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的動作還算快,並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就又一次出現在了大堂之上。張將軍掃了兩眼虎子的身後,在並沒有瞧見別的什麽突兀的身影的時候倒也不奇怪,隻是長舒了口氣。說實話,那老孟家的丫頭,他可著實是喜歡不起來,能不帶著也挺好的。
肉疼的從衣襟兒裏把摸了好幾遍的玉佩輕巧的放在了桌子上,對著何子晉等人點了點頭:“行了,清點好人手,咱們就走吧,大軍還在城外等著呢。”
掌櫃的張了張嘴,轉頭一揮手,後廚倒也不知道是自己利用這麽點兒時間蒸的,還是上街上買回來的,被小二抬出來好大的四個大包裹,裏麵裝了的全都是白麵兒饅頭。
何子晉等人互相看了看,默默的再看了一眼自家將軍拍在了桌子上的劣質玉佩,頓時感覺自家將軍這買賣做得好啊。
那瞧著不過十兩銀子就能買一塊兒的玉佩,跟著那麽多的幹糧比起來,可不就是合適太多了麽。
張將軍頓時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甚至連臉上那有點兒憋不住的肉疼表情都不見了,一口大白牙在瞧見那熱氣騰騰的饅頭的時候,頓時就頗為沒什麽出息的咧了出來。
一個將軍最為有能力的,不是他身上有多高的官銜兒,而是他手底下的兵。張將軍是做不來那起子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事兒,他也不是一個喜歡讓自己兄弟挨餓受凍的人,在這兒吃了頓早飯,也算得上是不得已,但要是讓自家兄弟在城外餓上一頓,這就說不過去了。
張將軍瞄了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玉佩,嘿嘿笑了兩聲。別看若說別的地方張將軍的臉皮不咋厚,但這種時候,張將軍的臉皮那是絕對厚實的,絲毫沒有半點兒自己的東西抵不過這些個飯菜價錢的尷尬。
“張叔,咱們走吧。”
張將軍點了點頭,“勞動掌櫃的了。”
他這邊兒一開口,何子晉等人立馬把那半人高的包裹都接了過來。婉雲在何府眾人裏默默的瞧著自家大少爺現下的變化。
雖說自從說開了那些話之後倆人之間的氣氛就有點兒微妙,但婉雲還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是還有默默瞧著自家大少爺一舉一動的偷窺心思呢。
婉雲自己反應過來也是對自己的行為醉了。
“哪裏哪裏,將軍趕來已經是沛城之幸了,小人對將軍的感激都說不盡,哪裏當得起將軍的客氣。”
掌櫃的笑眯眯的一邊兒跟張將軍寒暄,一邊兒送了他們出門兒。
婉雲他們的馬車早早的就已經套好了,那幾個大包裹都被人塞進了後一輛馬車裏,作為倆病號的何子晉和熊銘在張將軍的眼皮子底下是再沒有躺下的可能,隻能憋屈的坐在頭一輛馬車裏的一個小角落。
這馬車上還有怎麽看他們怎麽都不太順眼的崔大夫以及有了哥哥就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委屈了的何子晉。而原本應該坐在馬車裏的婉雲,卻是悄然的坐在了馬車外麵,跟小六子一起駕著馬車跟在張將軍等人的後麵。
城裏的人倒也不知道是聽見了什麽消息了,在他們沿途走過的地方,有好些個百姓自動自發的站在了道路的兩側,就這麽靜靜的目送他們走,沒有上前,也沒有刻意的搭話。
大家現下雖說談不上什麽精神麵貌,可在那些個老百姓們殷殷期盼的目光下,還是不由自主的昂首挺胸,不論是那些個大兵,亦或是何府的眾人。
副將早早的就去了城門口,看見張將軍他們過來了,手一抬,身後的官兵們齊刷刷的讓開了城門口的路,恭敬的看著他們出城。
“哎,這是幹啥呢?”
“瞧見沒,這可都是大官兒?城門外那邊兒那麽多人,看見沒,都是人家的。”
“哦,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軍爺。”
城門外,被張將軍帶過來的人手坐在草地上安靜的等著自家將軍的歸來。小兵時不時的往城門裏瞧上一眼,屁股跟坐不住一般,坐下了沒一會兒就站起來來回轉兩圈兒。
“我說,你能不能歇一會兒?將軍是能丟了,還是能把咱們丟了?我可告訴你,咱們連夜奔過來,一會兒若是沒什麽事情的話,怕是還要直接奔回去,若是待會兒沒有體力了,可別讓我們帶著你啊。”
小兵瞪了一眼說話的那人,來回直轉悠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哎,那是不是……”
小兵還沒有說完話,就有早早的發現那邊兒有情況的小兵們走了過去,探查一圈兒卻是城裏把那韃靼的人押解了出來。
押解韃靼人的小兵們都是走著出來的,比不得張將軍他們騎馬利索。他們回到營地沒有多長時間,張將軍他們便回來了。
“將軍,”
張將軍擺了擺手,沒有讓那些個兵將們都起來,隻招呼了兩個人去把那安放在馬車裏麵的包裹都拿了出來。“先吃飯,吃完上路。”
兵將們自然都是聽話的很,雖然好奇突然多出來的婉雲他們,可也沒說什麽,畢竟這隊伍裏麵除開婉雲他們之外,不是也多了那邊兒被綁著的一夥兒人嘛。
婉雲摸了摸自己的包裹,在瞧見那些個兵將們一個個的幹噎著饅頭,還有點兒不落忍。婉雲瞧著那些個大兵們,何子晉就瞧著她。跟何子晉坐了一個車廂的熊銘,以及過來找倆人說話的解宏遠都覺得自己都快要不認識麵前的這個人了。
“怎麽?”
何子晉轉回頭木著臉看了一眼倆人一言難盡的表情,“沒,沒啥。”解宏遠拉了拉熊銘的衣袖,哥倆好似的轉開頭也看起了外麵的情景,就是倆人的眼神都有些許的放空。
“大少爺,我這兒還有些許的醬菜……”
婉雲轉過頭,猛然發現何子晉離她近得很,不由得往後退了退。
“醬菜?”
何子晉第一個想法絕對不是醬菜有多少,夠不夠分的,而第一個反應反倒是,婉雲的醬菜是自己做的?為啥不給我吃。
還好何子晉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來得及說出來,隻剛張開了口,旁邊兒的解宏遠就接口說道:“醬菜?有多少??”
誰的兵,誰自己疼,這次跟過來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手下,瞧著自家大兵們啃著幹饅頭,他自己也是無奈的很。雖說這種白麵饅頭對大兵們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個好夥食了,可解宏遠還是覺得,就這麽幹啃,怕是有點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