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雲垂下眼角,等著自家大少爺走遠了,才反身往回走。她們送大少爺從來就隻能在距離何府的大門口一段兒距離就需要停下,是不得隨意出了何府大門的。
哪怕何府大門都打了開來,婉雲也隻能從敞開的大門看著那一角無人的街道罷了。
小六子恭敬的扶著自家大少爺上了馬車,他也輕巧的坐在了車轅上,對著車夫點了點頭。馬車緩緩的從何府的大門口駛出。京城裏一大早上的就很是熱鬧了,尤其是在他們要上朝的這一段兒路上,雖說早就有兵將強製的驅離了那些個小商小販兒的,但為著點兒銀錢的,大多數小商小販兒的膽子倒是大得很。
尤其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到是還真沒有因著被驅離而沒了命的,所以他們也就越發的大膽。當然,這裏麵是還有某些上朝之前沒來得及添肚子的,也多多少少的會為那些個小商小販兒帶去點兒交易。
街道兩邊兒隨著一輛輛的馬車經過,反而吆喝的聲音又大又響亮。暖暖的食物氣息讓整個街道都好似暖暖的。
小六子動了動一直僵硬的身板兒,轉頭看向了自己身後的車廂門兒,又猶豫的看了下趕車的馬夫,馬夫可不是木頭人,連忙擺手示意自己啥也聽不到,啥也看不到,快別幽怨的眼神盯著他了,他隻是個趕馬車的。
小六子轉身敲了敲馬車的車廂:“少爺,您,您餓不?”
坐在車廂裏的何子晉:……
趕車的馬車夫:……
“大少爺,好像是吃過了東西出來的。”馬車夫小心的開了口,小六子立馬遞給他一個‘剛剛還說自己啥都聽不到啥都看不到呢’的眼神,馬車夫立馬端正了身子,小心的駕駛著馬車跟在前麵的馬車的身後。
前麵的馬車華麗的很,一看就不是什麽小官兒的馬車,他可是要小心著點兒,這要是擦著碰著的,賣了他一家老小都還不上這個賬。
“少爺,”小六子揉了揉臉,轉身對著關著的車門笑的歡實的緊:“少爺,您看這老太太給您賜下來的丫頭,咱們要怎麽安排,總把人撂在那裏好像也不大好,若是老太太問起來,這奴才也得給個準話兒是不。”
馬夫晃了晃胳膊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大少爺沒開門看,但這小六子那笑的可是一點兒都不在乎大少爺瞧沒瞧見啊。果然人家能當得上大少爺身邊兒的紅人兒想必也是有緣故的。最起碼,就現在這樣的宛若傻逼的姿態,他是做不出來的。
車廂裏何子晉淡淡的睜開了自己的眸子,手指在桌麵兒上無意識的劃了劃:“祖母給的人,既然是當了丫鬟的名頭,那自然就是咱們彭雲齋的丫鬟。倒是婉雲和柳絮在彭雲齋的時候長了,倒是可以提一提身份,就把她倆提到一等丫鬟吧。至於那兩個,就先在當著二等丫鬟。”
小六子的笑臉兒僵了僵,隨即笑了下:“還是少爺想的明白些。”
馬夫雖然沒有從小六子那兒瞧出有什麽不對的,但卻是覺得自己此時若是開口說話,必然是得不到什麽好臉色的。
馬車安靜的趕著馬車,到了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把馬車拐了進去。前麵的馬車依舊咯嗒咯嗒的往前走著,因著何子晉隻是翰林院的一位小編修,倒是沒有那上朝的資格。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會從正門進了皇城。
馬車施施然的在文淵閣的門口停了下來,此時門口的馬車倒是沒有幾輛,今天是大朝會,文淵閣的幾位老大臣們都已經去上朝了,此時到也隻剩下了他們這些個沒有資格上朝的閑官。
何子晉的桌子被放在了裏麵,桌子上擺著大量的資料,大多數都是前朝的,隻有少部分是當朝的政事。
編修說好聽了是朝廷上的官職,清貴的很。但實際上他們的工作,就是編書,把以往的一些個書籍匯總,整理,重新編撰。
這些個資料顯然是被人翻過很多回了,上麵的邊邊角角已經起了毛刺兒。何子晉揉了揉額角,把資料小心點的擺放在一旁。“大人,有人找。”
嗯?何子晉睜開眼睛,轉頭看了眼傳話的小太監:“誰?”
“回何大人的話,是魯王殿下。”
怎麽會是他?“殿下可說是有什麽事情了麽?”
小廝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不明白魯王殿下為何會是這個時候過來,又為何回來找何大人。他倒是也沒有聽說過這何大人哪點能和魯王殿下扯上了關係。小廝隱秘的瞄了一眼何子晉,心裏不由得對這位新來的年輕小大人的位置往上抬了抬。
何子晉雖然不知道魯王找他什麽事兒,不過到底也不可能讓一個親王殿下在門外等著的道理。何子晉撫順了自己坐皺了的朝服,“走吧。”
文淵閣門外的馬車上,魯王撩著門簾瞧著那刻著‘文淵閣’幾個大字兒的額扁笑的意味深長。
“王爺,這何子晉著實是太不知禮了些,咱們還要等麽?”
魯王淡淡的看了一眼說話的小廝,笑了笑:“當然要等的,好歹他也是你們許夫人的表哥,倒也算得上是本王的親戚不是。”
“小的還真羨慕了何大人了,這輩子能何主子您扯上關係,也不知道當初得燒了多少高香了。”
“嘿,你若是羨慕他,那就讓你爹娘也給你生一個如花似玉風/騷/入骨的美人兒出來啊。”魯王端著一張慈和的不得了的臉,嘴裏卻平淡的說著讓人羞/臊的話。
“小的哪兒有那福氣啊。”小廝露出個‘你懂我也懂’的猥瑣表情。
隻是,這些個小話兒也就在私底下說一說罷了,瞧著那文淵閣的門口出來個一個挺拔的青年,小廝連忙端正了自己的臉色,悄然的打量了一番何子晉,再對比一下府裏麵那個穿的花枝招展的許氏,嘴角輕微的撇動了一下。
“下官何子晉見過魯王殿下。”
魯王並沒有下車,隻是讓身邊兒的下人把車簾撩了開來。車外晴朗的很,而車內卻是有點陰暗,何子晉隻能感覺到落在了自己身上的目光,卻是半點兒都瞧不見魯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