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雲並不知道案件進行的如何了,不過,爹娘並不是很讚同她摻和在裏麵,婉雲自認自己是個好孩子,自然會聽爹娘的。隻是,有的時候婉雲覺得真的不是自己非要知道結果的,而是他們選擇告訴了她,她是被迫的。
婉雲被柳絮拉著小手,滿臉的糾結,‘被迫’聽著小六子打探出來的消息。小六子看著婉雲糾結的小臉兒,暗自笑了笑,就被柳絮瞪了一眼,並被威脅,‘大少爺吩咐的事情,你敢不用心?’
天地良心,小六子是真真的對大少爺吩咐的事情並沒有一丁點兒的打折扣。他這麽給婉雲傳消息,弄得自己跟個包打聽似的,還不是要完成何達何爺交下來的任務嘛。小六子吸了口氣,對著婉雲笑了笑,又繼續的開口說道:“你們是不清楚……”
柳絮偷偷瞥了一眼婉雲,緊了緊自己的小手,目光灼灼的盯著小六子,像是對小六子說的話特別的感興趣似的。但這消息,他們早就知道了。
老夫人院子裏的一連串兒的事兒,說不上複雜,也說不上不複雜。那天棋兒和秦磊辦事兒的時候,婉雲躲進了山石裏,但是還有另外的一個小丫鬟卻正好趕上了。原本跟她也並無什麽多大的關係。但是架不住她趕得時間太正。秦磊和棋兒原本就不放心她,誰知她竟還騙了他們。她並不是二太太的貼身丫鬟,也在二太太麵前並無什麽臉麵。若是她直接說出來,以秦磊的膽子,怕是隻能占占便宜罷了。
誰承想她會騙了他們,徹底讓棋兒惦記上了。回頭一查,知道她也算是二太太院子裏的,隻不過是粗使丫鬟,並沒有多大的臉麵。當即被人騙了一回的棋兒怒了,讓與她還算較好的二太太院子裏的一個二等丫鬟刁難她。
小丫鬟被刁難原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不過,這小丫鬟也是心性高的,立馬辭了院子裏的活兒,回了家。
棋兒把人弄回了家倒是舒坦了兩天,可是老太太院子裏的秋霜卻是難被攆回家的小丫鬟的親姐姐。
自家妹子被人弄回了家,秋霜自然查得到是因為什麽,當下盯緊了棋兒,就有了後續一連串的事情。
婉雲聽完之後,砸吧砸吧嘴兒,發覺自己後背涼颼颼的,都被冷汗濕透了。
院子裏捧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若是都像這樣,回回弄死一兩個的,怕是整個何府都要沒人了。
婉雲打了個哆嗦,吸了口涼氣。秋霜平時看著也不像是多麽掐尖兒要強的,怎麽關鍵時候還能犯了這麽危險的錯誤。老夫人的院子那是隨隨便便就能鬧出醜聞的地方麽,老夫人丟了臉,就意味著整個何府都在丟臉。
看著老夫人是不大在意,但實際上她是不是在暗自的憋著氣,誰又能說的準呢。
怕是這回不光老夫人饒不了她,連何府都容不下她了。好好的一個家生子,若是被主家提著腳發賣了,那差不過隻能在肮髒地方存活了。
“秋霜被當場叫破了事情,連冤都沒喊,隻跪地承認。說隻有一個想法,讓老太太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兒上,擾了她妹妹。”
小六子嘖嘖兩聲,伸手敲了敲桌子。
婉雲連忙撒開柳絮的小手,捏著茶盞給小六子滿滿的倒上了一杯茶,雙手遞了過去。
柳絮拉了婉雲一下:“你幹嘛要給他倒啊,他自己長著手呢。”
“哎哎,這可不對啊。我給你們傳了小道兒消息,別說不給點兒好處與我,好歹給盞茶水,解解渴也成啊。就這,柳絮你都不讓,你倒是越發摳了啊。”
小六子翹著腳笑嗬嗬的看著柳絮,看的柳絮一陣氣悶。你倒是會拿著雞毛當令箭,給婉雲說消息的難道不是何爺讓的麽?他要是不準,我看你敢說是不敢說!
