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談判

  這位被稱為“小雨”的光頭男，全名叫潘明雨。在京城也是一位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否則紐約唐人街的人，也不會請他來打理這所“仙境人間”。


  ??潘明雨被顧正雲牽著手拉到了外麵：

  ??“小雨，對這姑娘暫時別下狠手。”


  ??“雲哥，你不會是動了別的什麽心思吧？”


  ??“我能動什麽心思？”


  ??“那誰知道呢？反正我人在會所，身體卻一直都是清白的。”


  ??“你呀，就是愛吃醋，男的女的你都吃。這毛病得改！”


  ??“那你說你有什麽想法？”


  ??“不查出來她們兩個幕後是誰在主使，絕不敢對這姑娘下手。”


  ??“你在擔心什麽？一來他們找不到什麽證據，二來憑我們的關係手段，還會怕誰？”


  ??“嗬嗬，自信心過於膨脹了不是？我要是說，是國家安全局在查我們，你也擺得平？”


  ??“國家安全局……那也要講證據吧？”


  ??“國家機構若是想查咱們，你掩蓋的再好，還能翻不出你的毛病？更何況我們做的並非天衣無縫，那個姑娘就看出了破綻，要尋試驗廢料。這兩個年輕人的來曆頗為蹊蹺，我查過他們，說是從國家體育總局招來的特招生，而且還是在開學後一段時間強行安插進來的。能夠在燕京大學這麽強行安插，他們二人的真實背景絕不簡單。所以，小心駛得萬年船。”


  ??“那你打算怎麽做？”


  ??“什麽也不做，隻需靜觀其變。如果是國家安全局，那咱們兩個也無需掙紮求活，一切反抗都是徒勞，這會兒，恐怕早就把咱們兩人布控的滴水不漏，淩虐那個姑娘也隻會讓我們死的更慘。如果不是國家安全局，那麽會有人主動找上我的。”


  ??昨天晚上冶金物理研究所的警報響了，經過勘察，研究所並未丟失任何物品，也未發現有什麽被撬動的痕跡，應該是一場誤報，於是一切都恢複了平靜。雖然嶽彎彎的舍友發現她一夜未歸，但是如今大學生徹夜不歸的，又豈在少數？實在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甚至幾天不見她，也不稀奇。


  ??張石頭當夜探查研究所未果，勸走了司徒丁香回去等消息。待到第二天早晨仍未發現嶽彎彎的蹤跡，便知道她一定出事了。


  ??此時的張石頭，已然不再是那個穿越到紹興十年時那個懵懂的憨小子。他不僅不缺乏睿智，也不缺乏沉穩，但你動他什麽都行，唯獨不能動他的女人。這是他的逆鱗，同時也是他的軟肋。


  ??經過一夜的沉澱，張石頭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知道此時此刻要找的人，隻能是顧正雲。為了嶽彎彎的安全，應該快刀斬亂麻，盡快與顧正雲正麵攤牌。


  ??今天上午，顧正雲有一堂課。講罷課，將教案塞進皮包，顧正雲離開了教室。出了教學樓，向研究所去的拐角處，他碰上了一直在等待他的張石頭。


  ??“顧老師好！”


  ??“嗯嗯。”


  ??“俺是曆史學院的新生張石頭。”


  ??“哦哦。”


  ??“您的學生嶽彎彎，是俺的女朋友。”


  ??“嗯哼。”


  ??“顧老師，您難道沒發現，今天您的課，嶽彎彎她沒來聽嗎？”


  ??“我教的學生有很多，少一個學生聽講這種事，我又如何能夠注意到？”


  ??“可是這幾個月來甘願為您的研究工作當牛做馬的學生，恐怕沒有幾個。您不會告訴俺，嶽彎彎在研究所幹了這麽久，您也沒注意到她吧？”


  ??“那你來找我，是想做什麽呢？”


  ??“俺想和您談談。”


  ??“你和我有什麽可談的？”


  ??“咱倆當然有話題！一來可以談談嶽彎彎同學的學習情況，二來吧，俺似乎對您的金屬錸結構合金項目也很感興趣呢！”


  ??顧正雲用溫和的眼光凝視了張石頭幾秒，最後淡淡的說道：


  ??“既然如此，西城區北巷路55號院，那是個報廢汽車處理廠。今晚十點整，你我不見不散。”


