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聽說那孩子好似並不喜歡當富貴人家的小妾。”
何子晉登時抬眼看著那靠在一旁的何瑞何大老爺:“我是娶她。”
何子晉著重的說了個‘娶’字,滿臉的肅容好似在告訴何大老爺他的認真。而何瑞何大老爺也終於收回去了眼底的笑意看了何子晉半晌,才嘴唇闔動的說道:“你說的娶,是明媒正娶?”
“你要知道,即便咱們何府現下遭了難,那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嫁進來的。”何況婉雲還是他們何府曾經的奴才。
即便何瑞何大老爺並不太在意一些可以輕易放過去的小事兒,但那也不代表他會不在意這個。家生子家生子,這可是比著外麵買的奴才都要代表著身份的一個稱號。“你以後不想入仕了?”
何瑞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可能不入仕,那以後還能有以後了麽?誰家的夫人不是世家之女,即便不是世家之女,但誰家的官爺媳婦會是一個奴婢的?簡直是太荒唐。
“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妥當。”
別人沒有,不代表自己沒有。何子晉淡淡的想了一下,倒是不欲再跟何大老爺談論這個話題,畢竟距離婉雲能嫁給自己的時候還太遠了點兒。
何子晉不想談下去,何大老爺也不逼著他,畢竟婉雲現下的年紀著實是有點小了些,大家都還有時間,說不準幾年過去,自己的大兒子就會自己忘了她也是說不準的。何大老爺是男人,他自己是最明白男人的了。雖說他自己家裏並沒有出現別的女人,但不代表何大老爺就真的清白的獨獨守著大太太一個人。
“有什麽打算?”
何大老爺轉開了目光看向了窗外還算燦爛的陽光,院子裏平靜的很,好似風都安靜了下來一般。院子中間種著一顆樹,瞧著倒是生機勃勃的,但何大老爺可不識得這是什麽樹,隻打眼看著心裏倒是舒服的很。
“參軍。”
“什麽?”
何大老爺登時轉回目光看向了何子晉,這突然的一回頭好懸沒把自己脖子閃到,酸疼的感覺一閃而過,但何大老爺卻是半點兒都不在意了,全身心都落在了對麵坐著的何子晉的身上,感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你,你剛說什麽?”
“參軍。”
何子晉不甚在意的又重複的說了一遍,好似真的是覺得何大老爺是沒有聽清,而不是他故意的一般。
“參軍?”何大老爺手裏捏著的棉被就好似捏著自己的大兒子一般,恨不得搓圓了捏扁了才好。“你可知道參軍了之後會得了什麽待遇?”
何大老爺手裏的青筋都爆了起來,但臉上卻還能端著一張平靜的臉問道。
其實若是何家的一家子在邊城被人刁難奴役的話,何子晉提出‘參軍’的話,絕對不會被何大老爺如此的反對,畢竟它的確是一條出路,好歹參了軍之後能給全家掙出一條活路來。但現下,明顯能看得出來,他們的情況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糟糕。
那麽,參軍就是極為不可取的。
從前朝開始,隻要參軍,那麽這個家就會轉變成了軍戶,屬於父死子繼,兄死弟繼的傳統,也就是說,家裏除了會被準許留下一個男丁之外,隻要在戰場上死了,那麽其他的兄弟親屬就會也被送往戰場。
當然,這其中也是有例外的,那就是你挺著活著,當了不錯的官職,你自然可以逃開這個規則。
規則是什麽,不過是對那些個沒有能力的人的約束。站在最上麵一層的人,永遠都是製定規則的人罷了。
何大老爺隻要稍稍想一想,腦袋就疼的厲害。先不說他的這個大兒子雖說身體不錯,可到底也是文人的性子,當年考得榜眼,在大老爺的眼裏,那妥妥就是要繼承了自己的位置的人才,但現下,聽聽,聽聽他說了些什麽?
何大老爺頭一次覺得大太太的某些觀點也是有可取之處的,起碼此時,大老爺也忽然萌生出來一種不想看見何子晉的想法。
何大老爺不想讓何子晉去,但何子晉的性子何大老爺是清楚的很的,從小就主意正的很的孩子,此時讓他打消了去參軍的意圖,怕是要難上許多了。
“為何不做其他打算?”
“什麽打算?”
何大老爺揉了揉額頭:“聖上並沒有剝奪咱們家科舉的權利。”
何子晉眯著眼睛翹了下嘴角:“我這個已經考過了的人,再去考一遍?”
這說法不說何子晉了,就連何瑞都是沒聽說過的。何瑞楞了一下,不論是前朝還是本朝,亦或是讀一讀史記都能知道,牙根兒就沒有這樣的事兒。考過了一遍,被罷了官之後,還可以再考一次?那豈不是全天下的官員都可以不斷的做了官了?
那天下豈不是離著亂起來也不遠了麽。
何大老爺被何子晉的一個問題給噎了夠嗆,“那還有你弟弟呢。”
這個時候即便是何瑞也不得不感歎一聲何家的人著實是太少了。以往政敵用這個打擊何瑞的時候,不論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何瑞是半點兒都不在意的,但此時卻是深深的感覺出家裏人少的鬧心。
“弟弟?”何子晉麵容有些許的古怪:“弟弟今年剛5歲。”
不說何明宇會不會聰慧的幼年就可以考科舉,一舉中的,就算他考上了,又如何當了這個官?有的時候幼年去參考平白的得了一個神童的稱號並不一定是好的。這一點,何子晉在京城看到的並不少。
其實說起來,世家子弟裏麵聰穎的人並不少,但古往今來,世家子弟年紀小小就被家裏人放了出來麵對整個官場這個大環境的確實沒有。大家都壓著自家的孩子,不是不想要某個名聲,隻是相對於名聲來說,他們更加在意的是對這孩子的教導,讓他以後出仕之後不會束手束腳,適應不了官場這個大環境。
何瑞何大老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現下他的腦子真真的就被何子晉的這一說法給打擊了一下,揮了揮手讓何子晉出去,有些事情,他得好生的想一想,再想一想。
京城裏,婉雲倒是不知道守著她們安全的唐管事已經走了,隻是發覺最近那些個住在了她們莊子上的那些個下人,倒是越發的警惕了起來。雖說她們現下的身份並不是那麽幹淨,但好歹也不是什麽作奸犯科了的人,這麽警惕著,婉雲雖不說什麽,隻是替他們覺得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