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墨生和小六子卻是誰都沒有對那小廝看過來的眼神兒有什麽表示,就仿若剛剛真的就什麽人都沒有過來過一般。
小廝是不懂兩個人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抿了抿嘴,隻能也跟著垂下了頭,隻是臉色倒是和緩了許多。
何瑞何大老爺不經意的掃過門口,微微的挑動了一下眉毛之後,就繼續跟自家的兒子說起了話來了。
這屋子裏怕是不知道剛剛門口有人的也就隻有傻乎乎的還在扒飯的何明宇小朋友了。
許氏陰沉著臉回了屋子裏,小丫頭們今兒倒是沒有被許氏折騰,心情正好呢,此時看見許氏的臉色不對,她們也是立馬就白了臉,轉頭看向了迎出來了的柳絮,柳絮對著她們擺了擺手,小丫頭們趕忙退了出去。
緊跟著那屋子裏就傳來了摔東西的聲音,小丫頭們猛然之間聽見響聲都被嚇了個哆嗦,但隨即就是一連肉疼的表情,那屋子裏麵的擺件兒可都是剛剛換上的呢,雖然據柳絮姐姐說不怎麽值錢,可那些個東西湊到了一塊兒,那也是好幾十兩銀子呢,足夠普通人熱熱鬧鬧的過上兩三年的了。
小丫頭探頭往那屋子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的撇了下嘴:“柳絮姐姐怎麽還不出來呢?”
另外一個小丫頭斜睨了她一眼:“大太太發火的時候,你敢擅自的動彈啊?若不是柳絮姐姐剛剛叫了咱們出來的,怕是現下咱們還在屋子裏呢。倒也不知道大太太這是怎麽了,回來竟是發了這般大的火氣,剛剛要是有人跟著就好了,好歹也知道個緣由不是。”
小丫頭連連點頭:“說的也是,剛剛要是咱們跟著過去了,現下怕是也能知道緣故,這沒頭沒腦的,連勸都不敢勸一句,生怕撞到了傷口上。”
小丫頭臉上一陣陣的後怕,但一雙眼睛卻是時不時的注視著大太太的屋子。
屋子裏許氏臉色陰沉的厲害,模樣狀似瘋癲一般屋子裏的東西基本上都被摔了個遍,即便是那放在角落裏有半人高的無用花瓶都被擰過來丟在了地上。
許氏倒也好似半點兒都不怕那地上的碎瓷片一般,徑直的站在那屋子的中間,一雙蒼老的眸子怔怔的看著空中,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晌,許氏的嘴裏才冒出來丁點兒的聲響:“女主人?嗬嗬,好一個女主人!”
垂首默默的站在一旁的柳絮眉眼微閃,這人怕是在哪兒又受了刺激了。外麵的人對這位摔東西喝罵的聲音害怕的厲害,但柳絮卻是早就已經熟悉了。
當初在邊城的時候,這些個下人們都是跟著唐管事住著的,平日裏也是甚少能夠去了大老爺和大太太的身邊兒,自是不知道大太太的這個毛病是在到了邊城沒有多久之後就養成了的。而那個時候也隻有她是在大太太的身邊兒伺候著的,自然,這種情況看得多了,經曆的多了,她倒是已經習慣了。
大太太發瘋的時候,是壓根兒不會關注周圍她並不想在意的人的,隻要她自己不上前找挨收拾,自然,大太太也是想不起來她的。
柳絮默默的捏了捏手指,心裏放空了許多,耳邊時不時的傳來大太太嘟囔的聲響,以及‘劈裏啪啦’瓷器摔壞的聲音,而她卻是思緒漸漸的跑遠了些。
這些個東西,簡直是大太太發一次火氣,東西就要換上一批的,由貴到簡,若不是在京城裏伺候的下人多了,許氏的屋子太空曠,拿出手的東西太少讓下麵的人看了不像話的話,怕是連這些個東西都沒有呢,畢竟在邊城的時候到後來,這位的屋子裏大多數已經是全都是木頭製成的東西了,怎麽摔都摔不壞,隻能聽個響兒罷了。
許氏發火的次數一多,原本還能問詢一下的何大老爺,也是不再打算管著她的了。
沒有誰欠誰的,何瑞何大老爺自問自己對得起許氏,自然也就不會慣著她的這個毛病。等何大老爺又聽了下人說許氏在屋子裏摔東西的時候,卻是笑了下,嘴角一邊兒輕輕的提起,眼裏卻是沒有半分笑意的存在。
這樣的大老爺比著往日裏生氣的時候黑臉時候的大老爺還要可怕的多,小廝頓了一下腳步往後挪了挪。
屋子裏安靜的很,精致的香爐裏時不時的冒出些許的白煙,漂漂散散的落在空氣中,把屋子熏染上了淡淡的香味兒。
明明屋子裏麵的溫度並沒有多麽的高,但那站在屋子正中間的小廝卻是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漬,總感覺這一回老爺怕是真的生氣了。
“去把許氏屋子裏麵的東西都換掉,換成尋常木頭的,讓她摔,使勁兒摔,摔碎了算她厲害。還有,告訴下麵的人,她身體不大好,需要好生靜養,沒事兒就要不要去打擾了她。若是她想要去找大少爺或者二少爺,不必去通知大少爺二少爺,有什麽動靜先來回話。”
小廝咽了咽口水,愣怔的應了下來。
出了房門之後,小廝都沒敢回頭看一眼老爺,老爺這吩咐下去,可不就是徹底的厭了這人了麽,這基本上跟把對方禁足了吧?
其實要他說,這大太太沒事兒折騰什麽麽,在邊城的時候也就罷了,好歹也是受了帶累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夫妻之間雖說要同甘共苦,可他們老爺那樣兒,怕是硬是會把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覺得帶累了大太太。他雖然在那個時候跟著唐管事,可到底老爺和太太的情況也不是什麽都不清楚的。
大太太能折騰,老爺也就能包容,現下回了京城,那更是好日子就在眼前了,眼瞧著大少爺有了出息,二少爺也要長大了,這好日子可不就是觸手可及了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折騰,老爺的那點子的情分,怕是都要折騰光了吧。
小廝一邊兒搖著腦袋,一邊兒往大太太那邊兒趕過去。
老爺這邊兒住著的是前院兒,跟後院兒的距離倒是挺遠的,隻後院兒現下也就隻有大太太這麽一個不算主子的主子,自然後院兒的下人們都是要聽了大太太的吩咐的,以至於明明是一個偏僻的地方,倒是無端端的多了幾分不該屬於這裏的熱鬧。
小廝的到來,柳絮倒是意料之中,隻是,隨著小廝稟告的話說出口之後,柳絮倒是有些驚訝了。當然,柳絮的驚訝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坐在上首,好不容易消停了下來的許氏卻是滿眼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