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一場大戲
秦柱媳婦坐在地上狠命的哭。
她的心跟針扎似的疼,哭的是情真意切:「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我死了算了,也好過在這裡聽兒受罪。」
哭了好一陣,秦柱媳婦就只剩下乾嚎了。
等她哭的都沒力氣的時候,猛然間聽到拍門的聲音。
「爹,娘,快開門,快開門啊。」
這是秦翊的聲音。
秦柱趕緊跑過去開門。
門開了,秦翊猛的就撲了進來。
秦柱媳婦也坐地上坐起來,伸手就要拉秦翊。
可等她的手才伸過去,秦翊就喊起痛來:「娘,別拉,疼啊。」
嚇的秦柱媳婦趕緊把手縮了回去。
就著燭光,兩人這才打量秦翊。
卻見他家兒子臉上頂著兩個青黑的眼圈,明顯就是叫人給打的,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整張臉紅腫的不像樣子,頭上還纏了白布條,一條胳膊也用布條吊著,看起來真是凄慘的叫人不忍直視。
「我的兒啊。」
秦柱媳婦又開始哭了。
秦柱的臉色也差極了:「四牛啊,咱把這媳婦休了吧,咱家要不起啊。」
秦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他也哭啊:「爹,這話你真別說了,七娘剛說了,如果我要是敢休她,她就,她就……」
「就怎麼著?」
秦柱的臉色更差:「難道說,她還想殺人放火不成?」
「就是殺人放火啊,她也不是沒幹過的。」秦翊一邊哭一邊道:「她說敢休她的話,叫我們一家不得安生,她不殺我,但每天揍我一頓,還叫我娶不到媳婦,誰家要是敢跟咱家訂親,她就跑到那家去攪和。」
「老天爺啊,你睜眼看看吧,怎麼有這樣的惡女。」
秦柱媳婦哭的更大聲了:「這可叫我兒怎麼辦啊?」
秦翊趕緊去捂秦柱媳婦的嘴:「娘,你小點聲,叫她聽見,我回去又是一頓好打。」
嚇的秦柱媳婦趕緊止了哭。
秦翊輕聲道:「要不然白天的時候我為什麼跑去做飯啊,這還不是怕她鬧嗎,誰知道她就因為娘和姐姐們幾句話就這麼著……她可說了,要是再敢為難她,你們怎麼為難她,她就怎麼為難我,她說你們不經打,怕一拳頭把你們打死,我皮糙肉厚的倒是挨得住,可以多打兩回。」
秦柱媳婦打著嗝,但卻真一聲都不敢哭了。
秦柱沉著臉:「那怎麼著?就任由她折騰?」
秦翊哭喪著臉:「爹,那還能怎麼著,誰叫兒子命苦娶了她進門呢,我說怎麼寧壽伯跑去榜下捉婿呢,原來,七娘竟然這麼兇殘,也怪我時運不好,怎麼就偏中了進士,怎麼就偏叫寧壽伯府給捉了去,叫爹娘跟著兒子受委屈了,兒子實在……」
說到這裡,秦翊又呲牙咧嘴的叫了幾聲。
「我的兒啊。」秦柱媳婦疼的心都直抽抽:「我兒受苦了。」
「娘,是你們受委屈了。」秦翊眼裡都是淚:「是兒子不好,兒子連累爹娘了。」
秦柱擺手:「我和你娘這麼大年紀了怕什麼,只是叫你受委屈了,你是進士,往後是要做官的,家裡有這麼個……可怎麼是好?」
秦翊低頭,忍住嘴角的笑慘聲道:「其實,其實七娘也有好的地方,她文章寫的確實好,而且出門應酬什麼的也不在話下,在外頭也會給兒子些臉面,只是……在家裡的時候,娘就,娘,你就當為了兒子忍讓她一些吧,您要是忍不下去,就當看不著,就當家裡沒這麼個人,千千萬萬別在她面前擺譜,也別招惹她,要不然,受苦的就是我啊。」
