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入死牢
整個蘇州城都知道有個叫阿奇的乞丐遇到了貴人,一躍成為了蘇州城的小劉員外。
他花巨資買下了一處好大的院落,又請了好些個丫鬟婆子。據說這一切是因為一個四肢癱瘓的女人得來的,還是個美貌的癱子女人。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還有人不屑一顧。總之,背後他人無論怎麽說,劉奇在人前,終於被人稱為少爺了。
多麽美妙的稱呼,少爺這個詞在以前,他想都是不敢想的。
劉奇知道自己的這一切是誰帶來的,為了更好的照顧穆蘭馨,劉奇使人為她打造了一套木製的輪椅,好方便推著她在院子的花園裏,曬曬太陽。
雖然知道了穆蘭馨的本名,但劉奇還是喜歡叫她苦妹兒,而穆蘭馨似乎也從來不曾反對。
日子過得平淡無奇,這一日劉奇支開丫鬟婆子,自己推著苦妹兒坐在花園的涼亭相陪。
穆蘭馨突然道。
“這樣的日子可好?”
劉奇一愣。
“比起以前自然是好的。你不知道我以前可是有這頓無那頓的,好不淒慘。”
穆蘭馨笑笑,忽然又道。
“那日在客棧你對我的許諾做不做得數?”
劉奇心裏隱隱抓住了什麽,頭忙不迭的道。
“做的數,做的數!我阿奇說過的話,一口吐沫一口釘,若是反悔,定是不得好死!”
古人重諾,一諾生死相隨。
穆蘭馨自從四肢筋脈被挑之後,第一次衷心的笑了。這一笑,隻把劉奇的魂都勾走了。
“你原來笑起來是這麽的好看。”
“好看麽?”
劉奇呆呆的點點頭。
“好看!”
“我若做你的妻子,你以後會不會看夠我?”
“你說什麽?”
劉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若做你的妻子,你會不會嫌棄我?”
穆蘭馨回答的很輕,但很堅決。
劉奇高興的幾乎想要仰天長嘯,他從來沒有想過,穆蘭馨會看上他這個一文不值的窮小子。
雖然穆蘭馨已經癱瘓,但是他知道穆蘭馨的心是高傲的,一顆高傲的心怎麽會向低微的他而低頭?
而今天猶如做夢。
兩個人自從確定了關係之後,本來是丫鬟婆子照顧穆蘭馨的工作,劉奇都接了過去。
就算是穆蘭馨淨身,劉奇都親自上陣,劉奇振振有詞道。
“奶奶的腿,你是我妻子!別說給你洗個澡,就是讓小爺給你擦屎把尿,小爺也毫無二話。”
而結果就是劉奇哆嗦著手,流了好大一灘鼻血,才在穆蘭馨的假意嗔怒下,硬挺著逃之夭夭。
這天,兩人如膠似漆的在園中恩愛,有丫鬟慌慌張張來報。
“公子爺不好了,有官差闖上門來了。”
隻見奔來相告的丫鬟身後,跟著幾名官差,穆蘭馨一眼就認出那是京城的錦衣衛。
穆蘭馨小聲道。
“來人是京城的錦衣衛,你以前可惹過官司?”
劉奇嚇了一跳,那錦衣衛裏可沒有一個好相與的,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趕忙搖頭否定。
“我一個小乞丐哪有那個本事,惹上官司。就算有時候,我偷點東西,也是弄些吃食,哪能惹得錦衣衛的大爺出動。”
穆蘭馨點點頭,也不覺得有何大事。不過,還是讓劉奇推著她迎了上去。
“不知各位欽差駕臨,傷殘之軀,無法起身相迎,請望贖罪!”
那錦衣衛是為皇帝做事,自是張狂慣了,見一個貌美的女癱子,出來主事,根據得來的情報,便知道是何人,不由得更是看不起那素未謀麵的小乞丐劉奇。
“你這婦人好生坐著你的輪椅,我等找那小丐兒,有個大案子要問問他!”
劉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轉瞬腦中靈光一閃,莫不是桑老爺那件事?
“有人見你三月初十傍晚在桑閣老家附近逗留,結果三月初十晚上桑閣老一家便發生大案。”
又一錦衣衛看了眼穆蘭馨冷冷笑道。
“況且時隔不久,便置房買地,迎娶嬌妻。一個小小的乞丐月餘便一步登天,若說其中沒有些貓膩,嘿嘿,誰敢相信?”
劉奇被人無端扣了這頂能要人命的帽子,不得不出聲辯解道。
“欽差大人,事實真相並不是如大人所說,我與我娘子是另有隱情!”
“有何隱情,哼哼,到了衙門便會知道!識相的,乖乖跟我們衙門走一趟!要不然當場格殺!”
