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說書
嶽孝娥揪著張石頭的耳朵笑道：
??“張大將軍，這英雄救美的戲，你還要唱幾出啊？”
??張石頭委屈道：
??“孝娥妹妹，是你讓俺上去救人的！哎呦，好妹妹，能輕點擰嗎？”
??丫鬟聽雨拍著手笑道：
??“哎，咱家少爺貌似很出名的樣子哦！一報大名，很多人都知道的。”
??丫鬟含風也說：
??“是啊，聽夫人說，現在臨安府到處都在說少爺孤身虎穴、英雄救美的故事呢！”
??丫鬟紫霞靈機一動：
??“那咱們也上茶樓去聽聽說書的怎麽說唄？”
??丫鬟碧落立刻拍手讚成，親兵們也隨即大聲附和。
??嶽孝娥也頗為好奇：
??“好吧，咱們就去聽聽那些個說書的，怎樣描繪這個大傻哥！”
??張石頭嘿嘿一笑：
??“其實俺最想聽的那一段，是洞房！嗬嗬……哎呀，疼死俺了，妹妹快放手，俺再也不敢亂說啦！”
??眾人一路笑著，尋到一家名叫“四海香”的茶樓，聽得樓上一陣陣叫好聲傳來，於是循聲而上。
??二樓的大廳之內早已座無虛席，一行人隻好分開找個落腳的地方站著。
??說書先生四十來歲，一縷長須，頭上四方巾，手拿一把折扇，一身儒生打扮。真是無巧不成書，正在說著張石頭孤身虎穴救美人，台下個個聽得聚精會神，精彩之處連連叫好。
??“且說那張石頭二進金兀術的元帥府，金兀術與那龍虎大王早就定好了計策，隻待將那張石頭用酒灌醉。於是集英殿上大擺宴席，金兀術同那金國的文武百官輪番勸酒。數十個回合下來，竟是金國百官喝倒了一地，張石頭卻仍是酒到杯幹、麵不改色。”
??“好！好啊！”下麵又是一陣叫好。
??張石頭麵紅耳赤，心道哪有這麽厲害啊，這不是瞎掰嗎？旁邊丫鬟聽雨捂著嘴小聲笑道：
??“感情少爺不光是能吃，還能喝的不得了呢！”
??嶽孝娥也笑著小聲說道：
??“能喝不能喝我不知道，不過那天他確實喝了不少，醉得像個死豬一般！”
??說書先生接著講道：
??“到了最後，隻剩下金兀術和龍虎大王二人還沒倒下。於是二人拚盡渾身本事，與張石頭又喝了起來。金兀術在金國那是號稱千杯不醉的人物，隻是可憐了龍虎大王。這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平時能一個人就把手下一群將軍喝倒，無奈今日遇到張石頭，一直喝到夜半三更，龍虎大王終於醉了，竟然站在集英殿上對著金兀術撒了一泡尿。”
??茶樓之中哄然大笑。
??“金兀術當時大怒，抓起一旁的馬鞭，劈頭蓋臉朝著龍虎大王就是一頓狠抽啊！劈裏啪啦、劈裏啪啦，直抽的龍虎大王滿身是血、哀嚎連連。這就造成了龍虎大王心中無比的仇恨，此事最終成為龍虎大王在後來行刺金兀術的導火索。”
??丫鬟紫霞奇道：
??“這說書先生果然了不得，真的是了解內情的。竟然知道龍虎大王刺殺金兀術的事兒。看來少爺真的是能千杯不醉啊！”
??張石頭一聽，嘴撅的能掛上一瓶醬油，心裏道，說書的，你丫的就編吧啊！使勁兒編！
??“這個時候，張石頭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於是佯裝喝醉，倒在桌子上人事不省。金兀術一看大喜，心裏話我這金國酒神的名頭總算沒辱沒了，可把這小子喝翻了。便令人將張石頭抬入原來蔡京的府中。蔡府此時早已裝扮一新，到處紅紅豔豔，一派喜氣洋洋啊。各位看官道這是為何？”
??張石頭扭臉看向嶽孝娥，嘿嘿傻笑。嶽孝娥卻已紅霞滿麵，心裏不禁奇道,此事一直交代張石頭不要外傳，怎麽說書先生會知道？難道是這張石頭漏了口風？
??“原來這金國兵馬都元帥金兀術，對張石頭一身武功那是無比的喜愛，又加上張石頭小將軍長得高大威猛、麵若潘安、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便動了招婿之心。趁著將張石頭灌醉，把自己的小女兒許給了他。讓人扶著張石頭與自己的女兒拜了堂，成了親，入了洞房。想將這生米煮成熟飯，等張石頭醒來的時候，那是不認也得認了，認什麽？認了他這個金國便宜老丈人啊！”
??樓上又是一陣哄笑。
??“哪兒有啊？俺是和……”張石頭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嚷嚷了一句。
??嶽孝娥就在他的身邊，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吧。茶樓的人一聽這一嗓子，全都看向他們這裏，連說書先生也停下來，看著張石頭。
??嶽孝娥趕緊說道：
??“這是個傻哥，腦子有問題，打擾大家了，先生繼續吧。”
??說書先生瞪了張石頭一眼，繼續講道：
