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失望累積多了就離開吧
蘇擇善站在夏霜生的身後一雙瞪大的杏眸寫滿了難以置信和失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下午還對自己溫聲細語的父親。
身上那件七分袖露肩針織上衣是那麽的單薄。
一陣冷風自門外吹進來，隱隱吹起她綁在腦後的長發，帶來的冷意卻不及心口當中那抹寒意。
她的右手拿著幾份厚厚的文件，那是夏霜生傍晚時候寄過來的。
“你怎麽在這……”蘇通踉蹌著後退了一步，眼中布滿難以置信。
“爸，我現在問你話，你必須老實回答。” 清越，薄涼，從口中吐出，每一個字都在不自覺地打著顫。聽得他的一顆心高高懸起，麵露心虛。
故作酒還沒醒的樣子微眯著雙眸，身軀搖搖晃晃。她假裝沒有看到，已經對這個父親失望到極點了。
“我十九歲時去倫敦留學，你還記得我當時對你說的話嗎。”
提到六年前的事，蘇通怔了怔，緩慢睜開眼睛，眼中有著不加掩飾的疑惑，這也證實了蘇擇善的猜測。
兩道犀利的眸光自杏眸迸出，落在他的臉上。
“我當時說，在我去讀大學這些年，夏凱風就拜托你照顧了……而那兩年你就是這麽照顧他的？”
不施粉黛的素麵不願露出半分脆弱，抬起手，將手中的文件盡數朝他丟去。
夏霜生靈敏的朝一邊躲去，被進入房間的葉南尋一把扯入懷抱當中。
而那些文件盡數丟在蘇通的臉上，數十張文件窸窸窣窣地落地。
文件當中的字字句句是那麽的清晰，蘇通自然看到了。
心髒咯噔一聲，臉色蒼白了幾分，裏麵的內容是他玩骰寶遊戲的輸贏情況和毆打夏凱風，不給他吃飯的日子和時間。
一顆心，驀地炸開，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是那些愛多嘴的老女人告訴你的？”
“是我查到，然後一一打印出來，叫人送到她的醫院的哦。”回應他的是夏霜生清冷而俏皮的嗓音。
她來到蘇通身邊，彎下腰，將所有的文件一一撿起。不動聲色地挺直背脊，含笑卻又滲人的眸光和他的碰撞在一起。
“不然你以為有哪個願意管這事的人將這些東西拿給她？”
垂眸淺笑，隻是那抹笑怎麽看都透著一股薄涼的淡漠和嘲諷。
不再多說一個字，將手中的文件再一次丟在他的臉上後回到了葉南尋身邊。
紙張再度落地，蘇擇善前進一步，每前進一步，她眼中的失望便多了幾分。
“我在倫敦打鍾點工打鍾點工四年，寄給你的錢是不是通通花在骰寶上？”
噤若寒蟬……蘇通一張臉青白交錯，微垂著眸，不願直視她的眼睛。
“花在骰寶上了又如何，女兒養老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語氣當中少了幾分底氣。
那一瞬間，蘇擇善仿佛聽到自己的心哢嚓一聲……碎了。
“養你的確是天經地義，可是，那裏麵有一半的錢是用來交夏凱風大學的學費的！”
衝著他失控的低吼，每一個字都夾雜著濃濃失望。
怪不得在她讀大二的時候，父親曾在一個月之內要她再打一次錢給他。
原來是因為那些錢都被他用在賭博上了……
腦海當中逐漸浮現十五年前他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那時候的她是聽父親的話送燉好的雞湯去醫院。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雙眸緊閉著，整隻右手臂綁著厚厚的紗布。
當初的父親還溫柔的提醒自己別吵醒他。
語氣是那麽的溫柔，整個人就像是被籠罩上一層耀眼的光暈那般。
這般溫柔的他，令自己難以和現在這個嗜賭成性，甚至打夏凱風打了兩年的他做比較。
原來人都是會變的。
幾不可聞的冷笑一聲，笑得蘇通隻覺一顆心顫了顫。
“怎麽？你還想向我發火嗎？老子創造了你，養你供你去國外讀書，你就打算這麽報答我？”
“我去國外讀書的錢是我自己打工掙來的！”
倏地，衝著他再吼了一聲，心中的絕望已經快累積到極限了。蘇通頓時安靜了下來，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懼怕。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十五年前，你是抱著怎樣的的心態去救夏凱風的？”
這個問題剛好問到點上去了，夏霜生深諳冰冷的眸光落在蘇通的臉上。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他當時的心態應該是……
“我當初看他穿的衣服像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想著先把他帶回去治療一下，等他的父母回來了再向他的父母索要一筆巨額。”
聽到有錢人家的孩子幾個字，薄薄唇角扯出一抹無聲的淺笑，眼底有著預料到般的沉靜。
視財，賭如命的人怎麽可能會抱著單純的想法去救人。
蘇擇善隱隱明白了什麽，一雙杏眸眸色暗沉，毫無亮光。
而這些年，他的父母遲遲沒有找來。而她的父親就決定轉變對他的態度了是嗎。
意識到這一點，隻覺有一陣冷颼颼的寒風從她周身迎麵襲來。
好冷……
微抿著唇，看也不看蘇通一眼，不想再知道他下午去醫院找自己的原因了，反正肯定是為了錢。
轉過身麵朝夏霜生，默不吭聲的朝她深深鞠了一個躬，看得她不由得擰緊黛眉。
“對不起，夏姑娘，我為我父親對你哥哥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她的語氣很誠懇，沒有任何的心不甘情不願。
挺直背脊後眼梢睇了眼一張臉已經黑到無以複加的父親。
“為我向她道歉？我做錯什麽了！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畜生，你還像條狗一樣向她鞠躬，你不覺得你很不要臉嗎！”
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做這種事。
宛如沒有聽到他的話，蘇擇善後退了一步，朝他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爸了，希望您玩照顧好自己，別再賭博，別再熬夜了，注意飲食健康，也要出去找工作，知道了嗎。”
她就像是一個大媽那般反複叮囑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麽的固執，絕情。
不再多說一個字，徑直走出這間不大的房間。蘇通下意識想追上去，夏霜生隨即站到他的麵前。
“蘇伯父，我們是不是可以來算我們之間的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