劉奇不知道進了這衙門口有何黑幕,穆蘭馨卻是一清二楚。
穆蘭馨急道。
“諸位大人,我夫君救過我命,而我娘家中正好有些薄財,便拿來置辦了些家業,屬實與其他無關啊。”
那些錦衣衛並不買賬。
“休得囉嗦,若不是看在你是個癱子的份上,也一並拿了你。至於無關不無關,到了衙門便會知道!走!”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劉奇沒有想過,這短短的日子,生活大起大落,刺激的自己心髒差點受不了。
一個乞丐兒突然莫名找了個娘子,然後變作員外公子爺,可好日子沒過上半天,突然又被打入這陰暗腐臭的衙門水牢中。
過膝難聞的臭水,密密麻麻的虱子跳蚤,直往衣服裏鑽來鑽去;牢裏成隊的老鼠,不懼生人,也不嫌膩煩,大搖大擺的溜來溜去,仿佛這才是他們的家,而劉奇才是一個外來戶。
進了這水牢,劉奇就猜到自己這次是真的玩完了。
想那城北黑猴子,總是以進過衙門的大牢為榮,可那廝說的跟自己進的大牢可不一樣。
什麽腳鐐手銬,什麽單間水牢,這不是傳說中死囚才呆的地方?
想到死囚,劉奇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奶奶的腿,小爺果然沒有享福的命兒,才過了幾天神仙日子,就馬上見閻王爺嘍。
麵對死亡,越想越不甘,越思越恐懼,最後竟能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一個詞。
“小人冤枉啊!快來人放我出去啊,小人是冤枉的啊!”
蘇州知府衙門,如今已經被朝廷刑部侍郎徐韶謙暫時借住了過去,為的也是桑閣老全家被殺一案。
本來如此大案,徐韶謙應是兢兢業業,哪想此刻他卻悠閑的坐在書房內,品著香茗,不疾不徐,與知府梁仕寬討究著茶裏的學問。
“梁大人,這上好的毛尖,你可品出什麽韻味?”
“我的徐大人,這品茶雖然我雖略懂一二,但這個時候似乎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
徐韶謙清楚桑啟懷大學士的死,對於地方官員的震動是很大,尤其還是他這個地方父母官來說,一個弄不好,便是烏紗墜地的局麵。
但他徐韶謙心裏卻明白,桑啟懷的死可不是什麽江湖劫掠。這裏麵可是有很多的道道,甚至也是通天的事情。
想起從京師臨來的時候,刑部尚書李荃義老師的指點,徐韶謙的心中更是踏實。
“那個桑老頭是咎由自取!真以為自己是太子黨,那天就不敢動他?”
“莫非桑閣老的死,是……?”
“不錯!不過你也不要休多加猜測,免得惹禍上身。”李荃義沉吟了片刻,又道。“有些話我要告訴你:你是我最得力的弟子,我本打算過些時日便告老還鄉。希望我走後,刑部能順利交到你的手裏。”
當聽到這裏的時候,徐韶謙的心中那顆欲望的種子,騰的從土裏鑽了出來,然後像貓爪一樣不停的撓著他的心。
師父是個人精一樣的人物,臉色的任何異樣,都會讓這隻老狐狸察覺,但他又不敢表現在臉上,隻好把頭低的更低,更恭敬,甚至把臉上的肌肉擠出了不舍和難過。這個表情,他對自己的天賦感到驕傲。
李荃義擺擺手。
“不用過於難過!這些我都考慮很久了!借著這次機會,有些話我提前告訴你。拿這次事情來說,如今皇上還體壯健碩,那桑老頭就大肆為太子暗中奔走拉攏朝廷命官。這種犯忌諱的事情,若說沒有太子指使,恐怕沒人會相信。”
聰明人商談自是簡單,徐韶謙立即就明白,桑閣老的告老還鄉,還有死都是皇上的手腳,這一切其實是在皇上對太子的一種警告。隻是沒想到的事,皇上的出手更是狠厲,直接就是滅門,不過,這對太子一派附庸的人來說可是巨大的打擊。
“老師,我已經明白您的意思了,那我此去蘇州要該如何行事?”
李荃義一副老狐狸的模樣,捋了捋頜下美髯。
“如何行事?那就看皇上和太子他們的意思了。”
師生兩人相視一笑,意味不言而喻。
徐韶謙抬眼瞧了瞧如坐針氈的知府梁仕寬,心裏暗歎,若不是自己有一個政壇不老長青樹指點,恐怕自己也跟他是如此模樣。
徐韶謙微微笑了笑。
“梁大人不要著急,不是抓住一個嫌犯了嘛,這嘴是慢慢一點一點撬的,飯是一口一口吃的。說不定有人比我們還要更急,所以梁大人還是耐下心來,靜觀其變,與我看一場好戲!”
“大人?莫非?”。
徐韶謙搖了搖頭,故作無知的攤手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