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那一張嘴隻要張開,就不怎麽能停住了,聖上腦仁兒有點疼,同樣,下麵的那些個官員們的腦仁兒也有點兒疼,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了起來。大家都是來之前互相打探了一下,送的東西都差不多,此時忽然有一個出了頭兒的,不守規矩的,這可不就是顯出來他了,然後把其他的人都給比沒了麽。
平陽侯的一張嘴還沒有閉上,那邊兒一直都淡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的魯王爺卻是一雙眼睛直直的看了過去:“閉嘴!”
平陽侯還沒有說的盡興呢,哪兒那麽容易閉上嘴,他慣常的套路都是把自己誇了又誇,誇的恨不得讓那聖上覺得不用自己就是巨大的損失,然後再接著誇聖上,誇皇家。這套路都還剛起了個頭兒呢,今兒好不容易把他顯出來了,怎麽的,還不讓他說盡興了?
他以為讓他閉嘴的是那些個平日裏總看不慣他,給他使絆子的老臣呢,臉上帶著點兒不樂意,順著說話的聲音看過去,正好對上那魯王直直盯著他的目光。
頓時,平陽侯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一個聲音都蹦不出來,訕訕的摸了摸鼻尖兒。
這TM不是今兒魯王爺不準備開口的麽,他都已經觀察了好長時間了,結果怎麽自己不說話的時候,人也不開口,自己剛一開口,這魯王怎麽就讓自己閉嘴呢?
平陽侯覺得自己巨冤枉,巨委屈。
但這大殿上也沒誰想要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麽心情,隻要他閉嘴,別說魯王爺開口說話了,他們都快要忍不住了好麽。
聖上臉上的笑意微微的收斂了點兒,但隨即那點子的變化又消失了。看了一眼魯王爺,隨即對著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平陽侯揮了揮手。
聖上沒有想要為他說話的意思,平陽侯明白了,隻能訕訕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裏卻是不住的嘀咕,自己今兒應該是沒有說錯話吧?沒有踩魯王爺吧?
要說平陽侯真個傻到說話不動腦子,那也不是。討好聖上的同時,他也盡量的不去招惹了魯王爺。
別人不清楚,但他們這些個紈絝子弟們是最明白不過的了,這京城裏,誰能招惹,而誰,是,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平陽侯安靜了下來,此時大殿外麵,一個小太監低頭快步走了進來,他手裏提這個挺大的蓋著黑布的籠子。
那籠子有半個他那麽高了,但小太監卻是一臉的輕鬆,沒有半分勉強。
“聖上,”
小太監把籠子放到了一旁,在大殿之上行了跪拜之禮後,小心的瞄了一眼平陽侯。
平陽侯對著他點了點頭,這小太監才小心的把這黑布掀開。
籠子裏,一隻幼鷹側靠在籠子的另外一邊兒,警惕的看向眾人,等黑布完全落下的時候,眾人才發現,那幼鷹的嘴上已經被綁上了繩子。
坐在郡王爺身後的婉雲瞳孔一縮,手下意識的就動了動。原本已經被小孩兒睡麻了的手,一動就是鑽心的疼。
隻是,婉雲的一雙眼睛卻是直直的看著那籠子裏的幼鷹。那是團子,那是她的團子。
“咦?”
