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要飯
張石頭望著眼前諾大的開封城，傻了。
??汴京開封在作為北宋都城時，已經是人口超百萬的大型城市。城中店鋪達6400多家。汴京中心街道稱作禦街，寬兩百步，路兩邊是禦廊。據《東京夢華錄》記載，北宋東京汴梁城“東華門外，市井最盛，……凡飲食、時新花果、魚蝦鱉蟹、鶉兔脯臘、金玉珍玩、衣著，無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數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隨索目下便有之。其歲時果瓜、蔬茹新上市，並茄瓠（一種葫蘆，嫩時可食）之類，新出每對可直三五十千，諸閣紛爭以貴價取之”，真是一幅繁榮景象。另外，每天有成千上萬頭豬被趕入城市中肉市待宰，每日消耗的魚達數千擔。這時的夜市也更加興盛，往往直到三更方散，市場交易，動輒千萬。還有作為說書遊藝場所的“瓦肆”，大者可容納數千人，許多膾炙人口的評書和曆史故事就是在這裏經過說書藝人的精彩演繹傳遍千家萬戶。北宋著名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流傳至今，更為了解當時汴京市肆的繁榮情況提供了有力而形象的證據。汴京開封，在當時，絕對是全世界的文化、藝術、經濟中心。這樣的一個超大型城市，也是全世界絕無僅有的。
??如今張石頭麵前的開封城，雖然經曆了無數次戰火的蹂躪，已經今非昔比、蕭條了許多，。然而巨大的城市框架還在，數十萬的百姓依然要在這亂世裏艱難的生活，這裏依然是人聲鼎沸、車馬如龍。
??可是要在這樣一個巨大的都市裏找到嶽孝娥，豈不是比大海撈針還難麽，更莫提還要獨闖虎穴、把她成功地解救出來。
??張石頭嘴裏咬著一根稻草，身上穿著流浪漢的行頭，坐在人流洶湧的大路邊，望著開封城內熱鬧的街市場景，仿佛快要石化了。可應該慶幸的是，至少沒有變成一塊兒真石頭。
??張石頭的大腦飛速的思考著。雖然想不出絕世好計，可傻人也有傻辦法不是？
??金兀術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嶽家軍的高級將領一張拜帖。
??這張拜帖是由一名皇城守衛士兵收到後轉交上來的。據說來的人一身流浪漢打扮，但士兵一聽對方報上身份，嚇得不敢有一刻怠慢。人現在還在皇城門口，已經有個千人隊嚴陣以待了。
??打開這張破爛油紙寫的拜帖，金兀術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
??“金兀術元帥親啟：
??本人張石頭，征北破虜小將軍帳下弼馬溫是也。今日路過貴府，肚中饑餓難耐，前來討一口飯吃，還望接納為盼，則俺不勝感激涕零之至！”
??這要飯都要到我金兀術的元帥府上了，意思還不明顯麽？
??嶽孝娥在自己手上，如何打好這張牌，卻讓金兀術百般思索。想要以此要挾嶽飛投降或者放水，這麽多年來與嶽飛火裏水裏的往來，他清楚是沒有一點可能性的。不然還是他嶽飛麽？嶽飛那種剛強不屈的性格、果敢堅毅的作風、用兵如神的手段，每每讓金兀術產生“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同時也激發了他無窮的鬥誌。能夠遇強而更強，這就是英雄本色。他金兀術也絕對稱得上英雄二字。
??這段時間憑空冒出一個戰場殺神張石頭，他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傳說中的張石頭就捧著飯碗來要飯了，這是投奔的意思啊！能夠用嶽孝娥將這個殺神招到自己麾下，生意賺大發了！這不僅僅得到了軍事上的好處，更是具有重要的政治意義。嶽家軍會受到沉重的心理打擊，南宋軍民更是可以將此看作為投奔金國的契機。
??完顏突合速和他那不成器的師弟沒幹多少有材料的事，這件事倒是立了大功，而且完顏突合速還準確預測到這個張石頭必會前來，如今他果然來了，還是隻身要飯來了。
??金兀術哈哈大笑，一掃陰霾沮喪的心情，命令立刻大開皇城中門，迎接張石頭入宮，又吩咐立刻準備一桌極盡奢華的酒菜，要好好的款待這位弼馬溫將軍。
??弼馬溫從宣德門正門走入這長長的皇宮甬道中，眼睛不停的到處張望。鄉下窮小子第一次入皇宮的神情，可參照《紅樓夢》裏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情節，這裏便省去叁仟八佰叁拾八字。不過身上的動作卻是和劉姥姥有天壤之別的。咱弼馬溫大人是征北破虜小將軍的手下，自然不能給征北破虜小將軍跌顏麵。於是學那古裝戲劇裏大官老爺們的正宗八字官步，大搖大擺、搖頭晃腦、手舞足蹈的行走著。像極了一隻螃蟹橫行的模樣！周遭的金兵看到這等古怪的行走，大駭！紛紛揣測這是殺神運功殺人的前奏，齊齊向兩旁分去，以防不測。