  ??今晚的月光十分暗淡，西城區北巷路55號院，在四處都沒有燈光的情況下，能見度很低。這果然是一個報廢汽車處理廠，看起來這個處理廠也報廢了很久，除了中間一塊三丈見方、平整空曠的水泥方地，其他地方都雜草叢生。


  ??僅有一條路通向中間方地，其餘四周都堆滿了報廢汽車的殼子，鏽跡斑斑的汽車零部件也到處散落著。


  ??張石頭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到中間的方地，並未發現顧正雲站在這裏等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鍾才到十點整。於是選了旁邊一個汽車殼子，百無聊賴的坐在上麵等著。


  ??談雲談雨、談天談地，怎麽也輪不到跑到這個破舊的報廢汽車處理廠來談啊！咖啡館、酒吧、夜總會，哪個地方不是談事情的好地方？當然了，張石頭也不會蠢到毫無戒備之心。可是人家定的地點，他隻能聽從，誰讓人家手裏攥著肉票呢！事實上，張石頭也很樂意看到在這樣一個地方談事情、搞事情。他需要向顧正華亮出自己的肌肉，逼迫他釋放肉票。尤其當他走進這個黑暗籠罩下的報廢汽車處理廠時，耳朵裏聽到在這個方寸之地內，一共有八顆跳動的心髒，分散隱藏在如小山一樣堆積的廢舊汽車堆裏時，他笑了。


  ??嗬嗬，月黑風高殺人夜，俺張石頭看來要被人圍殲……


  ??夜裏十點整，顧正雲開著一輛白色的奔馳車，準時的來到了這裏。


  ??順著通向中間方地的那條路，一直將車開到裏麵才停下。看著張石頭從破舊的汽車蓋上下來，筆直的走向他，顧正雲並沒有下車，安詳的端坐在車內。等到張石頭走到方地正中，他開口說道：


  ??“你就停在那裏，有什麽話可以說了。”


  ??張石頭說道：

  ??“很好，既然如此，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嶽彎彎，是俺的女朋友。俺絕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絕不！你可能不知道俺是誰，更不知道俺有多大的本事，不過俺可以告訴你，若是嶽彎彎有個三長兩短，俺可以用一雙拳頭，把你砸成肉醬。”


  ??顧正華聽了，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著說道：

  ??“你和嶽彎彎同學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能把牛皮吹到天上去。不過你的牛皮和嶽彎彎的比起來，毫無新意，她還說你是武神關羽轉世呢！”


  ??張石頭一愣，好吧，論起吹牛皮，自己必須甘拜下風。在南宋洛陽那會兒，自己裝成關羽轉世，唬的是傳旨欽差和信奉神佛的古人，這牛皮吹的很輕鬆，而且保準有大量信眾；可你嶽彎彎竟敢當著國家頂級的高精尖知識分子也大吹神跡，你這忽悠人的心，也太粗壯了吧！

  ??“呃……好吧，俺說俺本事很厲害，信不信由你。不過，俺可以和你講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把嶽彎彎放了，俺保證不把你在金屬錸結構合金項目上做手腳的事情透露給別人，你看行不？”


  ??“你憑什麽說我在金屬錸結構合金項目上做手腳，你有證據嗎？”


  ??張石頭嘿嘿笑道：

  ??“以前沒證據，現在有了。”


  ??“什麽證據？”


  ??“嶽彎彎一旦要對你的試驗廢料進行調查，你便綁架了她。說明那個方向她查對了，隻需調查你的試驗廢料，一定會露出馬腳的。你看俺這麽說，咱們能成交嗎？”


  ??“我還需要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


  ??“可以，你問吧。”


  ??“你和嶽彎彎為何要調查我，是受了誰的指使？”


  ??張石頭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言相告，他不敢胡編，萬一惹怒了顧正雲就麻煩了。


  ??“俺實話告訴你，俺倆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之所以嶽彎彎要調查你的金屬錸結構合金科研項目，是因為她的親戚，你以前的北京大學同事嶽中麟。”


  ??顧正雲臉色微變：

  ??“嶽中麟？嶽彎彎和他是什麽關係？”


