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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何明宇氣喘籲籲的跑回到莊子的時候,天色還早得很呢,門裏麵的婉雲正坐在院子裏一邊兒手裏捏著針繡著什麽,一邊兒不時的看著年齡還小的小久兒在院子裏玩兒。


  一陣微風吹拂著婉雲鬢角的碎發蕩漾起一陣陣的漣漪,平白醉人的很。俊秀而精致的眉眼溫柔的讓人心裏暖暖的,原本跑得累的很的何明宇倒是有些許嫌棄自己滿臉的汗漬了起來,從自己的衣襟裏掏出幹淨的素帕擦拭了一番,把衣服上沾染上的灰塵拍打了一番,才推了門走了進去。


  “明宇?”婉雲放下了針線,迎了上去,有些許疑惑的抬頭看了看天色:“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婉雲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孩子,卻是也沒看出來有哪兒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拉著何明宇在她剛才坐著的地方坐了下來。


  “剛在學堂裏聽見了邊境征兵的消息,我就跑回來了。”


  何明宇有點不好意思的垂頭,耳邊卻是通紅了一片,自己說完卻是又覺得不妥,連忙自己給自己又加了一句:“我讓小胖幫我請假了的。”


  婉雲笑了笑,倒是不在意這些,隻要何明宇並沒有什麽事情就好。隻是,征兵?


  “征兵這個事情我倒是還沒有聽見過,你若是真個聽見了,想來,那就是真的了。”


  婉雲眯了眯眼睛,以往哪怕是戰事膠著,很是不樂觀,也萬沒有在京城附近征兵的道理。也可以說的上,在京城,天子腳下,不僅僅是享受了別的地方都沒有公正待遇,同樣,賦稅之類的,是萬沒有人多收取的,征兵啊之類的,也是萬沒有人來找了他們的。


  所以今兒征兵的時候隻是簡單的通知了一下,還沒有到了正經日子,百姓們就先嚷嚷了起來,無他,隻是還沒有經曆過罷了。若是在什麽偏遠的地界兒,若是有征兵的,怕是隻會悄無聲息的接受了罷了,興許可能都會濺不起半點兒水花出來。


  “那,那哥哥那邊,是要開始打仗了麽?”


  何明宇眼巴巴的看著婉雲的神情,不安的很。邊城,那是距離韃靼最近的城鎮,若是要打開來的話,第一個受了災難的一定會是邊城。


  婉雲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對著眼巴巴看著她的何明宇搖了搖頭:“這個還不清楚,不過別擔心,你哥哥他們都聰明的很,萬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情的。”


  婉雲眯著眼睛在何明宇的腦袋上摸了摸,小孩兒最近長得很快,好似一天一個變化似的,明明感覺並沒有過去多久,這孩子竟是已經長到了她肩膀的位置了,再過上幾年,她怕是都要夠不到他了。


  小久搖搖晃晃的拿著一根兒小木棍兒轉悠回來,看見何明宇眼睛一亮,卻是虎撲一般飛速的扒在了婉雲的腿上,扭頭瞪著何明宇,好似個護食兒的小獸一般。


  “小久,這是做什麽呢?”婉雲哭笑不得的把那髒兮兮的小木棍兒推離了自己的裙擺上:“小久剛才不是還說想了哥哥了麽?怎麽現下看見了,反倒是不說話了?”


  倒是也不知道小久和何明宇是不是不對盤兒,倆孩子湊在了一起,小的時候還好,等小久開始懂事兒了開始,對別人脾氣都好的很,唯獨看見何明宇,每次一看見他都會下意識的抱住自己,好似自己能隨時被搶走了似的。


  何明宇對著小久呲了呲牙,剛才那麽點兒心慌,隨著小久的刺激,反倒是放下了些許。


  何明宇在婉雲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看著寧靜的小院兒,思緒卻是不斷的往邊城的方向飄過去:“婉雲,哥哥不會有事情的吧?”


  若說以前何子晉還是大沅的文官,那何明宇自是不會這麽問,但在何家人去了邊城之後的第一年,何子晉就參了軍,現下好歹已經升上了個校尉,不大不小的官兒,手底下的人並不是很多,但若是打起來仗,他怕是也是要衝鋒陷陣的。


  婉雲捏了捏何明宇板著的小臉蛋兒:“這個事情,還是要聽一聽消息再說。咱們家的人這麽多,何妨等上一等?”


  這院子裏的人不僅僅隻是留下來保護她們的,同樣也是隨時關注著朝堂的動向的。雖說這些人沒有進了朝堂的機會,得的消息也不一定是最新最全的,但好歹也不會比著那些個偏遠地界兒的官員們差。


  何明宇略微的點了點頭,耐著性子坐在婉雲的身邊兒。


  婉雲手裏抱著小久,麵上平靜的很,但心裏還是很擔心的。不說上一封信件距離現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都沒有回複了,就單說明宇聽到的消息都讓她心裏鼓噪幾分。雖說安慰了明宇,可她自己就先行信了幾分。若說邊城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她是不相信的,那麽這個征兵,怕是真個就是準備開赴邊城的了。


  婉雲想的並沒有錯處,在邊城牆外五十裏,真就在打仗。距離戰場過近的邊城的城牆上此時站著好些留守的士兵嚴陣以待,生怕自己一個眨眼,敵人就悄悄的摸了過來。


  城裏的百姓一個個警惕的很,卻絲毫不慌亂,顯然早就已經適應了邊城的生活,對戰爭並不陌生。但這其中卻並不包括何家大老爺與大太太。先不說何大老爺是文官,大半輩子都是站在朝堂上,跟人鬥嘴鬥心眼兒,雖然見得大風大浪不少,但真個處在這個環境裏,卻是很難真的平靜的麵對著戰爭。


  在朝堂上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籌備過物資,犒勞過軍隊,但真的麵臨戰爭的機會,卻是過了大半輩子的第一次。何大老爺心裏想的多,但麵兒上卻是冷然淡定的很。屋子裏的人很多,此時跟著他們一起來邊城的下人們大多數都在這裏了,隻唯有少數幾個沒有在的,也是在附近的城鎮。不大的屋子擠擠挨挨的,頓時感覺擁擠了很多。


  原本忐忑的人在看見何大老爺如此平靜之後,倒也跟著安靜了下來,也平靜了許多,細細的聽著房子外麵動靜。


  “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裏,對,我要出去。”


  但這屋子裏除開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大太太的存在。這幾年大太太沒少給大家添亂,隻是,對著不離不棄一直跟著老爺過來邊城的大太太,他們還真個不知道要說點兒什麽。目光紛紛的落在了臉色帶著點兒蒼白的何大老爺:“老爺,不然讓太太睡上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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