發現,最沒資格說話的就是他這個兄長。
這個丈夫,可是他相的。
那個時候,看著徐文軒人品不錯,文筆也好,覺得這個後生和自己的小妹挺相當的。這才回家和父母親提了這件事。
誰會想到,會是現在這番場景。
“大哥,徐文軒如果提出離婚該怎麽辦?”
一句話,砸開了沈玉臣的神經。“他敢!”雖然徐文軒在碼頭上說了那麽一嘴,但是,沈玉臣是不相信他真的敢做出這等事情來的。
他瞪著眼睛看著小妹,怪不得今天來這裏,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你放心,他是不敢的,他若是敢和你離婚,我不會輕饒了他的。”
他這話沈玉嫿卻沒聽進去,輕抿著唇~瓣說出真~相。“他三年前就已經提過了.”
“放心吧,他是不敢的。”
這話他自己都沒有多大信心。
“一切事情,自有大哥給你做主,斷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狠狠地捏著手中的鋼筆,是他眼盲,沒看清那到底是個什麽人,這事情,他就要負全責。
抬眼看向小妹,目光卻變得溫和,“你別擔心,這事有大哥呢,什麽事,大哥自會給你做主。”
沈玉嫿點點頭。站起來和他告別。不忘囑咐他顧好自己的身子,別光顧著工作。
沈玉臣卻叫住了她,回首將自己錢包拿了出來遞給她。“既然出來了,就隨便逛逛,現在已經什麽年代了,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去街上,看看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想喝得想玩的,不要直接回家。”
她一個人,自然是不願意回去沈家的,不然的話,肯定會被問這問那,不得消停,還不如出去走走。
沈玉嫿挺無語的。“大哥,我有錢的。”
沈玉臣卻不管那個,直接把錢包賽在她的手裏才作罷。
對這個妹妹,他自是有愧疚的,隻是這話他說不出口。
玉嫿手裏掐著哥哥的錢包往出走,隻覺得別扭,她自己是沒什麽心情去閑逛的,與其那樣,還不如回去徐家,還能做點什麽。
可是錢包不能給大哥送回去了,隻能自己拎著,上了車。吩咐司機去順福華,婆婆喜歡吃那裏秘製的烤乳鴿。
車子走出不遠,玉嫿就在一次看見了徐文軒一行人,他們正坐在一個外國人開的咖啡館裏,喝著咖啡聊著天。
徐文軒這一回,是和那位身著淺綠色洋裝的小姐坐在一處的。他們笑的很矜持,很文雅,但是,還是能看出來,他們很快樂。
車子開出很遠,沈玉嫿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那位小姐,笑起來真的很漂亮呢。
順福華很快就到了,玉嫿沒有下車,吩咐司機注意好要買什麽,她坐在車裏等著。
這裏人多,她不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