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何子晉一聽謝王氏的聲音,心頓時提了起來,顧不上許多,徑直跑進了房間裏,謝貴生出去的時候倒是跟他正對上,隻看了他一眼沒來得及說什麽趕忙匆匆的跑了出去。
“雲兒?雲兒你等等,大夫馬上就過來。”
何子晉手長腳長的趕緊把還在椅子上攤著的婉雲抱了起來,黑漆漆的臉上布滿了溫情,哪怕是他自己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聲音也是穩穩的,讓人聽見能感覺到心安的聲音。
許是何子晉的聲音太過平穩,也許是感覺到自己身邊兒有了安全感,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痛漸漸緩解了許多。
婉雲粗粗的喘了口氣,讓何子晉別抱著她站在這兒,把她放在床上就好。
何子晉抿緊了嘴,抱著她進了裏屋,但卻是並沒有把人給放下,而是自己坐在了床上,仍舊是環著婉雲。
謝王氏張了張嘴,隨後撇開頭擦了擦眼角,心裏慌亂的不行,時不時的看一眼外麵。謝貴生到底是上了年歲,跑也跑不動,與其叫他去找大夫,都莫不如讓下麵的腿腳利索的去了。謝王氏跺了跺腳,禁不住念叨了一聲讓何子晉好生的看著婉雲,一邊兒抬腳就往外麵走去。
何明宇看了看抱著的兩個人,又看了看外麵,小心的跟在了謝王氏的身後也退了出去。
門外,謝王氏等了一會兒仍舊不見大夫的身影,連忙吩咐了下麵的人趕緊的去稟告老爺,然後拿了帖子去找太醫。
大夫不來,他們也不能一棵樹上吊死。
下麵的小丫頭聽了吩咐趕緊跑出去,這個是要命的事兒,多多耽擱一會兒都不成。
屋子裏何子晉緊緊的抱著婉雲,仿若是在抱著什麽貴重的珍寶一般,小心的摸了摸婉雲汗濕了的頭發,一邊兒小聲的念叨著對不起。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婉雲卻是聽著這一聲聲的對不起心顫的厲害。
婉雲伸著手在何子晉的臉上輕撫了一下,倆人臉上都是冷汗,婉雲禁不住露出個笑,但轉瞬這笑就蒼白了起來。
何子晉的眼神頭一次慌亂了起來,且還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竟是還有這麽慌亂的時候,一隻手緊緊的攬著婉雲,另外一隻手理了理婉雲的頭發隨後抓住了她撫在自己臉上的手,用的勁兒有點兒大,讓婉雲的身側都一陣的酸疼,怕是青了,婉雲疼得有點兒分了神,不由自主的想著,倒是有點兒想笑,隻是卻是不大笑的出來了。
肚子越發的疼了,先前隻是偶爾的抽疼一下而已,現下仿若是在扯著自己的腸子一般的疼,讓婉雲自己都不敢隨意的表露任何表情,就怕自己忍不住,扭曲了表情倒是要嚇到了這個瞧著比自己還要驚恐的男人了。
這個男人上過戰場,殺過的人不知凡幾,但在自己麵前卻是瞧著比他弟弟還要脆弱的多,婉雲眨巴了兩下有些發酸的眼睛,把那點兒彌漫上來的水汽眨掉,扯動了下嘴角,手上用勁兒的捏了捏何子晉的大手。
婉雲覺得自己挺用勁兒的,但實際上落在了何子晉的手上卻不過隻是撓了撓他手心的感覺一般。
何子晉心慌的厲害,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隨即把頭埋在了婉雲的肩膀上,一向沉穩的大手都有些許的發抖。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門外傳來了謝貴生的聲響,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過來了,這讓何子晉慌亂的心略微的安然了點兒。
何子晉並沒有因著大夫來了就鬆開婉雲,仍舊把人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裏。
來的老大夫有點兒麵生,顯然不是他們家裏常用的那位老大夫,何子晉看了一眼,就把婉雲的胳膊抽出來遞了過去。
因著這一段兒時間婉雲的肚子著實是嚇人的很,謝王氏跟何府裏供奉的大夫也是熟悉的很,此時一看見生麵孔,下意識的就皺緊了眉頭,隻是自家閨女在屋子裏還疼著呢,沒有辦法,謝王氏隻能引著老大夫往裏麵走去,等著大夫把上脈了之後才瞪了一眼謝貴生。
這各家兒都有各家的規矩,一般情況若是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的話,診病,診脈都不會用外麵不知根知底兒的大夫的。
畢竟高門大戶的門道多,有些事情是需要信得過的大夫過來看的。
別以為所有的大夫都是救死扶傷的,隻要是人定然都是可能存在一定的缺點一定的貪戀,不過是憑運氣,看你遇到的是誰,是什麽樣的人罷了。
高門裏任用的大夫都是做過調查,身世清白的,雖然這醫術可能不是頂尖兒的,但人品是一定要過關的。
這種壓根兒就不知道底細的,他們是能不用都不會用的,更何況還是給府裏現下最緊要的人診脈。
謝貴生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湊到了謝王氏的身邊兒小聲皺著眉頭說道:“府裏的大夫有事出去了。”
謝王氏瞪大了眼睛看著謝貴生,謝貴生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的默默點了點頭。若說真個有這麽巧合的事兒,謝王氏和謝貴生是不怎麽相信的,不過現下說這些都太早了點兒,也不是關心這個事情的時候。
謝王氏咬緊了腮幫,默默的看著那老大夫給自家閨女診脈,搖頭晃腦了好大一會兒,那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了起來。
屋子裏靜悄悄的,任誰都不敢隨意的發個聲兒,就怕自己沒控製好發了個聲兒再影響了老大夫的診治。
何瑞何大老爺來的也很是及時,不僅僅他自己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了朝服的中年男人一塊兒。
中年男人身上背了個藥箱兒,身後還跟著一個眼生的小太監,謝王氏看了一眼那中年男人身上的官袍,頓時心裏就咯噔了一聲。
這醫者和醫者之間是會有點兒默契的,若是兩名醫者不認識,貿貿然的就把他們湊在一塊兒個病人診脈,這算得上是犯了忌諱的事兒。
顯然何瑞何大老爺也是知道的,察覺到了謝王氏的表情,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謝王氏小心的籲了口氣,一邊兒凝神注意著那給自家閨女診脈的大夫,一邊兒又抽空兒看了一眼那太醫,果然那太醫並沒有露出什麽不滿的情緒,謝王氏才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