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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解宏遠似笑非笑的看著何子晉,但眼裏卻是帶著絲絲的緊張。何家會有現下的這個下場,是解宏遠並沒有想到的,當初他之所以接受了何子晉的幫助,除開因為何家是第一個對他伸出了手幫忙的之外,更重要的是,何大老爺,何大人是八位輔政大臣之一,若是沒有意外,是輕易動不得的。


  他自問自己隻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罷了,就是自己家出了事情,怕是朝堂上下心虛的也是多了去了,並不會如何牽連到了何府。倒是沒想到,他家剛遭了難,他也不過剛到了邊城沒有多久,竟是在這裏看到了他以為也許一輩子可能都不會看到的兄弟。這讓他心裏有點難過又有點兒高興,糾結的很。


  何子晉敲了敲桌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覺得我為什麽會在這兒?這一身,可不是官服了。”


  “被罷官了?”解宏遠驚的站了起來,有點不可置信。何子晉雖說算不上是他們這一批人裏最為優秀的那一個,但他絕對算的上是很出息的。普通百姓人家互相攀比自己孩子的出息,在高貴冷豔的世家眼裏,更加的如此。


  雖說大麵兒上一個比著一個謙虛,但私底下卻是拚了命的嚴格要求自己的子孫。自家的孩子要是有了出息,那是走到外麵都要挺直了腰板兒,宴會什麽的,完全是大大方方的一點兒不含糊的去參加。而誰家的子孫要是沒了出息,甚至出了點兒什麽荒唐兒的事兒,怕是要有好一大段兒的時間會看不到他家的人出現在京城的社交場上了。


  解宏遠緩了口氣,看著何子晉那張平靜的臉,慢慢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怎麽回事兒?”


  “我們一家到現下也是沒有弄明白,自己的腦袋上何時就被扣上了通敵賣國的帽子了。”


  解宏遠一怔,隨即輕笑道:“倒是跟我們家也差不多了。隻是,”解宏遠搖了搖頭:“小久怎麽樣了?”


  “交給婉雲了?”


  “還是婉雲帶著?”


  “嗯。”何子晉目光閃了閃:“你若是方便,倒是也可以把小久接過來。”


  解宏遠頓時感覺自己被噎住了一般:“我這樣,連個安穩的地方都沒有,接了他來,怕是也來受罪的,還莫不如在婉雲的身邊待著了。”


  柳絮鼓了鼓眼睛,這TM滿臉的嫌棄是什麽意思?你是嫌棄京城,還是嫌棄婉雲?

  何子晉眯了眯眼睛:“明宇也呆在婉雲的身邊呢,我看倒不如把小久接了過來的好,起碼你們倒是能見上麵,也省的那孩子長大了不識得你,遠了情分。”


  解宏遠:……大哥,你在說真的麽?


  先不說他這裏著實是不方便的很,軍營裏別說放個體弱的嬰兒了,就是懂事的孩子都沒有,他還隻是個小兵,貿貿然的把孩子弄到了邊城,他要怎麽照顧。更何況,若是外家的情況好,他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把小久接過來,但事實告訴他,外家倒是比著外麵的人家還要不靠譜的多,小久接過來,那就是來受罪的。


  隻是,真像子晉說的那樣,長時間見不到小久,怕是小久連他是誰,都不會知道了的。


  何子晉嘴角輕微的翹了下,卻是一閃而過,那小小的弧度卻是轉瞬就消失在了他的嘴角。站在角落裏的柳絮看了嘴角抽了抽,婉雲的事情,到了大少爺那裏,總歸是能找回來的。


  “還是把小久放到京城吧,安穩。”


  何子晉不說話,由著解宏遠自己去糾結,半晌,解宏遠才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確實,把孩子放到了京城,雖說可能見不上麵,但到底也是安全的多的,總比著這邊城要好上不少,不用擔心韃靼叩邊,也不用擔心流離失所。


  “對了,你,姑姑呢?”


  何子晉伸手在麵前的茶盞上緩緩的描畫著上麵的花紋並沒有回答了解宏遠,解宏遠自己訕訕的咳了咳。“以後有什麽打算?”


  “參軍。”


  “你?”解宏遠上下打量了一番何子晉。說實話,何子晉的身材真個不算的上是純粹的文人的身材,瞧著弱不禁風的樣兒,比著文人要強壯的多。但這身材在文人裏健壯,在武將這裏就瘦弱的多了。


  解宏遠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何子晉,眼裏就劃過了笑意:“你可是在開玩笑?堂堂的榜眼,竟是要來參軍?”


  軍隊裏那是什麽地方,不說別的,就他認識的那些個兵油子們,現下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比比皆是,讓一個習慣了君子風度,君子六藝的金科榜眼去那堆嘴裏渾話不斷的軍營,解宏遠一想到這個畫麵,就想樂。


  “怎麽,不信?”


  何止是不信,他是太不相信了。他來參軍算得上是迫不得已,他要為自己,為了小久賺一個前程。但何子晉不一樣,不一樣啊。解宏遠垂下的眼角自嘲一笑,衝著何家隻是流放並沒有死傷一人,就能看得出來,完全不一樣啊。


  解宏遠心裏不是沒有什麽其他的想法的,隻是這些個想法卻是都不如當初何子晉對他伸出援手的那一刹那重要罷了。


  “現下並不是招兵的時候,你要進去,怕是有些許的困難。”


  “嗯。”何子晉點了點頭。


  “不是,你還真個來真的?你姑母現下還在京城,你們家……算了算了,你要是認定了要參軍,我就幫你問問。”


  解宏遠看著何子晉的那張好似別人欠了他好幾萬兩銀子的臉,頓時不想再勸了他什麽了。從小一起長大的,誰還不知道誰了,這小子強著呢,他算是說服不了他的。


  解宏遠拍了拍自己的那隻受傷的胳膊:“子晉,別怪兄弟沒提醒你,瞧見了沒?這戰場可不是好玩兒的,你若是一腳踏了進去,想出來就難了。你還是跟伯父好生商量一下吧,你並不是我這種孤家寡人,就算是看在伯父伯母,”解宏遠歎了口氣:“就算也看在婉雲的麵子上,你都要好生再考慮一下。算了,你自己做決定,我就先回去了,出來的時間長了,不好。你要是做了決定,就讓小六子去找我。”


  柳絮看著解宏遠走了,才小心的長出了口氣。眼珠一轉,把自己懷裏一直貼身放著的信封,捏了捏又捏了捏才拿了出來:“主子,這個是婉雲和二少爺給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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