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仙子
張石頭津津有味的回答道：
??“沒呢皇上！這哪兒能過癮啊？您看哈皇上，這武士刀殺氣騰騰，還沒出刀就躺了；流星錘花樣繁多，還沒使出兩下門牙就沒了。既然外國友人在，最好是十八般武器都上一遍，弄一套全活，讓他們外國使臣也開開眼。皇上，咱接下來該哪位英雄上場了？”
??趙構眼一瞪：
??“就是你！”
??“啊？皇上，微臣做不到啊！”
??趙構換了一副苦瓜臉：
??“皇上家裏也沒有餘糧啊！愛卿，不是朕不想讓你看過癮，奈何對手太凶猛，咱們已經無將可派了！”
??“不是，皇上，微臣聽說樞密使張俊張大人，不但富可敵國，而且武功蓋世，那是相當的厲害，有萬夫不當之勇。”
??“這富可敵國和武功蓋世，兩者有關係麽？”
??“有啊，皇上，必須有！張大人家裏的銀子多得都堆成了山，很擔心有賊惦記。於是叫人把銀子都鑄成一個個千兩重的大銀球。毛賊們別說偷了，推著走都費勁，坊間將這大銀球喚作‘沒奈何’，而張大人卻可以每日將這滿院子‘沒奈何’撥來撥去的數，內力之強，駭人聽聞啊！皇上，您叫張大人打擂，咱看一出‘沒奈何大戰美公主’，您說如何？”
??張俊的“沒奈何”，整個南宋怕也不會沒人知道，趙構自然知曉。沒成想這小子拿它出來打小報告，看來是眼紅張俊銀子多。一時間趙構哭笑不得。
??“額……愛卿啊，張俊雖然勇武過人，可是家裏已有妻妾。贏了人家公主，如何措置？所以……”
??“皇上，剛才門牙被打碎的那位，聽說家裏一妻九妾，外麵還有十八個情婦……”
??“夠啦！”趙構忍無可忍。
??“今日之擂，你必須上，現在就上。而且隻許輸，不許贏！”
??張石頭以為皇上被他氣蒙了，唯唯諾諾的問道：
??“皇上，您說錯了吧？隻許輸，不許贏？”
??“不錯，隻許輸，不許贏！”
??張石頭麻利的一輯：
??“哎呀皇上，您咋不早說？隻輸不贏，俺最拿手了，您瞧好吧！”
??“站住！朕還沒說完。愛卿你必須先贏後輸，而且要讓眾人看得明明白白你贏了。然後再故意輸給她，輸要輸的讓眾人看的明明白白是你讓她贏的。明白麽？”
??張石頭一聽，頓時蔫兒了下來：
??“明白是明白，可是皇上，微臣做不到啊！這難度，比贏她還要難上百倍。”
??張石頭一看趙構又要變臉，忙又說道：
??“您先別生氣哈皇上！容微臣稟報。微臣打小就不和女孩子家打架，遇到女孩子生氣，俺從來都是繞道走。這且不說，秦檜那老賊前些日子搞出個索命鬼麵，微臣雖然僥幸活下來了，可是，如今心裏還揪得慌。您老說說，他秦檜怎麽能這樣呢？一想到微臣要去為國家為皇上您分憂，他秦檜卻好端端的坐在看台上，這心裏頭實在是……”
??對於這樣一個插科打諢的橡皮糖，趙構也是無奈了。平時哪裏有臣子敢這麽和皇上說話的？也就虧了是張石頭，從二十一世紀穿來，心中對皇威不甚了了，年齡也小，說話雖渾了些，趙構卻不知為何就生不起氣來。
??“愛卿，你的心情朕明白。恩，這樣吧，你好生按朕的囑咐去做了，事成之後，朕會尋個適當的機會讓你出了這口惡氣。如何？”
??能因此讓趙構滅了秦檜，哪怕是罷了他的相也好。見好就收吧，拿捏的狠了，先滅的一定是自己。可是人家真的不會和女孩子動手啊！而且還要輸的這麽有創意、輸得這麽有難度。
??“皇上聖明、皇上您老人家萬歲萬歲萬萬歲！那俺就去了？”
??“恩，去吧。”
??“俺真的去了……”
??“……”
??趙構又笑眯眯的說道：
??“愛卿，過幾日朕叫張俊送幾個‘沒奈何’給愛卿當球踢，如何？嗬嗬，沒奈何，這天下，有朕沒奈何的嗎？”
??傻子都聽得出來這話中之意，張石頭飛也似的跑了。
??祁連公主見張石頭上了擂台，自己卻一轉身下去了。
??張石頭樂啦！嘿，皇上，您老瞧見沒？這可不是俺不願意打，人家瞧不上俺。
??誰知祁連公主換上來了一個蒙麵仙子。雖然這個姑娘用輕紗覆麵，然而那曼妙的身材、超脫的氣質，不必看，便知定有天使一般的容顏。