??“哪知咱們的張石頭將軍是假醉。入了洞房，夜深人靜之時，睜開雙眼，新娘子貌美如花，嬌豔豔的坐在他的身旁。可張石頭是誰呀？根本不為所動，倏然起身，出手如閃電一般，點了新娘子的睡穴，新娘子便沉沉睡去。張石頭脫下一身新郎裝，換上夜行服，悄悄的潛出了蔡府。”
??這說書的先生果真一副好口才，手腳並用、一把折扇舞的上下翻飛，硬是把張石頭說成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深夜潛入元帥府，趁著金兀術以為他喝醉，防備鬆懈，找到了嶽孝娥，將看守嶽孝娥的一百金兵瞬間殺光，又將嶽孝娥悄悄地救出。然後第二天一早給金兀術下了戰書。
??張石頭居然也聽呆了。這故事太吸引人、太曲折離奇了、太驚心動魄了！俺張石頭有這麽厲害麽？
??“看到張石頭的戰書，知道自己的計劃落空了，但沒想到張石頭居然敢回來找他決鬥。金兀術是什麽人啊？金國的天下兵馬都元帥，數十年來武林中無人能敵，兩膀用一下力，能把腰粗的大樹生生拔起來。使的是五石弓、用的是一百三十斤的鎏金斧，尤其那一手連袂訣更是出神入化。於是大喜，兩人便在集英殿外拉開了生死之戰。金兀術恨張石頭不領情，出手便是招招陰狠，要將張石頭斃於掌下。那張石頭紋絲不動，便把金兀術的拳腳化解掉了。然後大喊了一聲‘去也’！雙膀一用力，揮出一拳，快若閃電、力過千斤，一拳就將金兀術打飛了出去！”
??“你胡扯！金兀術金大叔人很好的，他的武功厲害著呢！”
??張石頭忍無可忍，瞬間爆出了一句。
??全茶樓的人聽得如癡如醉，正欲叫好，聽見這句話，集體看向他，眼裏爆發出的怒火瞬間便可以將這座茶樓焚燒的幹幹淨淨。
??張石頭一看，傻了眼。結結巴巴的解釋說：
??“不是，那個啥，俺是說……那個張石頭沒有那麽厲害。”
??“這小子是金國的奸細！”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打，打死這個金國的奴才”！
??“滅了金國奸細！”
??茶樓裏坐了不下二百人，這時紛紛站起來一擁而上，圍著張石頭便是一頓拳打腳踢，好家夥還有人拿起桌上的茶壺，照著張石頭腦袋就砸了上去，這是下死手啊!
??可憐張石頭抱著腦袋蹲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撕得一縷一縷，被打的狼狽不堪。
??一名親兵在外圈喊了一聲：
??“還不跑啊？”
??張石頭靈光一閃，用力分開人群，跑向二樓窗戶，一躍而下，屁滾尿流的逃了。
??一直跑出兩條街，這才站定。嶽孝娥她們堪堪趕來，看到張石頭的狼狽相，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身上衣服被撕的破破爛爛，頭發也被抓散了，臉上被打的一片紅腫，嘴角還淌著血。
??張石頭委屈的哭了起來，指著幾個親兵和嶽孝娥她們：
??“你、你、你、還有你，俺看見了，你們都打俺啦！”
??親兵甲趕緊說道：
??“將軍，你沒看到我們都是湊到你麵前，假裝打你，實際上是在用身體護著你嗎？”
??嶽孝娥撲哧一笑：
??“你真是活該啊！我們要是不打你，旁邊的人定會將我們認為是你的同黨，反正你的皮厚，不怕打。”
??丫鬟紫霞說道：
??“我們要是不護著你，怕是你再能挨打，也要被人家一百來人錘扁啦！”
??丫鬟聽雨也說道：
??“是呀，這可是照著金國走狗的身份下的手，打死了不惹官司，官府還有賞呢！”
??嶽孝娥給張石頭遞過來一條手帕，讓他把嘴角的血擦掉，又笑著說道：
??“你呀，人家的嘴都長在臉上。說話之前先從腦子裏過一遍，你的嘴是長在哪裏了？也不看看這是在哪，茶樓說書的先生說什麽，你聽著就是。你要是當真了，莫不是還準備去金國找金兀術的小女兒當媳婦麽？”
??親兵乙一聽忽然問道：
??“對呀，果然是有洞房這出戲！那新娘子不是金兀術的女兒，實際上是誰呢？”
??張石頭聞言立刻不委屈了，嗬嗬笑了起來。手一指嶽孝娥，正要開口，嶽孝娥劈手奪回手帕，對張石頭說道：
??“你給我閉嘴！”
??丫鬟碧落笑道：
??“少爺今天也是受了委屈，咱們就請少爺吃一頓包子彌補一下吧，不然還會惦記我們打他呢！”
??張石頭咧嘴一笑：
??“好勒，請俺吃頓包子宴，俺就既往不咎了。要是不讓俺吃好，說不定睡覺的時候會把洞房的情節給嚷嚷出來。”
??嶽孝娥杏眼一瞪：
??“又想挨打了不是？你現在是我哥哥了，要有哥哥的樣子。再敢欺負我，我告訴咱爹去。”
??張石頭立刻求饒：
??“好妹妹，俺再也不敢了。”
??眾人正說笑，準備去酒樓吃包子。忽然從遠處跑來一班衙役，將他們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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