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貴生眯了眯眼睛,目光在王嬤嬤,小廝,以及她們身後的那個小木箱上轉了幾圈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王嬤嬤,大家好歹一起共事了這麽久,有些事兒還是別做的太過火了吧,況且,事情鬧大了,想必對誰都不好,不是麽。”
謝貴生一開口,瞬間吸引了王嬤嬤的火力,不過好歹也知道謝貴生不是她能斥責的,寒著一張臉,絲毫不退步的冷笑了下:“現下就已經鬧大了,我倒是不知道謝管事還有多管閑事的愛好。”
是不是多管閑事什麽的,謝貴生一點兒都不在乎。大家都是共事這麽多年了的,若是真的隻是為了在珍珠家搜一下表小姐丟的東西,那無可厚非,但若是借由此事而做些別的,那他就看不過去了。
“這個閑事,我並不想管,不過,若是王嬤嬤覺得今兒我多事兒了,那我謝貴生,倒也不怕跟這王嬤嬤理論理論。”
“怎麽了這是?都圍在這做什麽?”
因著這個時間點兒除了一些還在忙的下人之外,管事什麽的差不多都已經回了家。珍珠家的房子並不偏,鬧了這麽大的動靜還沒收口,時間長了管家還不出來,怕是就說不過去了。
王嬤嬤看了看滿院子圍著的人,對著擠著進來的管家行了禮:“主子吩咐要抄了珍珠的家,所以,”
“主子吩咐的?什麽時候吩咐的?”
別看管家一臉嚴肅,但是實際上他比誰都鬧心。這事兒別人可能不甚清楚,但他心裏明白著呢。主子吩咐,能有哪個主子吃飽了撐著了非要抄了奴才的家,嗬嗬,何府現在本來就不太平靜,怎麽可能非要這個時候再鬧起來事情。
不過就是個表小姐的吩咐罷了,府裏人因著表小姐是客,對著她客氣一點兒,還真真的把自己當了這個府裏的真正主子了。若是這個鬧劇早一點兒結束的話,因著大太太的麵子,管家也是不想來管這個事兒的,珍珠一家,算作自己倒黴吧。
但是這事兒,鬧到了現在還沒結果,自己若是再不出來,怕是要弄大了。
當然,管家來的還是晚了些,因為珍珠奶奶就在他問話的檔口,暈了過去。
看著滿院子的東西,以及那邊兒被捧著的東西,再看了眼暈倒了的婆母,珍珠娘‘嗷’的一聲就轉身跑進了廚房裏拿出了一把菜刀。
“今兒,你們不是想要抄家麽?我們還有什麽臉麵再繼續在這個府裏呆下去了。既然都呆不下去了,咱們就一起走,一起走了吧!”
珍珠娘眼睛通紅,趁著大家都愣住的檔口,拎著菜刀就直接奔著王嬤嬤去了。
真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原本還算狠厲的王嬤嬤現下有著珍珠娘的對比,那胖墩墩的身體瞬間就顯出了幾許柔弱來了。
“珍珠娘,東西快放下,快點兒放下。珍珠爹,別愣著啊,快點兒攔住她。”
珍珠爹回過了神,上前幾步,看似攔住珍珠娘,但實際上卻是看準了誰敢攔著珍珠娘,他就在旁邊下黑腳。所以一大幫子人在,卻是硬生生的攔不住,硬是讓王嬤嬤被珍珠娘追著跑。
“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請大夫。”
院子裏的人還在鬧,謝王氏戳了戳謝貴生的脊背:“趕緊的,先把阿婆背進屋子裏去。”
謝貴生聽老婆的話,連忙收回了自己看滿院子跑的眾人,從珍珠爺爺的懷裏把珍珠奶奶背了起來,挑了個稍微整潔的屋子放了進去。
“都別鬧了,文兒照顧你娘,虎子,跟爹走。”
珍珠爺爺看著自己的老妻被謝貴生謝王氏夫妻倆安頓好,感激的點了點頭,轉頭滿臉寒意的對著院子裏還在鬧騰的兒子兒媳一嗓子喊了過去。
“老哥,您看,這事兒,是我沒有及時過來,我的錯,我的錯。現下主子都要休息了,咱們不好再繼續打擾不是。”
說話的管家臉上帶著幾許不悅,雖說這事兒,自己沒有管好,但是,要鬧到主子那裏去,卻絕對有自己的責任。
謝貴生看了一眼管家,晃了晃頭,趕緊去找大夫去了。
珍珠爺爺好似並沒有聽見管家說話一般,叫了自己兒子兒媳,就轉身往外走。而此時院子裏的被王嬤嬤等人洋灑的東西好似都不重要了一般。
爺倆往內院走去,還圍在珍珠家院子外麵的人,互相看了看,也想跟著。但是在管家的注視下,還是紛紛的散了開來,隻是關注珍珠家情況的心思是一點兒都沒消失。
“嬤嬤,咱們怎麽辦?”
人,該走的都走了,不該走的也都走了。王嬤嬤扶著胸口喘勻了氣,冷哼一聲:“咱們這可是奉了主子的命,這事兒說到哪兒,也不是咱們的責任。他們不是要麵見主子麽?嗬,我就讓他見,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做主子的命令不可違背。”
跟這王嬤嬤身後的下人們互相看了看,雖然心裏有點打鼓,可是半絲都不敢在王嬤嬤麵前露怯,笑嗬嗬的附和著王嬤嬤,跟在王嬤嬤的身後往外走。
“嬤嬤,這東西,咱們是放在這兒,還是拿走?”
抱著木箱子的小廝出了院子才小聲的問道。
院子裏還有一些這樣的箱子,隻是箱子裏裝著的是一些散碎銀子,和一些常見的主子賞的東西,讓人一看就揪不出來錯處。那些個東西王嬤嬤沒讓人抱著,就這個小木箱王嬤嬤讓他收起來,小廝此時也覺得這個箱子有些許的燙手了。
王嬤嬤斜了他一眼:“讓你抱著,你就抱著,哪兒那麽多廢話。好生看管著就行。”
小廝縮了縮腦袋不再說話,緊跟著王嬤嬤的身後。出了院子側著腦袋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珍珠娘看過來的眼神,當即渾身一冷。此時腦袋才清醒了幾分,這家人若是真的被趕出了何府還好,若是趕不出去,小廝看著自己身前的人,自己這一行人,怕是都要被人記恨上了。
謝王氏看了一眼漸漸散開的人群,拉了一把站在門外的珍珠娘。“還看什麽呀,進屋子吧。阿婆身體不好,你身體也不好,傻呀,直接往上衝。”
謝王氏把珍珠娘手裏捏著的菜刀拽了出來,‘鐺咣’一聲丟在了地上,珍珠娘此時才恍然被人抽掉了傲骨一般,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