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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大結局(全文完)

  白龍亭目光複雜看著十分素雅的沈靜月,忽地道:「沈大小姐還不想見少主嗎?」


  沈靜月渾身一震,只是沉默不語。


  白龍亭嘆了一口氣:「沈大小姐這般不是長久之計。」


  「讓白公子為難了。」沈靜月低聲道。


  昭雲宮著火之後,她輾轉求到了白龍亭。白龍亭要稟報龍墨炫,是當時她求他隱瞞。白龍亭與她有私交,再加上當時江家被蕭景瑞降罪。江家風聲鶴唳,白龍亭也暫時聯繫不到龍墨炫,便罷了。


  不過沈靜月知道讓忠心耿耿的白龍亭知情不報的確是強人所難。


  白龍亭看著沈靜月的樣子,欲言又止。


  沈靜月還要問。


  白龍亭已起身準備離去。他鄭重道:「現在少主下落不明,沈大小姐還是在秦京中更安全點。等少主凱旋迴來后,沈大小姐還是去見一見,說清楚誤會。」


  沈靜月神色黯然。


  白龍亭走了,沈靜月獃獃坐在藤架之下。


  「你還在猶豫?」沙啞的聲音傳來,是瞎眼婆婆。


  沈靜月回頭,明眸黯然:「瞎眼婆婆的話果然是真的。龍墨炫他……中了埋伏。」


  「所以你還是不回頭嗎?你還是不想見他?我相信以白公子的能力可以安排你去見他。」瞎眼婆婆道。


  沈靜月面色蒼白。她不敢想象相見的那一天是怎麼樣的情形。聰明如龍墨炫一定知道她沒死是為了什麼。他會原諒她的欺騙嗎?


  她心中忐忑得猶如揣了個小兔亂跳。


  瞎眼婆婆「看」出她的猶豫,笑了笑:「姻緣一線牽,這線要是斷了,就再也續不起了。」


  她幽幽說完,轉身離開了小院。


  沈靜月久久坐在枯萎的藤架之下,彷彿痴了。


  ……


  順德大帝複位的消息在幾天之內傳遍了整個天下。天下震動。南下征中原的龍華天聽聞這個消息氣得吐血一口,極怒之後便誓言要征服中原。


  就在江水初初結冰之後,龍華天便迫不及待發起了大舉進攻。


  不過事實還是給了他狠狠的教訓:中原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攻下的。幾十萬的大君度河之後,在迅速攻掠了幾個郡縣之後就卡在了中原有名的庸海關。


  這關口地勢險峻,關口牢固。中原雖然亂世紛紛,但曾經抵抗關外的強有力屏障並不是那麼浪得虛名。


  龍華天在連續攻打五日,死傷無數的代價下還無法攻陷這個關口。而此時據傳奄奄一息的周國皇帝蕭景瑞忽的派了一員名將帶領五萬精兵馳援庸海關。


  這一仗打得很艱難,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龍華天竟然大敗。幾十萬大軍被周國五萬精兵殺得血流成河,潰敗北逃。


  龍華天見敗局難以挽回,索性領著殘兵敗將北逃入草原。周國終於守住了天險,勉強過了這一劫。


  不過這次大勝並不能讓周國從亂局中穩定下來。周國局勢依舊亂糟糟的……


  ……


  周國,慶元殿中十分昏暗。裡面宮人垂手恭立,裡面帷帳四垂,影影憧憧十分嚇人。在裡面時不時傳齣劇烈的咳嗽聲。


  往來的御醫們面色凝重中帶著一絲絲的惶惶不安。偶爾有幾位朝中大臣前來,低頭匆匆進去,只會換來裡面更劇烈的咳嗽聲。


  「滾,都滾出去!都想讓朕死……咳咳……都沒安什麼好心!滾!」


  大臣們匆匆出來,面上卻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他們彷彿把壞消息帶入這個帷帳之後便可卸去心頭重擔,便可交差了。


  裡面終於恢復安靜。而天色也更黑更沉了。


  宮人枯燥站著,終於到了時辰。他們照例關上殿門,然後熄滅多餘的燭火。於是慶元殿更暗了。


  月慢慢爬了上來,慘白的月光將殿中映得滿地荒涼。如今已是十一月,周國剛剛進入冬天,殿中的火炭盆燒著,但那熱氣卻怎麼都暖不了偌大的殿中。


  殿中寒氣森森,龍床上躺著的人微微起伏著胸口,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具屍體。


  時辰一點點過去,忽的,一道黑影從帷帳後走了出來。那黑影就像是憑空出現了一般慢慢靠近了龍床。


  龍床上的人一無所知,只是沉沉睡著。那黑影若幽靈般到了龍床的床頭,居高臨下靜靜看著。


  忽的,龍床上的人劇烈咳嗽起來。他咳得很嚴重,整個人都幾乎揪起來。那黑影一動不動看著,恍若沒有看見他的痛苦。


  終於,龍床上的人實在受不了,伸手抓向床邊的繩子。只要拉一把就有宮人前來。


  正當他枯瘦的手伸去時,一隻秀美的手將繩子一扯,遠遠扯離了他的面前。


  「你……」龍床上的人吃力抬頭看去。


  終於他借著微光看清楚了那黑影的臉。


  「是你!」龍床上的人驚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借著微光他看清楚眼前黑影是誰——沈靜月!


