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宏遠斜倚著案桌看著何子晉,手指在桌麵上敲來敲去,不是他們懷疑這道聖旨,而是這道聖旨太過於出乎意料了。若是聖上隻是簡單的光把那文將軍抄了家押解會京城,他們興許還覺得聖上這次的動作挺快的,但這次卻是不僅僅隻是把姓文的弄了起來,同樣包括了他們邊軍裏麵的一些人。
這些個人裏有何子晉和解宏遠知道的,也有他倆完全沒有查到的。這是一個什麽信號,這讓兩個人有點兒很是不真實的感覺。
突然之間,渺茫的希望變得讓人可以看見光亮了,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來的太過於迅猛了。
“聖上……聖上這是?”
解宏遠的嗓子帶著些許的幹啞,手指敲擊的節奏都早已經亂了套了,他整個人都有點兒淩亂了起來。
何子晉也並沒有比他好多少,嘴裏不斷的念叨著:“再等等,再等等。”
當初他們出了京城的時候,聖上對那個人已經很是依賴了,若是聖上這次隻是賭氣,並不是真的想要處置了他,那怎麽辦?再等等,再等等。
解宏遠發熱的腦子冷卻了點兒,抹了抹臉,無聲的苦笑一聲:“抱歉。”
何子晉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伸手在解宏遠的後背拍了拍。
聖上既是下了聖旨,下麵的人不論是心裏怎麽想的,但對著文將軍,卻是半點兒同情也沒有。當文將軍被人帶出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撥又一撥百姓們熱情的爛菜葉子臭雞蛋,以及混在裏麵的石頭。
壯碩的文將軍早早的就因著百姓們日夜在守城軍門外叫嚷著而失眠了好久,此時別說沒有那個力氣反抗,就是有那個力氣反抗,那些個壓著他的士兵們也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百姓們的激憤,那些個大頭兵們是身有體會的。當初他們回來邊城的時候,那一具具被他們運往城外的閉不上眼睛的屍體,簡直讓他們也是徹夜難安。
惡有惡報這個詞兒不是真的隨意說一說的,最起碼在何府的眾人的眼裏,文將軍雖然並不是主謀,可這邊城裏發生的一切卻是跟他有逃不開的關係。
甚至邊城裏麵會死了這麽多的人,也不過是因著他們跟韃靼人那邊兒做下的肮髒的交易。
那些個已經被擒獲了的韃靼人,沒有一個被交到了韃靼人的手裏,何子晉他們雖然一直都在處理著城裏的文職工作,可那些個韃靼俘虜們,他們卻是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那些個人被張將軍收押在手底下,但那些個韃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適應不了在大沅的生活,亦或是其他的緣故,每天都有死了的。
對韃靼俘虜們每天都有死去的,張將軍一貫都是采取的睜隻眼閉隻眼的意思,不說某些人,但也從來不明麵兒上表示支持。
他知道他的兵需要一個發泄。這些個韃靼人並不是他們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拚殺得來的俘虜,而是虐殺了他們大沅人的俘虜,若是在戰場上,不談一些個立場的關係,最起碼他們得到了他們大沅人的尊重。但這些個虐殺了自己百姓的人,他們從來都不配,不配跟他們正麵交手,也不配稱之為人。
韃靼俘虜們慌了,隻是,不論是大沅人,亦或是他們韃靼的主將,都沒有一個肯管了他們的。死了就死了,就如同他們當初那麽對待邊城的百姓一般,死了就死了,甚至還為之高興,嘲笑,嘲笑那些個大沅人太脆弱了,倒是不好玩兒的很。
現下好玩兒的,玩起來人命的就是輪也該輪到他們了。
“別做的太過火了,這些個人總要給大帥留下幾個的。”
在一次何子晉去給張將軍送公務的時候,張將軍似是完全不經意說了那麽一句話,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一下,隻低頭細細的看著被何子晉呈上來的公務,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何子晉。
何子晉的嘴角卻是翹了一下,很是光棍兒的回到:“將軍放心,末將等人會有分寸的。”
那不是把最主要的人員,呼延婷都給留下來了麽。
何子晉他們是沒有半點兒任何愧疚,給大帥把最主要的留下來,再留下來幾個小蝦米,其他的就完全不要想了。
等何子晉出去了之後張將軍把手裏的公務一推,失笑的搖了搖頭:“臭小子。”
感歎了一句之後,轉瞬就又想起了孟家的那兩個孩子。當初虎子還在他們軍營裏的時候也是膽子大的很,隻是,自從小蝶死了之後,虎子就也消失不見了,隻盼著那孩子不要走上了邪路才好。
小蝶已經把老孟的一輩子的名聲都毀的差不多了,隻盼著這孩子能……
算了算了,孩子自有孩子自己的路要走,自己即便是擔心那麽多,可也不見得那些個孩子就真的喜歡自己這個管的這麽多的老頭子。
韃靼那邊兒隨著呼延婷被看押起來的時間越長,那邊兒鬧的越是凶。呼延家在韃靼的勢力說他們是隱形的韃靼王儲都可以稱得上,呼延婷這麽一失蹤,即便是新繼位的韃靼王想要繼續和大沅的某人合作繼續攻打大沅,以獲取更多的利益,但是不允許就是不允許。
掌控著韃靼大部分軍隊的呼延家根本就不同意,韃靼王也隻能勉強的跟呼延家達成了共識,要把呼延婷先行的救出來,再談其他的。
隻是,這種合作的時候並不是很愉快,但是拆夥就拆的特別迅速的行為,京城裏的某人簡直都快要把桌子拍碎了,隻是來告知他們韃靼往決定的暗衛可是壓根兒就不在乎對方究竟是個什麽態度。
當初發動戰爭的時候,可是麵前的這位主動找上了他們韃靼的,又不是他們韃靼上趕著非要跟對方結盟的,他們原本的關係就不平等,還能指望他們特別遵守了約定麽?笑話。
魯王咬緊了牙關把韃靼王象征性的禮物收了下來,就讓人下去了。
轉瞬,那魯王身前的桌子就碎了個徹底。
“忘恩負義的東西,忘恩負義的東西!”魯王麵色陰沉的都要往下滴墨汁了,屋子裏的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備車,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