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把手上的書丟放到了書案上,掛著笑容離開了大殿,等聖上的儀仗都撤了出去之後,大殿裏瞬間安靜了一瞬間之後,轉瞬就響起了說話的聲音。
隻是大家看了一眼周圍的值班兒小太監,放肆的話是不敢輕易說出口的,隻能有一搭無一搭的說點兒其餘不涉及朝政也不涉及聖上的閑話兒,一邊兒互相攙扶著往外麵走去。
說實話,就因著聖上的這一段兒時間的抽風,倒是顯得朝野上下都團結了不少,往日裏的勾心鬥角此時都比不上自己渾身上下的酸疼。
好幾個老臣都表示自己妥妥的是最後一天,再是支持不住的了,但第二天大家確實仍舊能夠在大殿裏看見他們堅持下來的身影。
沒辦法啊,誰讓自己拖著一身年邁的身軀還不致仕的了,到了現下就是想要開口,此時也並不是個好時機了。
老臣們身體累,心裏更累,但卻是硬生生的得憋著心口的一口氣兒,堅持下去。聖上原本就不是什麽好態度的對著他們,這若是今兒他敢鬆了一口氣兒躺在了病床上,怕是轉頭聖上就能幹的出來把家裏還留在官場上的人都給送回家裏來。
這事兒聖上雖然沒有真的做出來過,但幾個老大臣可是半點兒都不敢跟聖上賭著這個。他們到了現下還沒有退下來,無非是想要再多照顧自家孩子幾年而已,若是真個讓聖上有了其他的想法,怕是他們還莫不如早早的就家去了,倒是還免得拖累了自家孩子。
往日裏的京城大街上到了一定的時間,必然能夠看到好多位大臣都從一個方向過來的壯觀場景,這可算得上是京城的百姓們見過的‘大世麵’了。
隻是這一段兒時間,這些個大臣們卻是一天比著一天晚出來。
“小哥兒,來四個包子,要個兒大肉多的。”
“好嘞,給您,拿好。”
賣包子的見天兒的都能見著這樣的生麵孔,瞧著那為買完包子之後還不走,仰著脖子往那頭看過去,賣包子的小哥兒樂了:“你別瞅著了,那幫人現下不會出來的,還得有一段兒時候呢。”
“咋?不是說一般都這個時間出來麽?”
“嘿,那你那消息都過時了,現下也不知道怎麽弄的,那些個人是一天比著一天晚出來。”
“還有這種事兒呢?哎呦,不巧不巧。”
“可不是不巧麽,別在這兒等著了,指不定人家啥時候出來呢,等過上一段兒時間你再過來瞧瞧吧。”
這邊兒賣包子的小哥兒把人給打發了,這邊兒坐在賣包子附近的攤位上的兩個人互相看了看。
倆人兒身上穿著的不是什麽好料子,渾身上下也風塵仆仆的,這麽一大早上就過來的,瞧著那樣兒也能猜著怕是城門一開倆人才進來的。
這京城好歹是天子腳下,作為世代生活在京城裏的百姓們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一股子的驕傲,瞧著眼生的人有很多,像是這種的風塵仆仆的卻是連客棧都不去一下,收拾一下自己的,他們一般也是瞧不太上的,畢竟想要見一下大臣們,誰還不是挑著自己的好衣服穿著,誰還不是把自己收拾的利索幹淨的,生怕自己汙了那些個高官兒們的眼睛了。
隻是到底這個世界上不論何時都是看臉的,這倆人雖然渾身上下並不是太幹淨,瞧著那衣服抖落抖落的還能抖落出來許多的灰塵,可架不住人家臉長的好看啊。
一個俊秀,一個勇武。
這附近的大娘媳婦兒們的眼神兒時不時的就落過去,瞧上兩眼。這長得出色的人吧,多看兩眼也賺了,畢竟看見好看的人心情就自然好了不是。
熊銘把豆汁往郡王爺的麵前推了推,若是剛出京城的時候,打死熊銘他都想不到這郡王爺還有能這麽狼狽的一天,隻是去了江陰才知道,這才算哪兒到哪兒呢,現下回到了京城,有這一碗熱乎乎的豆汁兒,都已經很是了不得了。
當然,這是跟他們在江陰的時候相比起來的。
“王爺,可要先回了郡王府上瞧瞧?”
熊銘警惕的掃了一圈兒周圍的環境,狀似不在意的小聲說道。
郡王爺微微的搖了搖頭:“先看看,都到了家門口了,也就不著急了。”
你要真的問郡王爺著急還是不著急,他自然是著急的,頭幾個月還能傳遞一下家書,可是後來就沒空聯係了,自然也是惦記著的。他原本也不過是過來瞧瞧熱鬧,順便兒吃個早飯再回府,畢竟回來的時候太匆忙了,壓根兒就沒有先派了人回來稟告,他怕回去的太早,倒是擾了自家母妃的休息。
隻是,沒想到竟是在這兒還能聽見點兒了不得的消息。
倆人兒吃過了早飯,那些個人自然還在金鑾殿上站著,他們也等不出來誰,不過倆人吃完也沒走,就那麽幹坐著。
旁邊兒的大娘看了他們好一會兒了,到底猶豫的張了張嘴沒真的開口攆了人走。
“娘,這倆人坐這兒多耽誤事兒啊,咱們這可是還開門兒做生意呢。”
“要攆,你攆,我是不攆的,到底都是不容易,瞧瞧人家身上穿的,哎……”
熊銘耳聰目明的,自是也聽見了,耳根下麵登時紅了一片,隻是好歹身上髒兮兮的,臉上也是又曬黑了不少,自是尋常人是看不大出來的。
隻挺直了腰板兒裝作自己啥都沒有聽見,目光直戳戳的盯著那個方向看著,但實際上眼神兒都已經有點兒發飄了。
郡王爺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了一眼熊銘,登時禁不住低聲樂了下:“行了,都已經到了家門口了,丟人也就丟人了,總好過咱們在江陰的時候遭人嫌棄的時候來的好。”
熊銘嗯了一聲,咂了咂嘴兒,從懷裏掏出僅剩的那麽一點兒碎銀子:“老板,來壺好茶。”
老大娘原以為這倆人是真的窮,在這兒幹坐著,她雖然不好攆了人家走,但其餘的是不要再多想的,但現下……老大娘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兒子,笑眯眯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