??“兀那傻小子，賊嘻嘻的樂什麽呢？本姑娘是祁連公主的師妹，我師姐乏了，就由小女子來向你請教請教。”話音雖然輕柔嬌憨，卻咄咄逼人。
??雲霄宮雖然嚴守漢禮，但是畢竟處於番地。祁連公主和她的師妹，說話都有些潑辣，頗有些異域番族女子的爽利勁兒。
??張石頭趕緊施禮：
??“在下張石頭。請問小娘子芳名？”
??“招親的是我師姐，沒由來問我的名字作甚？想知道本姑娘的名字，那就先贏了我再說。”
??話雖然說的潑辣，然而身形卻始終婷婷而立、飄然若仙。還禮時微微的欠身，也是曼妙絕倫，極富教養、禮儀。總之，一個美的不可方物的美女，做什麽，都是美的不可方物。要不怎會有“東施效顰”呢？魯迅先生不也說過太太小姐們出的是香汗麽！
??張石頭腦門兒出汗了。但絕不是香汗，因為他是“臭小子”。就算是福旺叔的閨女小翠，都能把他張石頭罵得滿頭包、遠遁幾條街。何況是一個武功高深莫測、曼妙高貴得令人窒息的小娘子？
??怎麽破？
??高難度的先贏後輸且不論，眼下一旦對陣美女，腿肚子就要緊張到抽筋的張石頭，想保持一個文雅淡定的姿勢都不可得。還想贏？
??秦檜笑了。
??“萬俟兄，你怎麽看？”
??“大人，此事必有蹊蹺！”
??“哦？這有什麽蹊蹺？分明是張石頭臨陣怯敵，你瞧他那小腿肚子擺得……”
??“正是如此，才有蹊蹺。難道大人沒有發現，他的擺動速度要遠遠高於常人嗎？”
??“……”
??秦檜本要再奚落幾句，擂台上張石頭那哆嗦的小腿，卻已經移動了。
??不動不行啊，蒙麵仙子的粉拳快要打在肚子上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祁連公主的出手，已經是快若閃電，但若是張石頭接招，倒也不是躲不過去。而蒙麵仙子的出手速度，卻更勝她師姐許多。眨眼之間已經攻出十餘拳，用頻頻火力將張石頭的正麵籠蓋。就仿佛是迷蹤幻影一般，分不清拳路，也看不清虛實。其時，這門功夫，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做：“天女散花”。拳拳都是實攻，隻是打空時不吐力，入肉則在你身上的要穴發力一擊。力量、速度與要害的完美結合，打在身上，結果可想而知。
??張石頭可不想挨上這樣一拳。奈何人家這速度太快，饒是他火眼金睛，也看的眼花繚亂，難以應付，隻能向後撤身。卻不料對方就是想逼他後退，隻需再退五、六步，張石頭就掉下擂台了。
??祁連公主和她這個不知名的小師妹，當真是有備而來。
??早在西夏境內時，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功課。包括如何逼迫趙構應戰、對方有哪些可堪一戰的高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遇到張石頭這個紮手貨，該怎麽辦。祁連公主的小師妹，明顯比她的武功要高出許多。此番與師姐聯袂而來，說白了就是專門來對付張石頭的。若是小師妹還贏不了張石頭，那祁連公主也隻能趕緊備好嫁妝，準備下嫁這個比她還要晚生八年的小老公。
??祁連公主究竟是何目的，咱們目前還不得而知。但為了此事，她已經精心謀劃了良久。就憑這一點，張石頭會贏的了她小師妹麽？
??此時的張石頭，滿頭冒汗、小腿抽筋，在美女的“天女散花”下，早已疲於應付，節節後退。隻要再退一步，不需看台上發出的奚落聲攆他下台，他自己就掉到台下了。
??退無可退，如今隻能背水一戰。想破“天女散花”，憑張石頭的本事，隻需一招，當胸打出一拳，“任你幾路來，我隻一路去。”張石頭蓄力而出的一拳，蒙麵仙子必不敢硬碰硬接下，危局自然頓解。張石頭憑恃的是什麽？一身無敵的內力！假若蒙麵仙子真能硬生生接下這一拳而毫發無傷，那她真的是天上的仙子。擂也不必再打，張石頭應該倒地拜服，然後麵聖交差了。