  沈靜月慢慢除下頭頂的斗篷,露出面容來。慘白的月光下,她傾國傾城的容顏顯得分外純凈而蒼白。


  「終於到了這一天了。」


  沈靜月靜靜看著床上瘦骨如柴的蕭景瑞,冷冷道:「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你……你竟然沒死……」蕭景瑞不住的喘息,面上浮起驚恐,「不,在昭雲宮中朕明明看見你被燒死了……還有屍體……咳咳……」


  沈靜月神色如常:「那不是我。是你的太子妃。你忘了嗎?你曾經害死過你的原配。她並沒有死,只是瘋癲了。」


  蕭景瑞的面上浮現迷茫,不過很快他就苦笑:「原來……原來是她!」


  「是,你終於想起來了。你可想過你害死的那些人?端儀長公主、我母親,皇上……你都忘了嗎?」沈靜月冷冷道。


  蕭景瑞不住地咳嗽,咳著咳著,他嘔出一口血出來。


  那血烏黑烏黑的,看著滲人。沈靜月低頭看了一眼,冷冷笑:「你果然是要死了。」


  「是,你不是等著這一天嗎?」蕭景瑞喘息了一口氣,笑得慘淡,「你早就知道朕會死,你趕得好巧……朕真的是快死了。」


  沈靜月冷冷盯著床上的蕭景瑞。眼前的蕭景瑞瘦骨如柴,原本英俊的臉深深凹陷下去,雙眼無神,眼瞼下都是大片的陰影烏青。


  他就如同人形骷髏般,只剩下一點點生氣。


  沈靜月拿了燭台,昏暗搖曳的燭光照亮了兩人的臉。四目相對,她的目光清冷如雪山清泉,而他暮氣沉沉,死期將至。


  蕭景瑞痴痴看著她的容顏,低聲道:「你是來複仇的。那就來吧……」


  沈靜月慢慢捏緊了手中的燭台,眼中清冷的光帶著無盡的恨意。是的,她是來複仇的。等這一天她等了很久很久了。


  可是當要她真的親手殺人時,她忽的下不了手。


  蕭景瑞看著她的手抖如秋葉,忽地笑了。他笑得很暢快,像是看到了什麼稱心如意的事。


  「你殺不了朕嗎?」他聲音沙啞,「你是捨不得還是不敢?」


  「我怎麼會捨不得?」沈靜月猛地被激怒,「我日日夜夜都想殺了你!你這隻豺狼!端儀長公主對你多好!你竟然下毒害她!你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我是鬼!」蕭景瑞喘息起來,冷笑,「在我第一次發病,那替身替我去向父皇請安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不是人。我只是個殘缺的人。我本命該絕,本該死得無聲無息,死得彷彿從沒有在這個世上存在過一樣。」


  「可是你給了我希望。我終於可以多活幾個月,甚至幾年。咳咳……」他吃吃笑,甚至握住沈靜月的手。


  沈靜月想要甩開,可是他的手握的那麼緊。


  「月兒,我要把這個天下給你,你不要。你非要那江墨軒……那個連姓都是假的男人。月兒……你看吧現在你是什麼結果?你可以回到他身邊嗎?他如今深陷險地,哈哈哈……你也得不到他。」


  沈靜月渾身顫抖。


  這人是魔鬼。不然為何字字句句都扎向她的心中最不能觸及的痛。


  「你還想說什麼就說吧。」沈靜月冷笑,「反正你也活不過明天一早。」


  蕭景瑞忽地住口,定定看著她許久,久到沈靜月不耐煩。


  「你看什麼看?」她厭惡別過臉。


  蕭景瑞痴痴看著她,道:「因為到了地底就再也看不見你了。」


  沈靜月一愣,不由看向他。他的神色痴痴的,不像是說謊。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回心轉意。」她厭惡道,「你死有餘辜。」


  蕭景瑞笑了起來,枯瘦的胸腔一震一震的。沈靜月幾乎以為他的心臟會從中跳出來。


  他低低道:「我知道我死有餘辜,我也知道我活不過明日。只是有些話真的想說。因為再不說就再也說不了……月兒,我愛你。」


  沈靜月手中燭台一抖,滾燙的蠟油滴在了手上,劇痛傳來。


  她看著眼前的蕭景瑞,忽的覺得心裡被什麼刺了一下。


  他是個可憐人。


  和她一樣,他也在不斷地抗爭這個既定的命運。所不同的是他怎麼抗爭都是死。他沒有希望,沒有任何任何的希望。


  他抓住每一次機會,抓住每個可以利用的人和事。他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做了那麼多的壞事。


