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街道後,夏霜生被迫跟著葉南尋乘坐上淺草自隅田川的列車。
透過透明的車窗,清晰看到了他泛著笑意的神情和車窗外的夜色,心底的疑惑還是沒有得到解開。
“我們要去隅田川幹什麽?”
聽到她的聲音,葉南尋的注意力才從車窗外收回來,含笑的瞳眸凝視她疑惑的樣子,輕聲笑了笑。
“隅田川的花火祭要開始了。”
他這麽一解釋,夏霜生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夏日祭放煙花不是習俗,這在島國這邊是很正常的事。
就好像國內有的人還在國慶節放鞭炮那般。
這麽做就是為了讓人歡度整個夏季。
抬起眸,望向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無意間的和他的視線無聲碰撞在一起。
那雙暗沉的瞳眸宛如車窗外的夜色那般,卻泛著點點星光,移不開眼……
“你喜歡煙花嗎?”
不知過去多久,他低聲詢問,瞳眸自始至終鎖定著她的神情,嗓音暗啞。
如果她說喜歡,那她很有可能真的忘記了他。
但如果她說不喜歡……
凝視著他泛著期待的眉眼,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想不出這片空白的原因到底是因為什麽。
隻是現在腦海當中有另一個聲音正在指引著她回答他的問題。
別過頭不去看他,雙眸輕闔,幾不可聞的冷哼一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卻泛著淡淡的口是心非。
“不喜歡。”實際上她是很喜歡煙花的。
經常會在河邊要求叔叔陪她放煙花。
但是,她不會說喜歡的。
他越是期待,她越是不會如他所願那般說出來。
相比她的漠然,葉南尋眸底溫度的狂喜幾近流露出來。
濃烈愉悅染上眉宇間,低低笑聲溢出微勾的唇畔,喜悅之情,盡露在神情當中。
她說的和當年一樣!
先不管這段感情是不是獨角戲,隻要她對過去的種種有感覺,有記憶,他就有勇氣努力下去。
顧不得正在行駛的列車,解開安全帶後,長臂一伸將她扯入自己的懷中。
堅毅的下巴輕輕蹭著她的腦袋,任由那份暖流在胸腔化開。
驀地放她回座位上,卻讓她麵朝著自己。
“輪到你問我喜不喜歡煙花了!”醇厚低沉的嗓音透著不容抗拒的霸道和強勢。
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又期待。
心髒咚咚狂跳,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這麽期待一個人的問題。
凝視著他的神情,夏霜生隻覺好笑,薄薄唇角微微上揚,眸底閃爍著詭異的光,微啟唇瓣。
“你喜歡煙……”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葉南尋下意識屏住呼吸,劍眉以及唇角因著喜悅微微揚起。
還有兩個字,快說啊。
“你喜歡煙台嗎。”
一片寂靜無聲……他唇邊的笑意在聽完她說的後漸漸垮下,眸底璀璨的光芒也徹底失去光芒,麵如死灰那般。
他這是被狡猾的小家夥耍了?
盯著不斷朝他俏皮眨眼的女人,一團火焰在胸腔當中燃燒著。
抬起雙手,輕輕捏住她的雙頰,向左右兩側拉。
“耍我?嗯?” 嗓音沉入最低點,宛如刀刻般的麵容故作慍怒,卻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對她,他總是無法生起氣,即便她一直耍著自己。
輕微的刺痛自他捏著的地方傳來,疼得她狠狠蹙眉,試圖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肩臉上拿來。
“黃蓋。”口齒不清地說出放開兩個字,奈何,他像是沒有聽到那般繼續捏著她的臉。
“你說了,我才放開。”語氣當中透著一絲逼迫。
不能總慣著她,不然會越來越調皮的。
他不在乎把她慣壞,隻是在乎她是否能理解他這麽做的用意。
然而,夏霜生也不是那種會聽人的話而行事的人。眸底一片倔強,微抿著紅唇,就是不願按照他的要求問那句話。
他叫自己問,她就得問是嗎?
那她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將她眼底的情緒收進眼底,一聲輕歎止於葉南尋唇畔,眸底一片沮喪,最先敗下陣來。
她連表明心意都不肯,怎麽可能接下話。
鬆開了她的臉,粗礫指腹帶著憐惜劃過她的雙頰,上麵隱隱留下一個紅印,一抹自責劃過深邃瞳眸。
那是他扯她臉留下的。
食指指腹輕輕摩擦著那片紅,試圖將那片紅揉開。
“我喜歡煙花,煙花綻放在夜空當中的樣子真的很美,仿佛能照亮一切黑暗那般。”
他別過頭,望向車窗外,車窗外的夜色還處於一片漆黑的情況下,繁星們發出的光遠不能照亮這樣的夜。
這是她第一次聽他提到這種話題,漆黑瞳眸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隱隱有抹嫌棄劃過眼底。
“你說得真娘。”冷聲諷刺,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話對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麽傷人。
他不怒反笑,倨傲冰冷的唇角噙著淺淺弧度,卻有抹意味深長的味道。
“當然娘,因為這話是一個女孩子跟我說的。”
不知為何,聽到他提到女孩子三個字時覺得心裏很別扭!
精致容顏依舊麵無表情,幾不可聞地嗤笑出聲,笑聲逸出布滿嘲諷。
“想不到你連小孩子都能夠迷惑。”
他轉過頭,鷹隼般的眸深深凝視她的神情,薄唇好心情地微微上揚。
他該不該說那個小女孩就是她呢。
不稍片刻,列車在隅田川附近的車站停下。
下車後,擔心走的話會來不及,葉南尋輕而易舉將她打橫抱起跑向河邊。抱起瞬間,夏霜生長而密的睫毛微顫,未曾露出害怕的神情,任由他抱著自己狂奔。
掠過的微風將她耳畔的發絲卷起,有的直接劃過他的鼻息。柔涼月光灑在他們地頭上,肩上,影子也被無限拉長。
垂下眸,凝視他們重疊在一起的影子。
沒有任何的異樣感,反倒覺得這種感覺很溫馨。
約莫過了幾分鍾,待葉南尋將她放在河邊的草坪上,她這才注意到左手邊空無一人,右手邊卻聚集了前來觀看的人。
有幾個身穿黑色西裝,保鏢模樣的人攔在那群人麵前。
“那是你的傑作?”右手指了指右邊那群被隔離開的人群。
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長臂一伸,將她扯入懷中在草坪坐下。
“今晚這塊被我包了。”
他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語氣卻霸道至極,大有宣誓土地主權的味道,夏霜生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彩色煙花倏地在頭頂綻放,照亮了整個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