一直坐在前麵自飲自酌的郡王爺疑惑的看了一眼那籠子裏的小東西,又轉頭看了一眼那目光發直了的婉雲眼裏帶上了幾分了然。
他就說有點兒眼熟麽,可不是眼熟,這東西當初可還經過了他的手兒呢。
一直在婉雲懷裏的小孩兒此時已經醒了過來,蹭了蹭婉雲的手,婉雲哆嗦了一下,愣愣的低下頭,看了自己懷裏的小孩兒半晌才回過了神,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
那笑,要多難看又多難看,小孩兒是不喜歡的。
小孩兒眼裏的迷茫褪去了些許,放眼看過去,也同樣看見了正在大殿中間的幼鷹,小身子立馬坐直了些許。此時,那小太監已經把那籠子呈放在了大殿中間,籠子是不敢給這小東西打開的,小太監太知道這小東西的攻擊力了,若是把籠子打開了,裏麵的小東西在這大殿裏亂飛一氣兒,甚至膽敢在諸位大臣和聖上的跟前兒闖禍,怕是連他的命都保不住了。
小東西精神的很,一雙鷹眼四處看,在看見自己熟悉的人之後,幼鷹眼睛一樣,那張鷹嘴嘎巴嘎巴就想要叫,隻是相比較那原本用布條纏著的嘴還能讓它發個聲兒來說,這繩子纏的極為的緊,讓它的鳴叫都隻能憋在自己的喉嚨裏,發出丁點兒沉悶的聲音。
這聲音極小,也不過就是那在它身邊兒的小太監能夠聽到罷了。
小太監目光一凝,死死的看著幼鷹,大有一股子它不老實,等到下了大殿之後,自然有它好果子吃的意思。
隻是,幼鷹的脾氣可不是那等有眼色,知情識趣兒,可以低頭的東西,你要是不跟它們厲害吧,它們也不一定稀罕搭理你,但你要上趕著跟它厲害,除非你能熬過它,不然你就等著被它報複吧。
這小太監雖然是簡單的了解過幼鷹的習性,但卻是並沒有了解過深,畢竟這東西少見的厲害,誰能想到,今兒竟是真的給送來了,這種萬中無一的機會,啪嗒一下就掉在了他的腦袋上,說實話,小太監心裏也是恐慌的厲害。
“這小東西倒是精神的很。”
聖上看著那幼鷹死死的盯著小太監看了一會兒之後,就放棄了他,轉而繼續向著一個方向死命的往外掙,好似那籠子在它的跟前兒,它也看不到一般。
聖上淡淡的笑了下,顯然對這個小東西算得上是滿意的。
“我的!”已經精神起來的小孩兒看著那幼鷹,小聲的念叨了一聲。小孩兒人小聲音也不大,除開坐在他旁邊兒的婉雲和一旁伺候的嬤嬤小太監聽見了之外,並沒有其他人聽見。
這個時候,若是婉雲的手還能動的話,準保已經把小孩兒攬進了自己的懷裏,順便兒捂上嘴了,但很可惜因著剛剛一直都在抱著小孩兒,此時婉雲的手早就已經沒了知覺了,又酸又疼。
瞧著聖上的意思,對這小東西滿意的厲害,即便他們要把這小東西要回來,也隻能等著宴會結束之後,私底下向聖上說明也就可以了。
但,小孩兒那小嘴兒,原本甚少說話,可是此時卻是一句接著一句。
婉雲沒法捂住嘴,她身後的那些個奴才們是不敢捂著自家小世子的嘴的,以至於小孩兒越說聲音越大。
“我的,雲雲的,我的,雲雲的……”
最後不僅僅是坐在前麵的郡王爺聽見了,就連聖上都察覺出他們這邊兒有了動靜。
眉頭一皺,往這邊兒看過去,聖上的眉眼倒是鬆開了些許:“昭兒說什麽呢?可是有何話想要跟皇伯父說?”
昭兒的病情,聖上是知道的,郡王府為了昭兒,特特的認下了一個女兒,聖上也是默許的。他對這麽個對他沒有任何威脅的小娃娃,還是很寬容的。
相比較婉雲和站在昭兒身後的嬤嬤的慌張來說,太妃和郡王爺要平靜許多,甚至連昭兒剛剛說的話,他們也不過是目光閃爍了一下,並沒有讓人阻了昭兒的話。
比起能讓小孩兒開口來說,那幼鷹不過是一隻小畜生罷了,在聖上的麵前,他們家,還不缺少這麽點兒的臉麵。
郡王爺和太妃娘娘不阻止,自然昭兒就沒有人可以管的了。小孩兒剛剛仿佛是入了魔一般,小嘴兒不斷的念叨,此時大家的目光都因著聖上的話而落在了小孩兒的身上之後,小孩兒卻是轉頭就埋在了婉雲的懷裏,還小聲的念叨了一句:“雲雲的。”
婉雲的臉都快震驚木了,孩砸,你醒醒,求別說。
婉雲覺得自己沒‘哇’的一聲哭出來,她的心肺功能已經算是很強大的了,在眾多目光之中依然能堅持著自己的木頭臉,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