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微微皺著眉頭,側身在婉雲的身旁坐了下來:“不是我一個當奴婢的說大少爺的不是,可到底這何府裏麵的人太多了些,若是,若是大少爺讓我去填了這窟窿的話,我柳絮眼睛也不會眨一下的,可到底這府裏上上下下,有老有小,半點兒疏忽不得。若是我跟大少爺說了這話,怕是早就被打了出去了,幸好是你說了。”
婉雲嘴裏就跟咽了塊兒黃連似的,從頭苦到腳。這事兒柳絮都能看的明白,大少爺又如何看不明白呢,隻是,這事兒倒是還是在繼續,倒是讓柳絮她們都有點懵圈,完全看不明白大少爺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
“你說出來也好,別怕得罪了解家公子,那解家公子不是那等人,況且,你也不是怎麽說他,額……他應該不會計較的。”
柳絮全當安撫的拍了拍婉雲的肩膀:“左右你現下都已經出了府了,再見麵,你們若是想要再見麵怕是還指不定什麽時候呢,很不必擔心。再說了,小久可還在你那裏呢,他才不會傻到得罪了你呢,安心。”
婉雲有點哭笑不得的,她擔心的和柳絮說的,怎麽都感覺有一點點兒的不大一樣啊。
第二天一大早,婉雲就睜開了眼睛,側頭看了看卻是並沒有發現小久的身影,猛然從床上做了起來。
“雲雲,怎麽了?”柳絮迷迷瞪瞪的問了一句,揉著眼睛也要從床上爬起來似的。
婉雲恍然清醒了點兒,揉了揉額頭,讓柳絮繼續睡。外麵天還沒有亮起來,時間還早的很呢。昨兒小久被接到了大少爺那裏之後,並沒有派人送過來,她也是等了會兒,實在沒有挺住,睡了過去,倒是自己一大早上起床生生的給忘了,難不成是帶孩子帶習慣了?
婉雲搖了搖頭,自己小心的控製著聲音走出了門外。外麵的天氣帶著一股子要刺穿人骨頭的寒氣,一張嘴仿佛都能吸進去一肚子的寒氣似的。婉雲打了個寒顫,立馬轉身端著水盆兒去打熱水,這個天氣還是用點兒熱水洗漱來的舒服。
婉雲把水打回來的時候,柳絮才將將的擦著眼睛坐了起來,一看就知道人還在迷糊著呢。婉雲自己是梳洗完了的,打來的水也是給柳絮用的。沁的熱乎乎的帕子放在了柳絮的手上,柳絮立馬自動自發的往自己的臉上糊上去,舒服的歎了口氣。
“雲雲,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都沒有人這麽照顧我了。”
婉雲:……
那還真對不起了。不過,你比我大了這麽多,談到照顧你的時候,這麽理直氣壯的,真的沒有什麽問題麽?
倆人依照以往在一起的時候收拾了下自己,捏著昨兒晚上準備的糕點墊了下肚子才奔著大少爺的臥室而去。現下的時間還在,天都還沒有完全的亮起來,但是一路行過來卻是一點兒不見人少。下人們仿若是惦著腳尖兒走路似的,無聲無息的,走到了對頭兒也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一句廢話的意思。
彭雲齋安靜極了,但也熱鬧極了。
婉雲舒緩的吸了口帶著涼絲絲的氣息,小心的跟在柳絮的身邊兒站在了大少爺的房門口。柳絮對著婉雲擠了擠眼睛,微微帶著點兒揶揄。
屋子裏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動靜,隻是,這次那隱隱約約的聲音裏好似還帶著點兒小嬰兒的哭聲。婉雲張了張嘴,瞧著門口的小廝推了門兒進去,不大一會兒,又訕笑著跑了出來,急匆匆的往老嬤嬤哪處而去。
“這,這不會是小久闖了什麽禍吧?”
嗬嗬,她是真的不知道。
婉雲對著柳絮晃了晃頭,雖然倆人沒有真個進去瞧瞧,但耳朵卻是高高的豎了起來,聽著裏麵抽抽噎噎的小孩兒哭聲。
婉雲的腳丫動了動,到底也顧忌著她自己年歲不小,屋子裏的大少爺也……她進去了,怕是不妥,到時候爹娘也是要被人戳了脊梁骨的。
婉雲看了看身邊兒的小廝:“洗硯,勞煩你進去瞧瞧了,若是大少爺一切妥當,我們倒是能不能進去瞧瞧?”
洗硯也是跟在大少爺身邊兒的老人兒了,昨兒就是他值的夜班兒,自然是知道這屋子裏哭出聲兒的小孩兒到底是誰。聞言樂不得的應了一聲,趕忙閃身進去。不大一會兒,洗硯笑嘻嘻的走了出來:“姐姐進去吧,大少爺早就已經起了,隻是小公子……”
婉雲沒等洗硯說完,隻聽著大少爺早就起了之後,就連忙閃了進去。柳絮站在她旁邊兒,瞧著婉雲著急忙慌的樣兒,對著洗完長大了的嘴巴笑了笑,也連忙跟了上去。
“都瞧什麽呢,還不趕緊的,伺候大少爺洗簌。”洗硯收回了張著的下巴,連忙叫上端著洗漱用具站在一旁的‘木頭樁子’們也一起進去。
屋子裏何子晉早早的就已經起了床,正沉著臉站在床榻的旁邊兒,倒是也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麽呢。而軟乎乎的哭聲則正是從他的麵前的那個床榻上傳了出來的。
婉雲腳下頓了頓,隨即湊近了些許,那床榻上,小久眼淚巴巴的哭,小胳膊小腿兒還都被繈褓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連個踢動一下小腿兒的機會,大少爺都沒給他。
小孩兒身子原本就比成人弱上許多,更何況是一出生就帶著弱症的小久了,隻這麽一小會兒,小久的臉都憋紅了。
何子晉伸了伸手,又好似不知道該怎麽弄他了似的,站在床榻旁邊兒瞧著小久哭。此時若是不了解何子晉的人瞧見了他這樣,八成會以為這人心腸多麽的硬呢,瞧見小孩兒哭成了這樣,都不知道哄一哄什麽的。
但實際上,何子晉也是真心的冤枉,要是這孩子隻是哭一哭,他倒是也能哄著,但是……
婉雲湊近了些許,有點明白了自家大少爺為啥站在這兒幹瞧著了。
婉雲的靠近,顯然也讓何子晉回過了神,有點眼神發飄的避開了婉雲的目光。‘噗’一聲,淡淡的味道飄散在兩人的鼻端,躺在床榻上的小久哭聲一頓,隨即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了,還是他自己也是受不了自己的味道,隻在頓了一下之後,哭的更加的大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