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這真個不是我們的原故啊,”小子眼裏都快含著一泡眼淚了,隻是讓唐管事又瞪了一眼之後連忙又憋了回去,“這個是夫人自己拿的衣服,自己換上的,甚至連妝容都是她自己弄的,小的們全然不知道啊。老爺剛剛同意,小的剛進去通報,夫人就自己收拾好了,小的們來不及阻了夫人的路,就隻能……”
小廝是真個覺得自己冤枉的,可到底今兒是什麽日子他自己心裏也明白,這冤枉他是不背也得背著,誰讓對方是主子,主子哪兒有做錯的呢,即便是主子錯了,那也是身邊兒的下人們沒有規勸好罷了,一切都是她們這些個下人的錯處。
小子心裏的難受唐管事哪兒會不知道的呢,歎了口氣,“行了,做什麽哭哭啼啼的小兒女作態,一邊兒呆著去,別在這兒探頭探腦的瞧著。”
“是,唐叔。”
小子抹了抹眼角,趕忙把那一絲絲的濕意擦掉,咧著大白牙對著唐管事傻乎乎的笑,笑的唐管事都快沒了脾氣了,無奈的搖了搖頭背著手悄無聲息的又回了那正堂裏。
正堂裏並沒有話音兒,許氏並沒有如同以往那般給何瑞何大老爺請安,她自己端端正正的坐在何瑞何大老爺另外一邊兒的椅子上,目光嚴厲的看向門外,抿著嘴,甚至連一旁熟睡的小兒都沒有分過去一絲目光。
何瑞何大老爺雖然早就對這人沒有了什麽期待,但瞧見許氏的這般作態卻是仍舊忍不住替著自家大兒子和小兒子難受。
正堂裏許氏不說話,何瑞何大老爺也懶待搭理她,若不是對方的身份讓他有所顧忌,怕是壓根兒就不會讓她出現在這兒給她們一家子添堵。
屋子裏隻有兩個小孩兒睡的呼呼的聲響,下人們圍著兩個小少爺站了一圈兒,把那門外吹著的風盡皆都給擋在了外麵,薄薄的毯子也不知道何時圍在了兩個小兒的身上,這讓兩個小孩兒睡的越發的熟了。
看了眼天色,許氏不甚滿意的皺緊了眉頭。
“大少爺大少奶奶到了。”
唐管事嘴角微微的翹了一下,那邊兒一打過來手勢,這邊兒唐管事就小聲的在何瑞何大老爺的身邊兒開了口。
何瑞何大老爺也跟著看了看天色,“這天色還早呢,這倆孩子也是的,竟是來的這般早。”
唐管事抽了抽嘴角,早?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來的確實是不算晚,但要說早的話,這也算不得早了吧?您說這話是真心的?您轉頭看看您的二兒子和那小久小公子,您說這話不虧心?
“老爺這話我卻是不愛聽的,”許氏眉眼一轉,可算是從進了屋子之後說了一句話了,隻是這話卻是壓根兒就不招人待見的。
這邊兒老爺剛說大少爺大少奶奶孝順,那是誇誇誇,你到底能不能聽的懂話?當然,許氏當然是聽得懂的了,即便是她不怎麽愛管事兒,但好歹是幾十年何家的當家太太,隻有她願不願意,想不想要聽懂罷了,而並不是真的蠢的連話都聽不懂。
不過是破罐子破摔了,不管別人心裏高興不高興,反正她現在隻有讓自己心裏高興罷了。
她自己心裏明白的很,即便是她再做出點兒什麽來,也是斷然不會跟以前一樣了,既是已經回不到以前了,那她還做什麽要為難了自己去應和別人呢?嗬~
許氏斜睨了一眼周圍的人,像是絲毫沒覺得這氣氛一下子就讓她給弄的尷尬了一般,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纖細的帶著幾許滄桑的手指在桌子上慢慢的敲打了一下:“這府裏的人越發的沒有規矩了,難不成要主子親口說倒茶,才能給主子奉茶不成?”
許氏是特意的來挑事兒的,這一點何瑞何大老爺此時才看出來,枉費他還覺得對方看在大兒子把她弄出來的份兒上倒是起了一絲絲的慈母心腸了呢,原來倒是他料錯了。
隻是現下自家大兒子和新兒媳婦已經過來了,倒是不好在此時讓她鬧起來,隻對著唐管事微微的點了點頭,即便是那放置在一旁的茶盞裏原本就有茶水,但唐管事卻仍舊是跟許氏請了罪,親自給她又重新倒上一杯。
許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唐管事,沒說什麽,隻揮手讓人退到一旁去,莫要擋了她的視線了。
屋子裏的氣氛不怎麽樣,那熟睡的兩個小孩兒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年紀小所以對著外麵的環境就要格外的敏感,此時完全不需要別人去叫,倆小孩兒就自己自動自覺的清醒了過來。
“爹?”
何明宇有點兒懵,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上首的何瑞何大老爺,他懵著,他身邊兒靠著他的小久比著他還懵呢,原本應該是躺在床上的,怎麽一睜開眼睛就是在這屋子裏麵了?
“可快清醒清醒吧,你大哥和大嫂要過來了。”
何瑞何大老爺說的話溫和的厲害,好似是怕驚到了小兒似的,許氏的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何瑞何大老爺,但很可惜何瑞何大老爺卻是跟她並沒有什麽默契,也並沒有想要知道她此時在想些什麽的意思。
對何大老爺來說,怕是這家裏,最為重要的也不過就是他的兩個兒子了吧。至於其他的,何瑞何大老爺是再不願多做計較的,隻要她不過分,何瑞何大老爺看在她的身份上,能照顧一分就照顧一分了。
何明宇聽著自家爹爹的話,緩了一會兒猛然之間就記起來他們今兒起來這麽早是因著什麽了,連忙把自己的衣服理了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跺了跺自己的小腳丫,把自己有些許腿麻的感覺跺開,然後轉過頭也不用其他的下人伸手就把一旁還懵著的小久也給抱了下來,理了理衣襟兒。
按理來說小久今兒是本來不需要出現在這裏的,但架不住小孩兒都愛湊熱鬧,昨兒晚上他又是在明宇的房間裏跟著何明宇一塊兒鬧騰一塊兒睡的,所以今兒早上來叫人的時候,何瑞何大老爺可做不出來厚此薄彼的事兒,所以,倆孩子就一塊兒被提溜出來了。
“婉雲和大哥一會兒就出來了,莫要睡了。”
小久愣愣的看著何明宇半晌之後也跟著回過了神兒,隨即還頗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摳了摳自己的衣角兒,小聲的問道:“我可有什麽不妥?”
“沒有,特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