??好長的路啊！張石頭渾身冒汗、後悔不迭。以極盡誇張之能事的八字官步從南麵宣德門一直走，到中路拐個彎再走到西麵西華門附近，先不說換了他金兀術能不能走得下來，反正他站在集英殿的集英門前等弼馬溫的大駕，等的腿肚子都是疼的。
??金兀術作為金國實際意義上的第一人，在集英殿門口相迎，已經給了張石頭莫大的禮遇。在集英殿設宴，也含有招攬英才之意。可張石頭哪裏懂得這些。費勁千辛萬苦晃到了集英門前，早有金兵在一旁提醒他：“前麵便是我金國都統帥金兀術大人。”
??金兀術身著正式的金國官服，紅色大袖羅衣、紅羅裙、戴進賢冠。方麵大耳、虎目鷹眉，一張磨盤大臉上都是絡腮胡子，身長七尺有餘，挺身玉立，不怒自威。僅這一身賣相，端端是英雄了得。
??張石頭知道眼前這個人便是掌握著嶽孝娥生死之人，自己有求於人，還是扮回乖寶寶的好。於是趕緊結束了這勞什子的八字步，上前一抱拳：
??“金大叔您好！俺張石頭要飯來了，嘿嘿！”
??金兀術有心禮賢下士，本來就是要好好籠絡一番。一聽張石頭開口便叫自己大叔，這是先以子侄之輩論交，認親戚啊。當即大喜道：
??“張將軍果然生的一表人才啊！你若路過我的府門而不入，我這做叔叔的必定要罵你一頓的哦。”
??金兀術要是知道剛才在宣德門，張石頭還管守門士兵也喊大叔，非把鼻子氣歪不可。
??完顏突合速作為張石頭的老相識，當然也是始作俑者，站在金兀術的身側，也向張石頭施禮道：
??“張將軍，你我這是不打不相識啊，啊？哈哈哈！”
??張石頭白了龍虎大王一眼，沒好氣的說：
??“你這個人啊，也太不地道了！潁昌城外的七裏店，你也知道咱倆是老相識，居然一聲招呼都不打，掉頭就跑了。”
??龍虎大王的臉，霎時紅到脖子根兒。心裏的味道就如翻江倒海一般，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
??金兀術隨即哈哈大笑：
??“賢侄英雄了得，豪氣衝天，說話行事真是太對老夫的脾氣了！來，咱們邊吃邊聊，賢侄請！”
??宴席就設在集英殿的偏殿之上。張石頭當然知道殿上的正座不能坐，那是主人的座位。於是大喇喇的在下首一坐，然後傻了！
??在自己的眼前，擺放了好幾盤熱騰騰、香噴噴的包子！
??中國古代的美食文化，雖然曆史悠久，代代傳承、代代推陳出新，但是真正將飲食文化發展到最鼎盛繁榮的時期，就是北宋。我們後世中國人能夠享用到諸多的中華美食，請感謝大宋人民吧，他們為我中華美食貢獻了最傑出的成就。這裏就不再一一枚舉了。簡單地說，大家現在吃的火鍋，就是北宋人民發明的。當然，還有張石頭麵前的包子，也是自北宋始。包子在北宋，不僅是平民百姓的吃食，也是宮廷常物，甚至有其特殊的政治意義。宋代管包子也叫饅頭，有一次宋神宗到太學府視察，吃了一頓太學的包子，感慨地說：“以此（包子）養士，可無愧矣！”“太學饅頭”之名因此在宋朝廣泛的傳播起來，食者莫不引以為榮。
??張石頭麵前，擺放的有：細餡大包子，水晶包兒、筍肉包兒、蝦魚包兒、蟹肉包兒、鵝鴨包兒、糖肉包兒、羊肉包兒等等，都是開封府第一名店——樊樓的絕活。
??別的美食先不說，這包子絕對是張石頭怨念最深的東西。這段時間雖然能吃飽，卻是和普通士兵一樣，粗茶淡飯、饅頭稀飯，偶爾一想起雞鳴山水潭邊丟下的那幾個肉包子，張石頭總有扇自己幾個耳光的衝動。
??今日這席麵……我吃！
??張石頭連話也不說了，直接伸手，開始大快朵頤。邊吃邊想，山洞中川流不息的包子幻境看來是有玄機的，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預示啊！
??金兀術和完顏突合速都看得呆了。隨即金兀術莞爾一笑，這種傻小子，就是個雛兒，毫無心機，將來還不是由得自己想怎麽用就怎麽用、想怎麽捏就怎麽捏。於是爽朗的一笑：
??“賢侄，咱慢點兒吃，後麵還有諸多大餐，叔叔我今後讓你天天美食無盡，再也不用要飯了，嗬嗬！來人，把我席上的包子統統端給張將軍。”
??張石頭哪裏肯和他搭話，隻顧狼吞虎咽、風卷殘雲。邊吃邊想到：俺要是不可這勁兒吃，真是對不起天地、對不起爹娘、對不起黨和人民、更對不起叫我穿越過來的張老道，還有小娘子……
??額，想起小娘子，張石頭忽然吃不進去了。嘴裏咬著一個蟹肉包兒，抬頭望向金兀術，巴巴的說到：
??“金大叔，其實俺這次來，不光是要飯，還有一事相求啊金大叔。”
??哈哈，這麽快就要奔主題了！金兀術笑眯眯的看著張石頭，眼裏滿是慈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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