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晉的臉徹底的陰沉了下來:“快吩咐人準備熱水石塊。”
原本他們發現的就早,現下倒也不慌亂,城牆下早早的就被虎子的人準備好了幹柴和大鍋,那些個流民們雖說腦子也是懵圈的很,可現下這種情況到也是明白了點兒什麽,立馬接過了那些個小兵們的工作,開始燒水燒油。
城牆下安靜一片,除開不時的小聲交談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大聲喧嘩,都在默默的聽著城門外的動靜。
倒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神經繃緊到了一定的程度,真的能夠聽得到遠方的聲音一般,婉雲雖是在這種夜色並看不清對方行進到了哪裏,但卻是好似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他們在靠近。
“把東西抬上來,弓箭手準備。”
“報,”
“說。”
“守城軍劉將軍已經分派人手去了另外三個城門。”
小兵自己說的也是尷尬的很,說完之後果然引來了一聲喝罵,隻是那罵聲卻並不是出自何子晉等人,反倒是那個原本看守著這個城門的小將。
“放他娘的狗屁!其他三個城門需要他們麽?那麽些個人,即便是分散開來了,為什麽不來我們這邊兒。好家夥,就咱們這邊兒瞧見人了,他們可到好,分散到了其他三個城門,這他媽是想要幹什麽,果然是狗娘養的,平日裏爭權爭利的,一到關鍵的時候就慫……”
領頭的顯然是並沒有想到這守城軍的劉將軍竟是會玩兒這麽一手,小兵尷尬的很:“你們劉將軍還說什麽了?你都說出來吧。”
婉雲的心神不免被這邊兒的情形分去了幾分,倒是黏糊糊的手心被冷風一吹,嘭嘭亂跳,緊張的不得了的心,反而倒是安穩了些許。
不知何時何子晉的一隻手已經悄然握上了婉雲的那隻黏糊糊的手,拇指在上麵輕微的摩擦了兩下。若是以往,這種動作怕是會被婉雲抬手就甩掉的,說不準還要賞他兩個大巴掌才好,這種勾引人的動作,著實是讓人鬧心的很。但此時卻是說不出來的安心。
婉雲側頭看了一眼依舊注視著遠處好似自己什麽都沒做似的人,嘴角微微的往上翹了下。親人就在自己的身後,敵人就在自己的身前,這種感覺,真真是她頭一次感受到,那種帶著使命感一般的感觸。
雖然知道即便自己倒下了,但身後卻還有自己戰友在戰鬥,卻也升起了一股子的勇氣,自己不過就是一條命,殺了一個是保本兒了,殺兩個是賺到了。
婉雲的目光此時好像是要發光了似的,惹得小六子等人轉頭撇了她一眼,隨即幾人在悄無聲息的時候已經調整好了身形,護在了婉雲的周圍。
旁邊兒的小兵還在說著什麽,但婉雲已經顧忌不到了,稍稍往後退了半步,手也悄然的掙脫開了何子晉牽著自己的手。雖說這樣牽著安心很多,可一會兒卻是不方便的很。
虎子的人已經悄然的把幾個大鍋抬上了城牆之後便沒有下去,此時也趴在城牆上一角時時刻刻的注視著下麵。
韃靼的人行動的很小心,但他們往日裏大多數是騎兵,在他們大沅的地界兒上行動的倒也不是那麽利索。
下麵沙沙的聲響並不算很小,在寂靜的夜裏聽的也算的上是真切的。若不是因著他們趕巧的正好看到這些個人,怕是即便能夠聽的到有些許的響動,也不會想到有人竟是會安全的繞過了邊城,來偷襲處在邊城身後的沛城。
婉雲不自覺的摒住了自己的呼吸,看著下麵逐漸清晰的人。那人數並不少,烏壓壓的一片,婉雲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隻是目光隻盯著他們別在腰間上的在月光下折射出慘白亮光的刀刃,不自覺的捏緊了不知被誰塞進了自己手裏的長刀。
婉雲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膽子並不是很大,尤其是在一些事情上,她從來都是膽小且心硬的人,但現下,她卻是感覺自己的渾身有些許的發抖,不是被嚇得,反而是帶著一股子的無限豪情而激動的一般。
小六子身後輕輕的在婉雲的身上拍了拍,無聲的動了動嘴唇:“別怕,有我們在。”
婉雲點了點頭,靜靜的看著下麵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漸漸接近了他們所在的城牆,何子晉的手緩緩的舉了起來。
站在城牆邊兒的小兵們無聲的把自己早早的就捏在手裏的弓箭瞬間就搭在了城牆上。
“幹那,不對勁兒……”
不等那韃靼的人說完話反應過來,銀白色的箭頭就瞬間射了過來,直直的對著在後方還穿著一身兒亮眼的五彩斑斕的衣服的這位衝過來。驚得對方稍稍的側了側身,擦著他的臉過去把他身後的小兵射死了一個。
臉頰涼颼颼的觸感,抬手一摸竟是滿手的血痕,原本有些許猙獰的臉頰因著那一道狹長的血痕,更添了幾分詭異。
那人驚出了一頭的冷汗,而這支突然冒出來的箭就仿若打開了一扇大門一般,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陣的箭雨。
領頭的人心裏咯噔一聲,隻來的急往那城牆上看上一眼,而原本瞧著安靜的很的城牆上竟是不知何時竟是站了好些人,那一把把弓箭齊刷刷的對準了他們。箭雨一茬接著一茬,仿若沒有停歇的時候。原本他們是準備偷襲了沛城的,倒是沒想到竟是被別人偷襲了去。
領頭的那位氣的牙根兒都緊緊的咬緊了起來,“給我攻,攻下這座城,裏麵的東西都是我們的,金銀,女人都是我們的!”
現下即便是他想要退,也是退不得的,還莫不如拚死攻進去,以後這城裏的一切,就都是他們的了。
被一輪輪箭雨弄蒙圈了的,又何止是領頭的,那些個小兵們完全都嚇傻了,僅有幾個聰明的還知道那著自己的武器上下揮舞幾下,擋住了幾隻對著自己的箭,而大多數則是被這麽一下被嚇了一跳。畢竟這月黑風高大晚上的,剛他們也是派了斥候過來探查過的,什麽都沒有發現,現下竟是忽然冒出來這麽多人,這人都是哪兒來的?
隻是現下既是他們將軍都說了,這城裏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隻要攻進去,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少不得也是要拚上一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