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不想回去了？
處理完最後一個急診病人，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
季晨換了衣裳，拖著步子慢慢往醫院大門口走。
誰知還沒出大門的時候，一對情侶卻有些費力地從他身邊走過。
女孩兒的臉頰泛白，神情很痛苦，眼眶裏蓄著淚，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似的。
男孩兒緊張兮兮的，眼睛緊盯著女孩兒的神情，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個不注意，女孩兒就有什麽閃失。
“小雨，咱們到醫院了，沒事兒、沒事兒了……”男孩兒聲音裏有點不安，“馬上就不痛了，啊……”
女孩兒的回應隻是幾聲哼唧，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她怎麽了？”季晨見狀，停下步子問。
“她、她肚子一直疼，從下午開始，就滿頭大汗，我給她買了止疼藥也不管用……”男孩兒的神情很慌亂。
“之前吃過什麽東西？有沒有病史？”季晨攙扶起女孩兒的另一邊，冷靜地問。
男孩兒一一作答。
“應該是急性闌尾炎，怎麽還能讓她走著來？”季晨責備地看著男孩兒，“通知家人了沒有？”
“沒、沒……”男孩兒急的磕巴起來，手足無措起來。
“可能需要手術，現在去通知。”季晨冷靜地囑咐道。
季晨扶著女孩兒，走了幾步，卻看到身後的男孩兒並沒有做出打電話的舉動，不禁皺眉嗬斥，“還愣著幹什麽？”
“我……”男孩兒動了動嘴唇，卻依舊沒有掏出手機。
“電話多少？”季晨幹脆自己掏出手機。
女孩兒費力地報出一串號碼之後，幾乎要痛昏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人被緊急送進了手術室，季晨站在手術室外，總算鬆了一口氣。
女孩兒的家屬對季晨的通知和幫助萬分感謝，可家屬問季晨，女孩兒是怎麽到醫院的時候，季晨卻沉默了一下。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自己一個人在醫院門口。”他神色不變，這樣解釋道。
重新出了醫院大門，趕往停車場時，一個怯怯的聲音叫住他——“大夫！”
是剛剛的男孩兒。
“大夫，謝謝你……剛剛你跟小雨父母解釋的，我都聽到了。”
“不然，被知道是我和小雨在一起，她一定又會挨罵的。”男孩兒小聲地說。
季晨反應過來這男孩兒為什麽遲遲沒有給女孩兒的家人打電話。
“她家人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季晨的聲音鬼使神差地響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關心一個病人的感情經曆，或許……
他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經曆，所以對眼前男孩兒的懦弱多了一絲理解，甚至很同情。
“是。”男孩兒苦澀地點頭，“她爸爸媽媽都不同意我和她在一起……可是我很喜歡她，我的家人也很喜歡她，我們商量好畢業了就結婚……”
季晨聽著，像是有些惘然。
“加油。”他的聲音竟然有些羨慕地說。
得到了季晨的鼓勵，也或許是第一次有家人以外的人來關心他的感情，男孩兒心扉打開，說了很多。
“我以後會賺很多很多的錢，在市區買一套大房子，讓她衣食無憂……”
“我永遠不會和她吵架，因為和她在一起，她也吃了很多苦頭，受了很多委屈……”
“我們或許會養一條狗，和孩子……不，沒有孩子，女人生孩子很痛，很危險，她怕疼，我不想看她難受……”
男孩兒喋喋說了許多，最後抬起頭來問季晨，“大夫，我和她會在一起的，你說是嗎？”
他該有都無措，才會問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人，今後的感情走勢呢？
季晨微微措愣之後，很肯定地點頭：“會，當然，隻要你們在一起的心是堅定的，就不怕別人阻礙你們。”
這些話，或許也是對曾經無知而天真的他說的。
回到了家後，推開家門，一陣香煙的味道從門裏湧溢出來，陽台上站著一個秀薄高挑的背影。
“回來了？”
陽台上的背影轉過身來，兩隻手指夾著的香煙升起嫋嫋雲霧，女人的臉帶著一種半明半昧的風情，眯著雙眼看向季晨。
“回來了。”季晨淡淡地回應。
“吃了麽？”女人赤著雙腳走進客廳，將未燃盡的香煙掐滅在白瓷杯子裏，隨後走向玄關，給了季晨一個擁抱。
柔軟馨香的身體凹凸有致，薄薄的衣裳擋不住那身材的曼妙與悅麗，如果換成一個勞累了整天的男人被這懷抱擁住，恐怕會滿足的瘋掉。
可這身體上卻有一種季晨無法熟悉的感覺，盡管他們擁抱的親密，可季晨對眼前的女人，依舊有些抵抗，或者——不熟悉。
“吃了。”他輕輕環住了女人的腰肢，摟抱了片刻後就鬆開，沒去看女人噙著笑的眼睛，“你呢？”
“等你呢，喏，”女人含笑的嘴角向餐廳努了努，在這一刻，她臉上的風情蘊含了點小女孩兒的撒嬌與爛漫，拽著季晨的袖子，“陪我吃點。”
餐廳上的外賣包裝精致，飯香撲鼻，隻是少了一點煙火的溫暖與樸實。
季晨洗了手，幫她一起拆開包裝。
女人的話匣子像是被打開了一樣，開始興致高昂地跟季晨說著今天一天看到的趣事、新鮮事。
季晨回應的很敷衍，卻並不見女人的興致減少半分。
剝著蝦，季晨突然隨口問道：“雪荷，你醫院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恩？”雪荷調轉目光，看到季晨的手依然有條不紊地剝著蝦。
摘下蝦頭，拔掉腰須，除掉蝦殼，摘掉蝦尾，最後將蝦線完整地取出來。
那雙白皙修長的手，像是做了一場高深精妙的手術似的，力道精準、動作優雅……
慶雪荷盯著季晨的手微微一笑，“阿晨，你說什麽？你的手太漂亮，我看呆了。”
“我說，你的醫院那邊的事情，不用去的嗎？”季晨將蝦放在慶雪荷的盤子裏，平靜地問道。
他的眼睛裏沒有一點有目的的神色，隻十分淡定地看著慶雪荷，像是隨口問了一件普通之極的事情似的。
慶雪荷點頭，“有事情，要去的，主任催了我很久的。”
季晨心口一跳，望著她，下意識地問：“那，你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