秦柱媳婦這會兒是什麼話都聽得下的,只要叫秦翊好受,她什麼都願意干:「好,好,我答應你,兒啊,娘答應你,只要你不挨打,你叫娘做什麼都成,哪怕叫娘替你挨打也行。」
秦柱重重點頭:「我往後盡量少開口說話。」
秦柱媳婦也趕緊表態:「我就全當家裡沒這個人,什麼都不叫她做,也不敢再為難她的。」
秦翊重重的嗑了個頭:「叫爹娘替兒子生受了,兒子這心裡不好受啊,都怪兒子,叫爹娘受這樣的委屈。」
「兒啊。」秦柱媳婦趕緊把秦翊扶起來:「這怎麼能怪得了你啊,不怪你,不怪你,我也不委屈。」
秦翊一邊哭一邊道:「要不然說天底下爹娘最親嗎,再沒有比爹娘更疼兒子的了,爹娘的恩情,我永世都報不完的,這夫妻夫妻,就如同林中鳥一般,大難臨時各自飛,可爹娘卻不一樣,不管兒子什麼樣,爹娘都捨不得兒子受一點苦,就像如今,七娘不肯為兒子受一絲的委屈,可爹娘卻為了和子,天大的委屈都能生受,唉,這父母恩情啊……如今兒子也算明白了,往後兒子肯定好好孝順爹娘。」
這一番話,說的秦柱和他媳婦心裡甜滋滋的。
秦柱媳婦拉著秦翊的手,小心翼翼的樣子看的別人心裡都難受:「兒啊,誰叫娘生了你,娘為了你做什麼都願意的,別說受些委屈,就是上刀山下油鍋都肯。」
秦柱點頭:「四牛,你心裡清楚就好,你且放心,爹娘以後肯定會捧著那成七娘,再不叫她尋理由打你。」
正說話間,卻聽到外頭有成煙羅的聲音:「秦季明,你死哪去了,趕緊給我回來。」
秦翊一哆嗦:「爹,娘,那兒子先回去了啊,明兒再來給爹娘請安。」
秦柱媳婦點頭,親自送秦翊出門。
等關上了門,秦柱媳婦才壓抑著哭道:「當家的,咱們這是什麼命啊,就四牛的人品樣貌才學,娶什麼樣的媳婦娶不到,偏生就娶了這麼一個……」
秦柱早嚇壞了,趕緊哄他媳婦:「你小聲一點,叫那個夜叉聽到,不知道又要怎麼為難四牛了。」
這話嚇的秦柱媳婦趕緊閉了嘴:「那咱還是睡吧,睡吧,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想了。」
這廂秦翊進了屋,一把就把裹著頭裹著胳膊的白布條扯了下來。
成煙羅拿了熱毛巾給他擦臉上化各種慘妝用的脂粉:「怎麼樣,怎麼樣了?」
成煙羅好笑極了,等把秦翊的臉擦乾淨,秦翊塗了一層面脂之後,又追問:「快跟我說說,你爹娘是什麼反應,有沒有給嚇壞?」
秦翊笑著坐到床畔,小聲道:「真給嚇壞了,你不知道我娘哭的有多慘,我爹的臉色有多難看,我爹當時就說叫我休了你,我就跟他們說了,我要是休了你,你就每天跑到家裡來揍我,還鬧的叫我娶不上媳婦,我娘就哭我命苦。」
成煙羅推了秦翊一把:「你說你……這麼餿的主意你是怎麼想出來的?你也不怕把兩位老人家給哭壞了。」
「沒事的。」秦翊擺手:「我娘哭功第一,早先在村子里沒有一個及得上她的。」
成煙羅又是忍俊不禁:「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這往後咱倆的名聲該……」
秦翊笑道:「放心,我爹和我娘是絕不會往外說的,他們還怕壞了我的名聲呢,而且,他們跟我保證了,往後絕對不會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