  可是他還是得死,不是死在那天生帶來的胎毒,就是死在她的手中。


  可是有那麼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他的可憐。


  蕭景瑞痴痴看著她。他忽的笑了,兩行淚毫無預兆從乾涸的眼眶中落了下來。


  他低頭吻上沈靜月的手,輕聲道:「月兒,不管你信不信,我愛你。」


  他的吻太冷太絕望。沈靜月手抖了抖,還未等她回過神來,蕭景瑞忽的拽住她拿燭台的手,點燃了龍帷的流蘇。


  火光一下子耀起來。沈靜月嚇得連連退後好幾步。


  在火光中,蕭景瑞一邊咳嗽一邊笑。他笑得太詭異,太過歡暢。


  「月兒,你再也忘不掉我了,是不是?你將來與龍墨炫恩愛時,總會想起我。是我攔著讓你們如此相隔千里,相見不得見。哈哈哈……月兒,你再也忘不掉我。因為是你親手殺了我……哈哈哈……」


  火勢很快將龍床吞噬,蕭景瑞在濃煙中哈哈大笑。


  沈靜月驚駭得步步後退。


  這人瘋了。


  火光中,之聽得蕭景瑞的聲音如詛咒般傳來:「月兒,你再也忘不掉我……月兒,黃泉地底,我會等著你……」


  沈靜月聽著外面傳來驚呼聲。她一咬牙,匆匆從密道離開了這個起了火的宮殿。


  ……


  又是一年初春,春暖花開。在集市上,百姓們忽然發現整潔的長街上多了幾間嶄新的店面。


  「這是什麼鋪子?這麼精緻啊?」有人問。


  行人紛紛看去,只見鋪子裡面茶香陣陣飄來,香味熟悉又陌生。


  「這是雪龍茶嗎?」


  「不是,好像是新茶。叫……叫什麼來著的?」


  「長相憶?」


  有人試著說出這個名字。


  眾人紛紛醒悟:「哦,原來是長相憶啊。不是說長相憶在秦國嗎?怎麼到了中原了?」


  「哈,噤聲!現在我們都不分秦國與周國了!現在是齊國。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齊。」


  「哈哈,對對對,現在吾皇征討四方蠻夷之地,結束這亂世,的確是該改改老思想了。」


  「你們都說什麼呢。長相憶是中原的沈家茶行去秦國開的。想當年啊,百年沈家茶行……」


  有知道內幕的人開始繪聲繪色講著沈家茶行的傳奇,以及那個如茗香般的美人的傳奇故事。


  ……


  茶鋪上的小小雅間,一位身材高大的白髮老人正在眯著眼細細品茶。


  在他面前是素衣的絕色佳人。


  「好茶好茶!這茶融合了北地的茶種的凌厲,又有南國的溫潤甘甜。太奇妙了。朕從未喝過這種茶。有味道!有味道!」


  老人不住地誇。


  絕色佳人含笑著為他烹煮新茶。她素手輕翻,一盞清香撲鼻的清茶就穩穩放在眼前。


  老人捻起茶盞,忽的老眼中綻出犀利的光芒來:「已經兩年了。你還不想見他嗎?」


  她的手忽然抖了抖,滾燙的茶水潑在衣裙上,潤濕了一大片。


  「唉,你和炫兒真的是倔。一個故意東征西討就是不回來繼承朕的皇位,一個躲在深山老林裡面整天種什麼新茶。唉,你們打算是想躲對方一輩子嗎?」


  沈靜月低頭默默看著手中的茶盞。白瓷兒的茶盞中起起伏伏茶葉猶如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老人嘆了一口氣:「你啊你啊。有些話終究是要說清楚的,有些人不挽回就漸行漸遠了。」


  沈靜月只是沉默。


  「除了生死有什麼大事可以讓你們老死不相見呢?你可知道他在察達司冰原差點要死了,是什麼支撐他一路走過來。這個天下他當真不稀罕,他為的是為了你和沈家人報仇……唉,這個固執的傻孩子……」


  沈靜月肩頭微微顫抖。


  是啊,她到底在倔強什麼?是害怕還是覺得自己隱瞞他而無顏相見?

  他是不是會原諒她的自私?是不是會原諒她的欺騙?


  當他得了這個天下,他是不是還是沈家別苑中那一身玄黑長衫,眉眼清冷的男人?

  老人起身,微笑:「別想了。見面什麼都好了。」


  沈靜月愕然抬起頭來。


  老人側耳聽著外面什麼聲響,笑得很是得意:「朕與他說,朕在這兒看朕為他挑的未來兒媳婦。他要是不來,朕就要對天下宣旨給他隨便娶一個。還有,朕說了,朕老了,要去養老!誰勸都沒用!他要麼回來當皇帝,要麼朕就不管這個天下了。」


  沈靜月還未說什麼,就聽見外面傳來悶雷一樣的鐵蹄聲。


  老人哈哈一笑:「他來了。」


  沈靜月側耳聽去。


  鐵蹄敲打在青石板上,嘚嘚一下下的,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


  沈靜月獃獃望著窗外,仿若看著春光細風中,一身戰塵的龍墨炫手持那桿銀色長槍,眉眼冷肅地疾馳而來……


  他,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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