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此時越是平靜,發起火來,則是越是嚇人,這一點他們孟家的就沒有不清楚的,剛剛小蝶發了火氣之後,心裏的那點子的膽色也緩慢的隨著那些話的出口而一點點兒的都消失了去,隻留下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那麽一小點兒點兒的火星兒罷了,壓根兒就扛不住她哥哥此時的臉色。
小蝶臉色白了一下,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麵撤了一小步,隨即發現自己竟是往後退了,又連忙自欺欺人的又往前邁了一大步。
她跟虎子的距離原本就不算很遠,這一大步邁了過去,離著虎子也就越發的近了。就她這種不怕死的樣兒真真是看的跪在地上的掌櫃的越發的著急了起來,恨不得自己立馬上去趕緊的把倆人拆開,拉開了距離才好。
“你有什麽話,你就說。”
小蝶梗著脖子看著虎子,虎子卻是低眼看了一眼地上的椅子碎塊兒,嘴角裂了一下:“是不是摔東西特別的舒服?”
虎子的話溫和的很,但卻是讓小蝶的身上汗毛直豎。轉瞬,虎子動作快速的抽出了自己身後的椅子,照著小蝶的方向就是一使勁兒,倆人距離不遠,即便這椅子並沒有丟出去,小蝶也是嚇得腿軟了下來,好懸沒有跌坐在地上。
這椅子擦著小蝶的鬢角的方向摔在了小蝶的腳邊,碎成一塊塊兒的木塊兒比著剛剛她摔的那個還要徹底的很。
隻是,連害怕的反應時間都沒有給予小蝶,虎子順手又把自己旁邊兒的兩個椅子也相同角度的丟在了小蝶的身邊兒。小蝶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了起來,等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的時候,那長腿竟是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子,‘噗通’一聲,直直的跌坐在了那些個碎木頭上,連自己一慣喜愛珍惜的很的裙子被那些碎木頭劃破了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主子,主子消消氣,小姐還小,還不懂事兒呢,您……”
虎子的目光落在了說話的掌櫃的身上,讓掌櫃的不由自主的就閉上了嘴。虎子的眼眶有些許的發紅,臉上也冷硬的很,這表情,特別的像是老主子,掌櫃的一陣恍惚,隨即看了一眼小蝶,把頭深深的埋了下來。
“她,還小?”
虎子都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笑還是想打他們一頓了:“都已經十八歲了,還小?”
若是現下父親還在的話,怕是小蝶這個年紀早就應該嫁與別人做媳婦兒的人了,而在他們家的仆人的心裏,她竟是還小?
“就是你們一直在慣著她,一直嬌慣著她,才縱的她無法無天了起來。不說當初孟家被她害的怎麽樣了,就說現下,那何子晉即便是看在何家當初幫襯了咱們一把,你就敢恩將仇報的把人鎖了起來?你可知道,因為你的緣故,那邊城的守城官兵們每日都要去了戰場上找人?你自己牽連了整個孟家還不夠,竟是還要牽連上了守城的官兵們?
你的作為,真真是讓我看不明白的很。你既是記得每年都給爹爹上香,你怎麽就不記得爹爹最看重什麽呢?就你這作為,你還想要我對你好,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嗯?”
虎子站在屋子的正中間,腳邊是炸裂開來不小心濺過來的碎木頭,整個人都寂寥的很。
掌櫃的抿了抿嘴角,側頭看了一眼小蝶,心裏卻是歎了口氣。
當年何府被打進了天牢,說是扣押了糧草,還有通敵賣國的名頭壓著,但他們孟家卻是知道,這些個都是無中生有的事兒。因為孟家當初正是掌管著整個邊城守軍的人。
隻是幾年罷了,物是人非的很,聖上當初急招他們孟家的家主回京,不是為了封賞,而是為了降罪罷了。
一堆證據擺放在了孟大元帥的麵前,饒是一個一軍統帥,智謀無雙的漢子,也是不由得愣了神。這些個證據不是太假了,而是太真了,若不是他自己知道這東西並不是自己親筆寫下來的,怕是連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而這件事並沒有完,這些個丟在了他麵前的信件,上麵寫的是他和京城的何瑞通的信件。跪在金鑾殿上,孟大將軍一陣的恍惚。隻是倒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這些信件的矛頭指向的並不是他,而是何府何瑞何大人。
所以,孟大將軍最後不過是落得個貶官落刑的下場,隻不到幾個月的功夫,當初在戰場上鐵骨錚錚,硬生生的拚殺出了一條血路的大將軍,就這麽慘死在了一個舊莊子上。
而何家卻是硬生生的被牽連在了通敵賣國的事件裏,若不是有人出麵周旋,怕是全家抄斬也不會超出人的意料。
這所有的一切,都起源於麵前的這位大小姐把他們大將軍的信件偷了出去的緣故。
虎子過不去這個坎兒,而他們大小姐也同樣過不去這個坎兒。虎子不想要見她,而她卻隻有虎子這麽一個親人,自然不甘心的很。
隻是,別說是他們主子了,就是他們這些個下人,未嚐沒有暗自埋怨,怨恨了大小姐的。隻是,老主子臨死之前最為放心不下的就是這位大小姐了,既是答應了,他們自是要把大小姐照顧的好好的,但也就隻有好好的罷了。
掌櫃的垂下了眼角,看著自己眼前的那一塊兒地麵默默的出神,不再理會屋子裏的其他動靜,仿若自己就是一個背景板一般。
小蝶被虎子的一連串兒的話語噎了個夠嗆,也從那失神中回過了神,眼神陰沉的很。“爹爹的事情,不是我故意的,我跟你說過,跟爹爹說過,為什麽你不放過我?為什麽?難道我不想要爹爹,想要娘親?為什麽怨我?都是我一個人的緣故麽?好,你們都不要我,那我就找個人要我,何子晉怎麽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罷了,你以為我不懂這些麽?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真的能勞動了那些個邊城的守軍每日都去找尋?你若是看不慣我,大可不必這麽騙我,犯不上。”
小蝶咬著牙根兒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深深的看了一眼虎子,一瘸一拐的從屋子裏慢慢的挪了出去,一聲‘咣當’聲響過之後,屋子裏也沒了小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