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禾這一夜睡的很踏實,再也沒有做什麽噩夢。
早上起來在鵝絨被子裏打了個滾,邊慕禾在看著房頂的吊燈幾秒鍾後,後知後覺的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霍承,一個機靈從被子裏跳了起來。
樓下,霍承坐在餐桌旁邊,麵前是若幹冰塊和一條毛巾。
他正將毛巾裹了冰塊,往自己脖子兩頭敷去。
“霍承!”邊慕禾衝到霍承麵前,緊張兮兮地看著他,“你、你這是……”
霍承打著哈哈衝她笑,“落枕了,昨天晚上睡得太死……”
“都怪我沒叫你!”邊慕禾萬分愧疚,“我來幫你。”
她一手接過霍承手裏的冰毛巾,一手握住霍承的上臂。
接觸到那結實有力的臂膀,邊慕禾咂咂舌——不愧是健身教練出身,這弘二頭肌像鐵疙瘩一樣硬實!
霍承感覺邊慕禾小貓一樣的手捏在他的臂膀上,冰涼涼的毛巾敷在他的脖子上,酸痛感似乎輕了許多。
“是我自己睡過去了,你叫我也沒用,我覺沉,你叫不醒的。”霍承編了個理由說。
邊慕禾還是有些難為情,給霍承冰敷了一會兒之後,開始給他按摩。
她的手法並不怎麽專業,而使出力氣捏在霍承的脖頸肩頭上,效果似乎也不怎麽明顯。
可霍承就是覺得,他的脖子舒服了許多,輕輕微微的,能動了一些。
軟軟的小手繼續在他肩頭上遊移著,不多時,霍承就有些坐不住了。
“好了,”他一把抓住邊慕禾的手,左右歪頭給她看,“我好多了,你看。”
邊慕禾總算鬆了口氣,心裏的愧意消散了些,“那就好,那……你繼續冰敷,我去做飯。”
“別做了。”霍承喊住她,“咱們直接去外麵吃。”
霍承先穿好衣裳去門外等她,在庭院裏照例吸了兩支煙。
邊慕禾打扮好自己之後出門,見到霍承正將最後一支煙的煙頭摁在地上掐滅。
“霍承,”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麽了,“你煙癮太重了。”
“嗯?嗯。”霍承愣了愣,很痛快的承認了自己的毛病,“是重了點。”
“太多了呀,你這樣吸煙,肺受不了的。”慕禾說。
霍承卻不怎麽在乎此事,“我年年去體檢,肺裏很幹淨,沒毛病。”
他看了看慕禾,“是不是嗆到你了?下次我到院子裏抽。”
邊慕禾抿緊嘴巴,不知道再霍承些什麽好。
她隻是單純的為他的身體著想,而不是怕他嗆到自己。
煙這種東西終究是百害而無一利,實在不應該多吸。
上了車,兩人去西餐廳吃了早餐。
出餐廳的時候,霍承問邊慕禾:“溪林在群力那邊哪一所高中?”
“市三中。”慕禾說。
“市三中?”霍承笑了,“巧了,小火也是市三中的。”
先前慕禾隻告訴他,溪林在群力那邊上高二,卻沒告訴他是哪一所高中。
霍承也是如此,隻告訴邊慕禾,小火在群力那邊上高一,並沒說過是哪所學校。
想到兩個孩子都在同一所學校,邊慕禾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那他們兩個還有個伴,平時在學校能相互招呼了。”
霍承先是點了下頭,可又搖頭笑了,“小火那孩子,隻會給溪林添麻煩,他就是個惹事精!”
“男孩子都調皮,溪林也這樣子。”慕禾笑眯眯地說。
在H市群力附近的餐廳,兩人分別給兩個孩子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候,先來餐廳的是霍小火。
霍小火的校服係在腰上,穿著白色的短T恤,大喇喇的出現在霍承和邊慕禾的麵前。
“這是怎麽穿的衣服?”霍承皺著眉頭問。
“熱!老師都不管,你管幹嘛?”
霍小火走到餐桌前麵,才高一就將近一米八的個子令慕禾不得不仰望著他,“小火,你好。”
霍小火冷著臉不理他,坐在霍承對麵自顧自翻起了菜單。
“你邊阿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霍承含怒地問。
霍小火跟沒聽見似的,繼續翻著手裏的菜單。
“霍小火!”霍承不悅地看向霍小火,“我就是這麽教你禮貌的?”
“好了霍承……”邊慕禾拉了拉霍承的手臂,衝他搖頭。
霍小火不理會他們,自顧自地翻著菜單,臉色不善。
邊慕禾在學校教書的時候,看到過許多這樣的例子——正值青春期的孩子,父親或母親忽然帶了陌生的另一半回家來。
這種感覺與小獸被人侵占了領土無異,帶回來的那位叔叔/阿姨,就是來爭奪父母對孩子全部的愛的。
霍小火這樣對邊慕禾,邊慕禾十分的理解。
霍承告訴過慕禾,小火其實是很尊敬他的。
從小時候他開始帶小火,就不以打罵孩子為教育的方式,而是讓孩子認清自己的錯誤,主動接受懲罰為方法。
這樣的霍小火之所以表現的如此反叛,究其原因不過是餐桌上多了邊慕禾,他不願意在她的麵前表現的太乖巧罷了。
所以,邊慕禾對霍小火有足夠的包容,也能看出這孩子的秉性不壞,隻不過,現在拗著性子,不肯說一句軟話罷了。
“小火,聽你爸說,你在學校裏很愛打籃球?”邊慕禾含笑地看著他,“籃球打得怎麽樣?”
霍小火嗤笑了一聲,好似對邊慕禾的話很反感似的,臉扭的更偏到了一邊去。
“霍小火,你……”霍承又要怒了。
“沒事……”邊慕禾安撫住他,“這年紀的孩子不都這樣麽?這叫什麽?叫高冷,叫傲嬌,”她帶笑地看了霍小火一眼,“不這樣,怎麽吸引學校裏女生的注意?”
霍小火瞥了她一眼,嘲弄道:“你懂得怪多的。”
“那當然,”邊慕禾笑道,“懂得不多,怎麽當老師?”
霍小火的眉頭皺了皺,敏感地看著她,“你是老師?”
“嗯。”邊慕禾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是老師。”
霍小火聽到邊慕禾的肯定,臉上的神色有點複雜。
當學生的……
最怕的、最不願意見的,不就是老師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