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兒爺三個走了,屋子裏就剩下了大太太和二太太這兩個妯娌。二太太此時倒也不著急走了,打了個哈欠,目光直直的盯著大太太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還是在發呆。
倒是大太太八風不動的繼續坐在那裏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由著二太太跟參觀什麽稀奇動物一般。
看了半晌,二太太倒是率先發覺沒了趣味兒一般,起身連一聲告退都不曾說,直接帶著丫鬟出了房門。
“太太,”墨畫看著二太太那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整天在外人麵前裝柔弱,拉攏少爺,擠兌她們太太,奉承老夫人,哼,哪一樣不是她做出來的。俗話說的好,癩蛤蟆不咬人各應人,說的就是她。
“由著她去吧,不過就是”一段時間而已。
大太太對著墨畫微微勾了勾唇,“咱們也走吧。”
大太太未盡之語,墨畫聽不大出來,但知道自家太太並沒有把二太太的那副嘴臉放在心裏之後,倒是安心許多。
“讓人看住兩位表小姐,讓她們沒事兒就別出院子。若是不聽,就報給我。順便給哥哥寫封信過去,問問兩位表小姐什麽時候接回去。”
墨畫倒是對大太太這麽說一點兒異議都沒有,反而舉雙手讚成。太太與許府大老爺可不是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自小也不長在一處,要說有什麽兄妹感情,那純屬扯淡。而且,在墨畫看來,這兩位表小姐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就是住這兒的這一段兒時間,別人可能不大知道,但是他們下人可都知道的很,誰伺候那兩位都落不到什麽好兒。前頭最開始伺候表小姐的那幾位快要嫁人的妹子剛過去沒幾天可不就被人折騰的渾身是傷,還落了個壞名聲。
若不是她們定下的夫家都是彼此知根知底兒的,還指不定就這麽退婚了呢。
墨畫覺得,若這兩位表小姐不是自家太太娘家的,她巴不得她們沒事兒作死呢,反正把人逼急了,遲早有被收拾的一天。但是這是太太娘家的人,若是在何府真出了什麽事兒,她們太太臉上也沒光。墨畫有點憋屈的想著,這回說死了也要死死的看著兩位表小姐,別出什麽亂子才好。
外表看著光鮮亮麗的何府,內裏也是一堆糟心事兒。若不是婉雲進了大少爺的彭雲齋,興許她還不知道自小已經生活了五六年的何府,外麵瞧著像是個龐然大物,但實際上卻是不堪一擊。
當然,在貴人們的眼裏,何府確實是算不上什麽的,他們完全都不需要自己吩咐人怎麽樣,就會有人體察上意的直接動手。這就是權利的好處,因為你隻要站在高處,那麽就是你掌控著許許多多的人命,你要誰生,要誰死,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老夫人打著第二天要去見女兒的旗號,不僅沒有收拾歸攏了自己的東西,反倒把積極給她收拾東西的人罰了。這算是老夫人在何老爺子死了之後第一次發了這麽大的火氣。
這讓已經習慣了老夫人比較慈和好說話的小丫鬟門,頗有點不適應,等到她們被人一腳踹到了膝蓋窩兒的時候,還有些愣愣的。
“怎麽,罰了你們可是還有異議?”
“不敢不敢,奴婢,”
“閉嘴,老夫人並沒有問你們問題,哪兒有你們開口說話的道理。真個是拿老夫人的善心當成自身的擋箭牌了不成?一個個不規矩的很,老夫人的話都不聽,你們是要作甚?”
孫嬤嬤一開口就堵死了小丫鬟們想要辯解的話。看著以往說就愛看她們一個個年歲小,愛嬉笑打鬧的那股子勁兒的老夫人現下肅著臉,整個人都有點讓人覺得刻薄的表情,小丫鬟們識相的閉上了嘴。
“帶下去吧。”孫嬤嬤在老夫人的麵前說了那些個小丫鬟們一頓,揮了揮手招呼著粗使婆子們,把這些個跟花骨朵一般的小丫鬟們拉下去。
粗使婆子們以往除了打掃院子之外並無任何用武之地,此時得了孫嬤嬤的吩咐,立馬利索的動了起來,把幾個小丫鬟挨個拖著走了出去,就在院子裏扒了褲子,一人賞了十板子。
打板子也是分兩種,一種是打了之後看著淒慘,但實際上隻是皮外傷,用不上幾天就好,但另一種卻是傷骨不傷皮,內裏打壞了,表麵上看著卻是油皮兒都沒破一下的,卻是不落個下半身癱瘓,都對不起那些專門兒練就這項功夫的老婆子們的那種。
好在看在大家都是一個院子的,沒有主子吩咐,她們也是不敢下死手的,頂多就是疼幾天罷了。
院子裏叫喚的聲音有點大,孫嬤嬤滿意的趴著窗子往外看了一眼,指點了幾個漫不經心,幹活不賣力的粗使婆子之後,才關上了窗子。
“夫人,您真個要去找小姐?”
老夫人抬頭看了她一眼:“不去找又能如何,這個家,那兩個孩子到底是長大了,再不親近我了。”
“夫人,小姐現下也難,要不,要不咱們還是去梨春園吧?”
孫嬤嬤猶豫了一會兒小聲的開口說道。
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半晌,隻把她看的微微不自在,才哼笑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老貨是個什麽意思。你們大老爺到底給了你們家什麽好處了,說出來,也讓你們夫人我也聽聽新鮮。”
孫嬤嬤有些許的不自在的笑了笑:“夫人,您說什麽呢,我都伺候您一輩子了,您還不知道我啊,我這不是看著咱們家小姐在國公府過的也是艱難麽。畢竟小姐到現在也隻是個世子夫人,還要聽她們家那老東西的話,咱們就這麽過去了,那不是讓小姐難做嘛。”
孫嬤嬤見老夫人怕是聽了進去,心下微微鬆了口氣,又湊近了些許,張口說道:“況且,現下咱們也沒給大小姐下帖子,也並沒有派人過去,就這麽過去,怕是會嚇到大小姐。您素來寵愛大小姐,奴婢這不是怕您擔心嘛,所以就越矩了。”
老夫人看著孫嬤嬤一會兒,哼笑了兩下,到底也沒再說什麽,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孫嬤嬤伺候著老夫人洗漱之後躺下,轉身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才哎呦一聲捶了捶腰,顫顫的往自己家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