??可惜張大官人，真的不會和女孩子動手，更別說揮拳打向一個舉手投足不染一絲人間煙火，就連“天女散花”也使的美若天仙一般的蒙麵仙子。
??可憐四海之內無敵手的張石頭，如今變成了一隻待宰的肥豬。心一橫、眼一閉，運起混元之氣護住周身。來吧，打不過你，俺挨打還不成麽？
??蒙麵仙子竟被眼前的一幕驚了一下，詫異之間，出手似乎稍稍凝滯了須臾。然而就是這須臾之間，張石頭感受到了。
??待那粉拳衝到張石頭的胸口，卻已然被張石頭握住。蒙麵仙子奮力掙脫，卻怎麽也逃不掉。另一隻粉拳打來，已經是亂了章法，又被張石頭牢牢握住。
??蒙麵仙子又羞又怒，嗬斥道：
??“小賊，你還不放開？”
??張石頭恬著臉道：
??“嘿嘿，好不容易抓到了，俺不放！”
??“你……你敢非禮我？”
??“啊？”張石頭一聽，嚇得一哆嗦，手放開了。
??“砰”！粉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張石頭誠惶誠恐的臉中央。兩道鼻血順流而下。
??張石頭委屈的捂住鼻子，滿含心酸、帶著哭腔道：
??“你打俺……不帶你這樣的……”
??“哼，就打你了，怎麽樣，小淫賊張石頭？”
??“俺張石頭絕不是小淫賊！”張石頭絕望的呐喊。
??“你就是、你就是！”
??“俺真的不……”張石頭快要瘋掉的時候，忽然發現蒙麵仙子的蒙麵絲巾都笑得顫抖了。
??“咦！俺好像很吃虧的感覺……”
??“你還吃虧？小淫賊！”
??“不是，俺報了姓名，你不報；俺為了自衛抓住你的手，被你誣陷成小淫賊；俺放了你的雙手，被你打得滿臉血；俺現在是滿臉血，你卻連真麵目都不露出來。俺虧大發啦！”
??“嘻嘻，你想怎樣？罷手認輸，本姑娘就放你一馬。”
??“俺想怎樣？認輸不是問題，必須把你的名字告訴俺。”
??“哼！贏了本姑娘，也不一定告訴你。”
??“哎呦！你這是欺負俺老實，俺可不能吃這麽大的虧！怎麽著今天也要見見你的廬山真麵目，就當是和俺妹子玩遊戲！”
??說罷，張石頭不再含糊。出手如風，但並不含力道，隻是取巧。一雙手飄忽靈動、手肘並用，纏上了蒙麵仙子。腳下鎖步並移，抵住蒙麵仙子的雙腿。蒙麵仙子並不慌張，依然安步當車，下盤與張石頭抵在一處，雙手與張石頭拆起招來。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你來我往，竟過了數十手。全是以快製慢、以巧博力、以柔克剛的手法。
??張石頭用的是“少林十八沾”，這可不是“十八摸”，這是一種短打功夫。“少林十八沾”，重點就在一個“沾”字。沾身而上，沾手而入。一旦沾上，直到分出勝負而止。而能否“沾”的好，“沾”的贏，靠的是切、抹、翻、鎖。然而這一切技巧武術，根基都在一個“快”字上。
??沒有最快，唯有更快！誰快誰才能贏取先手、抓住勝機。這與江湖上流傳的“沾衣十八跌”稍有不同的是，“沾衣十八跌”並不鎖住下盤，重點是在“跌”字，是一種近身跌打功夫。“少林十八沾”，更像是古時一種貼身而坐的近身搏擊術：“劃勒巴子”。兩個人麵對麵坐在條凳上,膝蓋抵膝蓋進行比武,先倒下或者摔出去的為輸。
??快，是張石頭的強項。然而能使出“天女散花”這種唯快製敵的漂亮功夫，蒙麵仙子也深有底氣。這番博弈，果然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一時間兩人手肘上下翻飛、你來我往，令人眼花繚亂。看台上頓時喝彩連連，高潮迭起。
??然而，勝者隻有一個。
??幾番高潮的喝彩聲過後，張石頭笑嘻嘻的一手抹著鼻血，一手拿著蒙麵仙子的蒙麵絲巾道：
??“嘿嘿，這下扯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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