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剛剛進了院子,就高聲叫了謝王氏。此時正值上午,還沒到開始做大菜的時候,小廚房上的眾人,除了個別的需要熬煮個時間長的菜品之外,其餘人倒是都不怎麽忙。此時一聽見外麵有人叫,在屋子裏歇著的人倒是都來了興趣。
要是在老夫人原本的院子裏,她們小廚房可是時時都有人來的,熱鬧的很,可是來了這梨春園,卻是一日冷過一日。
“誰啊誰啊,做什麽找我們謝家掌事?”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吐了口瓜子皮,笑嗬嗬的接了話茬兒,聲音清脆的就衝門外喊道。
謝王氏把身上的圍布解了下來,抽了剛剛接話的婦人一下:“哪兒都有你,若是老夫人派下了任務,我看你還敢不敢隨意接話了。”
婦人笑嗬嗬的縮了縮脖子:“我這不是逗逗她嘛,掌事可萬不能捅我一般計較才是。”
“你的骨湯不是還沒弄完呢嘛,做什麽歇著,趕緊去,老夫人晚上還是要喝的。”
其餘看熱鬧的人,沒一個說話的,笑嗬嗬的看著年輕婦人撇嘴。
不過也是,一個骨湯,該放的作料早就已經放好了,隻要時不時的給它添點兒水,倒也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看著這個。
不過謝王氏已經發話了,年輕婦人捏著一把瓜子兒,皺著臉,委屈的坐到了火塘前。
那副怪樣子不僅逗樂了屋子裏的其他人,也逗樂了謝王氏。不過不等謝王氏再說些什麽,剛才在外麵喊了一嗓子的婦人就走了進來。
“呦,這不是曲家姐姐麽,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可是老夫人想吃些什麽了?”
婉雲跟在曲氏的身後不遠處,因著腿短,倒是最後幾步並沒有跟的上去。同時也才知道,剛才引著自己過來的這位是曲家的。
“我可不是替老夫人跑腿兒的。”
曲氏笑嗬嗬的對著謝王氏擺了擺手:“喏,你往我身後瞧瞧。”
謝王氏挑了下眉毛,歪著頭往曲氏的身後瞧,正好對上了婉雲往小廚房邁步的樣子。謝王氏哎呀一聲,立馬繞過了曲氏,矮身的瞬間就把婉雲抱了起來。
“呦,這是誰啊?”
屋子裏麵其他的婦人們看著被謝王氏抱在懷裏的婉雲,有點驚奇,不過瞬間,她們就忽然想起來了,這應該就是謝家的那個孩子了吧。
“以前不是總藏著掖著的麽,好歹一起共事這麽多年了,現下才算是看見了你家的這個娃娃。”
“可不是,謝家掌事可藏的嚴實著呢。”
“那當然,你們也不瞧瞧,人家孩子長得多好,若是我家的,我也不給你們看,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眼饞,把娃娃給拐跑了啊。”
屋子裏因著婉雲,而笑倒了一片。
謝王氏倒是絲毫不介意自己被人調侃,隻是伸著手小心的摸摸婉雲被冷風吹的有點發紅的小臉蛋兒。“你們可就可勁兒的說吧。我先帶著孩子走了。”
謝王氏說走就走,讓還沒來得及跟婉雲說上幾句話的婦人們倒是微微的有些掃興。“掌事的這還真怕咱們拐了她閨女了啊。”
“人家孩子可是彭雲齋,大少爺的丫鬟,好不容易過來一次,還不興跟人家娘說一會子話了啊。什麽醋都吃。這晌午都快到了,你們大菜做了麽。”
曲家的笑嗬嗬的噎了她們一句,在這廚房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謝王氏抱著婉雲出了小廚房,轉過小廚房的後身兒,就有一排的小屋子。屋子不大,顯然比以前婉雲去過的在老夫人原來院子裏的住處差了很多。屋子棚頂不高,還沒有窗子,屋子裏除了開著門兒的時候能照進來幾絲日光之外,再沒有別的亮光了。
這屋子還沒有進去,婉雲就先皺緊了眉頭。
謝王氏笑出了聲,伸著手指在婉雲的額頭上輕柔的摸了摸:“這是怎麽了?不樂意看到娘啊?”
“才不是。”婉雲把肉乎乎的小下巴放在了謝王氏的肩上,順便把小肉臉蹭了蹭謝王氏的臉。“隻是不喜歡娘現在的住處。”
“這算什麽住處啊,娘每天下了工可是都要回了咱們家的,這兒隻不過是娘累了能歇上一會子的地方,娘也不是經常住。你若是不信,咱們進裏麵瞧瞧可好,你看屋子裏,娘的東西一定不多。”
謝王氏哄著婉雲,站在門口。婉雲歪著腦袋看著已經打開了的房門,嚴肅的點了點小腦袋。
她確實是要進去瞧上幾眼的,這兒不適合住人,她可萬不能讓娘住在這裏。
而且,老夫人,看著也是不大對勁的,也不知道娘知道不知道。
婉雲心思轉來轉去,被動的被謝王氏抱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婉雲的眼前就是一黑。外麵雖然不算是日光耀眼,但畢竟是比這個沒有幾絲明亮的屋子裏要亮的多。冷不丁進來了,眼前不僅一片漆黑,還涼颼颼的很。
謝王氏抱著婉雲往裏走,直接坐在了床上,順便把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拽了下來,包住了她們娘倆。
屋子的門沒有關上,讓已經習慣了關上門說事兒的婉雲微微有些許的別扭。不過這點子別扭在自家娘身上挨挨蹭蹭的舒服感覺相比,又算不上什麽了。
整個跟個小肉球一般的婉雲被謝王氏抱在懷裏,別提有多舒服了。婉雲眯了眯眼睛,伸著手指尖兒從自己的小荷包裏夠了塊兒糖塞進了謝王氏的嘴裏,又捏了一塊兒,塞進了自己嘴裏。嘴裏的唾液分泌的多了些,嘶溜了兩下,婉雲才口齒不慎清楚的說道:“大少爺今天讓我們給老夫人送東西來的。”
“不過,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在前院兒看見了個小姑娘,被鞭子抽的疼死了。她是誰啊?以前老夫人院子裏的那些個姐姐們呢?都去哪兒了?”
“以前的那些?許是都打發走了吧。那個小姑娘,”
婉雲趴在謝王氏的懷裏也看不見自家娘親現下究竟是個怎樣的表情,隻能依著聲音判斷自家娘可能並不是很開心,也並不想要提起這個話題。
不過婉雲卻是並沒有打斷謝王氏,她有些好奇那個小姑娘,但是更想知道自家娘現下知不知道老夫人瞧著並不太正常的事情。若是自家娘知道,那就趕緊離開老夫人這裏來的好,別等著真有什麽事兒,想走都走不掉了。
“那個小姑娘,興許是以前老太爺的遺腹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