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不大,但起碼是獨門獨院兒的,在自己的院子裏做什麽都是要方便著點兒的。
小六子沉著臉走了進來,還沒等坐下呢,就問了柳絮在哪兒。
柳絮娘眉頭一皺,抬手就在小六子的身上輕輕的拍打了一下:“你妹子還能在哪兒,你今兒白天把人送回來了啥也不說就走了,問你妹子,你妹子也是啥也不說,這不,還在自己屋子裏生氣著呢,連晚飯都沒吃,你說說你,一進來就拉著臉,可是我跟你爹還有你妹子做啥對不起你的事兒了,你個不省心的。”
“說什麽呢,小六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瞎咧咧啥,還不趕緊的給他弄點兒熱乎的吃食過來,想來這晚上都還沒吃飯呢。”
小六子爹也是當年給大老爺跑過腿兒的,自是知道自家兒子這個點兒應該是還沒有吃飯就顛顛兒的過來,連忙對著那還想要絮絮叨叨的老婆子揚了揚下巴。
柳絮娘看了看自家兒子,到底還是心疼自家兒子的,轉身就去了廚房。
柳絮爹看著柳絮娘的身影消失在了廚房裏,轉過頭給自家兒子倒了被茶水,小六子的那張臉也板不下去,恭敬的把他爹手裏的茶壺提到了自己的手裏:“爹,你不用忙,我自己來自己來。”
“你難得回來一趟,今兒可是要在家裏住著?你的房間你娘天天打掃著呢。”
“今兒我不當值,今天晚上就住在家裏,明兒再回去。”
柳絮爹點了點頭,自己給自己的煙袋鍋子裏添了點兒煙絲兒,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瞧你今兒臉色可不大對勁兒,柳絮那丫頭送回來的也稀奇,可是她出了什麽事兒了?咋了?她給大少爺添了麻煩了?”
小六子看了看他爹,“你還有啥不能說的,她要是真給你惹禍了,你就說,我教你要疼愛幼妹,但也沒有叫你事事都給她擔著,小來小去的你給她擔著,那等到事兒鬧大了呢?你擔不住了呢?說吧,是啥事兒。”
柳絮爹對自家兒子還是很了解的,若是小來小去的,他家兒子也斷斷是不會直接把人送了回來,晚上又親自跑過來一趟的。
今兒白天的時候,柳絮剛被送回來他就覺得這事兒有點兒奇怪,自家閨女兒子,一個在夫人那裏,一個在大少爺跟前兒,說句不好聽的,自家閨女和大少奶奶還是自小的情分,托大了一句,就是犯點兒小錯兒,這府裏上下都沒有幾個敢不給他家麵子的。
柳絮爹吸了兩口煙,白茫茫嗆人的煙味兒瞬間升騰起來,小六子猶豫了一下,把白天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跟柳絮爹盡皆都說了出來。
“啥?”
柳絮爹手裏的煙杆兒都不自覺的敲在了桌子上,眼睛瞪大了一圈兒。
許是老爺子的聲音有點兒大,那邊兒原本就在豎著耳朵聽著響動的柳絮娘立馬擦著圍裙出來了:“咋了咋了?你們爺倆這是幹啥呢?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啊,六兒啊,你爹身子骨最近可不咋好,你可莫要氣著他。”
“知道了娘。”
小六子連忙給自家老爺子拍撫了幾下後背,伸手把那煙杆兒拿到了一邊兒去。
柳絮爹擺了擺手,不在意自己的東西被兒子拿走,轉過頭瞪了一眼柳絮娘:“咱家兒子什麽脾氣你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就是氣人也輪不到他,你去,把柳絮那丫頭給我叫出來去。”
“他爹?你這是咋了?絮丫頭這不還在屋子裏呢麽,今兒下午可是生氣的很,就是叫她她也不一定出來啊。”
柳絮娘皺著眉頭,今兒下午小六子把柳絮送了回來,這丫頭等著她哥哥走了,就想要出去,小六子不讓她出去,這他們老兩口自是也不能讓她出去啊,這究竟是個什麽事兒小六子還沒有說呢,他們哪兒能讓柳絮在外麵亂走啊。
這不,就因著他們老兩口沒有讓人出去,這不就賭氣了麽,別說午飯了,就是連晚飯都沒有吃,現下還在那屋子裏躲著呢。
柳絮爹氣呼呼的自己站了起來,“你不去,我去!我就不信,她這還反了天了。”
柳絮娘有點兒傻眼,連忙把自己濕乎乎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他爹,你這是幹啥,你等等,”柳絮娘連忙拽住了柳絮爹,一個勁兒的給小六子使眼色:“這絮丫頭的年紀都大了,哪兒還能由著你這個當爹的說說一頓就說一頓,說打一頓就打一頓的,她是個小丫頭,她還不得要點兒臉麵啊,我可告訴你,你若是把絮丫頭給打壞了,有的你後悔的。”
“六兒,跟娘說說,到底怎麽一回事兒。”
柳絮娘也不回廚房了,就拽著柳絮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這是害怕自己就這麽一放手,這倔老頭就能直接去敲了自家閨女房間多門去。
柳絮爹冷哼了一聲,跟著坐了下來,柳絮娘倒是瞪了柳絮爹一眼,隻是現下可不是計較的時候,連忙眼巴巴的看著小六子。
小六子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把事情又說了一遍,隻是這次重點就在柳絮對墨生的態度,墨生對柳絮的態度上。
“娘,不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心疼自己的妹子,可今兒妹子做的這事兒也實在是太過了,人家給了咱們家的顏麵,不是讓咱們家不知所謂的。您是知道大少爺的脾氣的,你對著大少爺有點兒小毛病什麽的,大少爺是不會計較的,但若是牽扯到了婉雲,那大少爺……想來我不說,您也是能自己猜著的。
現下柳絮倒是跟婉雲還有點兒情分,可您也知道,這情分這東西,你要是不好好維護了,那點兒情分能當啥?一點點兒的就給磨沒了,磨沒了然後呢?你當大少爺自己心裏沒有一杆秤啊,若是柳絮三番五次的,怕是不用大少爺如何,唐管事就不能輕饒了她。”
“這,這不能吧?”柳絮娘有點兒尷尬,看著自家兒子幹巴巴的開了口:“那婉雲,不是,那大少爺奶奶,好歹以前跟柳絮的關係是極好的,必然不能……”
“不能什麽!”柳絮爹一拍桌子把柳絮娘嚇了一跳,“什麽身份就做什麽樣的事兒,柳絮是該好好約束點兒性子了,自從跟那個墨生認識了之後,就越發的沒了規矩了,這墨生,”
說到墨生的頭上了,柳絮爹有點兒說不下去了,到底那不是自家人,說了也沒有什麽用,說到底那還是自家那個丫頭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