  ??“嶽彎彎的輩分兒高，她是嶽中麟的姑奶奶。嶽老師的妻女死於車禍，懷疑是你暗中下的毒手。本來這種事，嶽老師都沒有辦法查清楚，俺倆又能有什麽辦法？可是嶽彎彎正好趕巧成了你的學生，便燃起了她的調查之心。”


  ??“就這一個原因？”


  ??“俺對天發誓，就這一個原因。”


  ??“好吧，再見！”


  ??張石頭一看顧正雲的車子不慌不忙，倒著準備從原路退出去。急忙問道：


  ??“那請問顧老師，你什麽時候放了嶽彎彎？”


  ??顧正雲嗬嗬一笑道：


  ??“我已經調查過你，你不過是一個河南農村裏出來的窮小子，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說罷，顧正雲扭頭向身後隱秘處揮了揮手。


  ??他身後的一個陰暗角落裏，埋伏著一個步槍手。這點兒距離，狙擊步槍根本派不上用場。用一把普通步槍取張石頭小命，都感覺是殺雞用牛刀。不過顧正雲做事總是力求十拿十穩，除了另外埋伏的七名短槍手外，還有這名步槍手。


  ??這名步槍手一直都在黑暗處，架槍瞄著張石頭。當他抬頭看見顧正雲向他發出了明確手勢後，再將眼睛瞄向準星時，中間方地上站著的那個靶子，竟無影無蹤。


  ??顧正雲也是在揮了揮手，回過頭來後，便發現了這個詭異的情況。就仿佛是一個人在原地憑空消失了一般，配上今夜這慘淡的月光，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顧正雲的耳朵裏便傳來了一聲悶響。從某個角落裏傳出的這聲悶響絕不是槍聲，而是人在猝死時的悶哼聲。


  ??顧正雲扶著撥檔柄的手哆嗦了一下，心中猶豫著該不該下來看看情況。可是很快耳朵邊又響起了一聲悶哼，這次還伴隨著身體倒在廢舊車體上的“咚咚”聲。


  ??顧正雲感覺腳踏板上的那隻腳，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索性把腳移開，放在地板上，依舊靜靜地聆聽著。他不相信潘明雨在會所裏精心培養的八名神槍手，會被張石頭用兩隻拳頭全都幹掉。


  ??不過很快，他的希望就變成了絕望。每一聲悶哼，都表明有一個人，他連做出基本反映的時間都沒有，便被人一招致命。會所裏培養這樣的神槍手，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因為像他們這種高檔的私人會所，都有射擊場。各種槍械應有盡有，裏麵甚至連機槍都可能準備了不止一挺。說個個都是神槍手，那是在誇大其詞。但是經過經常的練習，槍法都是比較好的。


  ??不是因為惹了他的心上人，張石頭還是不會輕易下死手的。畢竟人命關天，無論如何也要給人家一個機會不是？可是今夜，八名精心培養的槍手，隻換來了幾聲悶哼，甚至有兩個連悶哼都沒有發出就稀裏糊塗的死了。


  ??顧正雲的腦子亂極了，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神。可是張石頭究竟是如何知道這八名早早就埋伏好的槍手位置的呢？這已經超出了他對人類能力的正常認知。


  ??當顧正雲的思維還陷在對張石頭雷達般探測能力的疑惑上時，張石頭手上抄著一把步槍，笑嗬嗬的走到車前道：

  ??“顧老師，以後出門別帶這玩意兒。大晚上的，萬一擦槍走火傷了人，豈不是罪過？就算不傷人，這麽沉的玩意兒，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說罷，把槍橫擱在大腿上，雙膀一用力，彎了……


  ??扔了槍，張石頭毫不客氣的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對顧正雲說道：


  ??“另外八個人趕不上你這輛車了，殯儀館會來接他們的。走吧顧老師，你總不能讓學生一個人地兒蹦著回學校吧？對了顧老師，俺送您一句詩，願你我二人共勉：


  ??勸君莫欺少年窮，

  ??一遇風雲便化龍！”


  ??不多時，一輛白色的奔馳車跌跌撞撞的從西城區北巷路55號院駛出來，一路卻忽快忽慢，搖擺不定。這駕駛技術張石頭也是服了，沒辦法，司機的小腿肚子一直在打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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