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雲又在謝王氏的懷裏蹭了蹭,小小聲兒的說道:“那提醒,可是您閨女我派的人,您若是要開口問,也是應該問我呀。”
謝王氏轉手輕輕的在自家閨女的手上拍了拍:“莫要胡鬧。”她是真的想要知道麽?她不過是在替她那個蠢爹解圍罷了,就那不懂裝懂的樣兒,若是此時姑爺問上一句,他保準半點兒都答不出來。
但倆人對話什麽的,哪兒有一個勁兒的聽,但卻是不張口的啊。她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爺倆兒,這爺倆可倒好,一個傻乎乎的看著自己樂,一個還給自己拆台。
謝王氏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丫頭,心裏得意的很,但麵兒上卻是充滿了嫌棄:“這丫頭也是長不大,沒得麻煩了姑爺事事都要照看著。”
謝貴生的爹登時就不樂意了,老子的閨女,咋就不好了。頓時謝貴生就要張嘴為自家閨女吹一撥,他都為了閨女裝下去了,他此時也有那個臉皮吹他閨女,好叫自家的姑爺知道自家閨女的好處才是。
夫妻倆是都想自家閨女的好,但做法卻是差距十萬八千裏,謝王氏覺得自己謙虛那叫給自家閨女留餘地,讓人家心裏有個底兒,自家閨女沒做好也低不了多少,自家閨女要是做的好,那豈不是讓人驚喜了麽。
謝貴生是沒有謝王氏想的那般多,對自家閨女,他就是吹,硬吹,恨不得把自家閨女吹上天,對他來說自家閨女哪兒哪兒都好,就沒有不好的地兒,嗯,他家閨女最棒。
謝貴生一要張嘴,謝王氏用腳指頭都能想像得到對方要幹啥,登時瞪了他一眼,瞪得謝貴生上了熱血的腦袋頓時涼了涼,微微的撇了撇嘴,雖然有點兒不太甘心,但麵對自己的媳婦兒,謝貴生還是慫的厲害,乖乖的閉上了嘴。
夫妻倆的眉眼官司,何子晉看了個分明,對著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婉雲眨巴了下眼睛。婉雲木著臉微微的抬頭捂上了自己有點兒發紅的臉,麻蛋,這人犯規。
“嶽父嶽母客氣了,雲兒很好。”
謝王氏嘴角帶笑卻是強製忍耐,把大笑變成了微笑,嘴裏再說出的話卻是變得輕巧的很,可見是真的高興。
夫妻倆就隻有婉雲這麽一個孩子,以前即便是隻有這麽一個孩子夫妻倆也不覺得寂寞,畢竟這府裏除開婉雲之外還有明宇和小久在呢,小孩子嘛,不論是在哪兒,總是喜歡表現自己,各種各樣的表現自己來在大人的麵前刷存在感的。
更何況,小男孩兒難免要淘氣一點兒,謝貴生夫妻倆倒是並沒有半分覺得寂寞過。
但現下,幾個孩子都不在府裏麵了,別說,還真個是有點兒安靜了。
今兒婉雲他們回來,謝貴生和謝王氏自己能高興上好幾天。
隻是,這家裏平靜的很,外麵卻是熱鬧了起來。聖上雖然把那些個人處置了,但空下來的位置還沒有論斷,同樣東陰那邊兒的情況,聖上也還沒有處理。
朝堂上的人倒是有心想要問上一問,好歹那些個東陰的百姓們是出來了,但卻是並沒有做了什麽安置,那些個人仍舊是徘徊在城外,眼巴巴的天天的看著京城。
京城裏有好心的人家兒倒是想要接濟一二,但卻是因著摸不準上麵的意思,而隻能等著,畢竟誰也不想要攬下一個收攬人心的帽子在自己的腦袋上。
外麵的人餓呀,還不讓人進城,幸幸苦苦的好不容易逃荒到了京城,結果也並沒有比著自己家好上多少。人是處理了,但後續呢?莫不是要一直餓著他們不成?
人群中好些個都是老弱婦孺,年輕一些的人都不知所蹤,想來也知道,若不是落草為寇了,就是早早的跑了。
為數不多的幾個青年人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半點兒都不敢說自己是東陰那邊兒過來的,才能進了城裏麵尋了些活計做活兒給這些個逃難的鄉親們掙點口糧出來。
婉雲看著心裏不舒服的很,隻派了丫頭們偶爾出城送點兒東西。這京城裏並不缺乏那善心的人,但卻是沒有人擅自行動,這個時候你一個任性,保不準牽連的是全家。
婉雲自覺自己不是那聖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種胸懷,婉雲也是沒有的,她不可能因著一些同情把自己的家裏所有人都給搭上。
聖上剛剛發了火氣,還沒有降下來呢,這個時候誰敢渣刺兒,誰就等著倒黴吧。
婉雲派了丫頭,同樣,有些善心的人家兒也時不時的送點兒東西過去,大家都不敢多帶,但每天都出城進城好幾次,這守城的小兵們也不是瞎子,哪兒有看不見的。隻不過他們職責所在,不讓人進來就是不讓人進來,對於城裏的人想要送了東西出去,他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那些個老弱婦孺的,著實是可憐的很,畢竟誰家還沒有個老老小小的呢。
翠兒等人每次出城的時候給那些個守城的小兵們銀錢的時候,對方開始拿了兩回,再之後倒是曉得這些個人去了哪兒了似的,就再也沒有拿過她們的銀錢,遠遠的瞧見他們過來了就揮揮手直接讓她們出城,連檢查都省了。
這一天天的耗下去並不是辦法,有老臣憋不住了,直接上奏聖上,這些個災民們的安置問題,聖上隻是目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聖上的反應,下麵的人哪兒有不清楚的,下了朝之後一個個唉聲歎氣,連說話溝通有無的心思都沒有了。
對老臣們來說,災民的安置比著那空出來的位置要重要的多,但很顯然對聖上來說,卻並不這麽認為。
那十幾個空出來的位置,朝堂中的幾方勢力相互角逐,想要拿下來,少不得也是要經過幾輪吵吵的。
但災民們莫不是就全都堆在這兒?
這天氣一天天的冷下來,現下還能勉強的住在那城外的破廟裏,那等再過一段兒日子,怕是連破廟都擋不住風了,天寒地凍的,莫說住在外麵了,就是住在京城裏,也是年年都有死人的。
這幫人,怕是等到冷的時候要全折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