柳絮跟小六子的眉眼官司,婉雲是看不大明白的,歪了歪頭,婉雲瞧著氣鼓鼓的,兩個小胖臉蛋兒都鼓起來了的柳絮頗有點手癢癢。隻能拿著茶水又給柳絮倒了一盞,推到了柳絮的麵前:“你也喝點兒。”
柳絮神色微微有些哀怨的看了婉雲一眼,引來了婉雲的一個摸頭。柳絮瞬間轉回了小腦袋,原本就胖乎乎,輕微有點紅血絲的小臉蛋兒頓時更加的紅了起來,好似極為不自在的又往婉雲的方向挪動了下屁股。
柳絮瞧見小六子看著她樂,腳下使勁兒提了他一腳。
婉雲眼睛眨了眨,小腳丫順著柳絮的力道也偷偷的踢了小六子一腳。小六子‘嗷’的一聲,瞬間捂住了自己的腿,哀怨的看著柳絮。
一腳也就罷了,竟然踢兩腳,踢兩腳也就罷了,竟然還踢同一個地方。小六子覺得自己的腿都快要被踢折了。婉雲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扭開了臉,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踢的這麽準,嗯,不是自己的錯。
“接著說,接著說啊你,瞎叫喚什麽。”
小六子在柳絮鄙視的目光中訕訕的收回了捂在自己腿上的手。認真的看著婉雲又開始說道:“秋霜犯的事兒,她自己可能不覺得怎麽樣,但是那影響可不是一點兒兩點兒的,主子們能同意?笑話。”
“然後呢?”
“然後?嗬嗬,自然是把她提腳發賣了唄。咱們原先倒是不知道,她和她妹子,是她爹原配的,現下她爹又重新找了一個外麵的,生了個大胖兒子,可不就對著她們姐倆並不太熱乎了嘛。所以自然,她妹子的頭,她得出。”
“隻不過,就因著秋霜的爭一口氣,不僅棋兒死了,咱們家大老爺又被言官參了一個治家不寧的折子,坑人坑的太厲害了。”
婉雲點了點頭,確實是坑人不淺。這府裏發生的不公平的事兒多了去了,難道誰都能為著一口氣,就把別人弄死,把主家都恨不得拉下來麽?
也不知道午夜夢回的時候,秋霜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後悔。婉雲覺得,她應該會後悔的,畢竟在何府裏,她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拿出去都比富家小姐還好,現下被主家發賣了,除了樓子裏,又有誰敢接手。
那樓子裏是好呆的地方麽?怕是她也恨不得去死一回才好吧。
“那老夫人院子裏的一等丫鬟不就空缺下來了麽?”
相對於婉雲想著秋霜的事兒,柳絮可比較務實的多,老夫人身邊兒的大丫鬟走了,那可樂壞了她身邊兒的那些二等丫鬟們。空下來一個缺兒可不容易,這種情況下空出來的更難點兒,現下八個二等丫鬟還不得為著這個缺兒打起來啊。
婉雲一想,也是,瞬間也好奇了起來,究竟誰現在當上了一等丫鬟兒。
小六子看著倆小娃娃樂了:“你倆可安心吧,誰都能頂得上去,就是你倆夠嗆。怎麽的,還想去老夫人院子裏當值啊?”
婉雲低頭小聲的哼哼了一聲,她倆也沒想要走啊。就這清靜活計,可是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她倆可不想撒手。
也確實是,倆小豆丁,不足別人一半兒高的身高,即便去了老夫人那裏,她倆能做啥?給老夫人當拐棍兒,都覺得有點矮了呢。
等大少爺那邊下了學,婉雲去伺候著的時候,柳絮才抽個空把小六子拉到了拐角。
“我可告訴你,別老拿喬兒。何爺可是說了,主子看好婉雲,你若是這樣,以後婉雲跟你秋後算賬,你可莫要拉我下水。”
“瞧你瞧你,嘿,你還生氣了啊,有這麽跟哥哥說話的麽。婉雲是你好姐妹,你就不要哥哥了啊。”
“你是不是我哥哥,那得問問爹娘,可不是你隨便說說的。”
柳絮一點兒都不買小六子的賬,氣的小六子捏著拳頭在柳絮的小腦袋瓜上比比劃劃的出氣。
“放心吧你,何爺交代下來的事情,我哪次不是辦的妥妥帖帖的。再說,即便婉雲以前不懷疑,但難保現在不會懷疑。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規矩,那老夫人院子裏麵的消息是我能隨便探聽,隨便傳遞的麽。”
“別看婉雲小,那腦子好使著呢,你倆放一塊兒,你也就看著聰明而已。”小六子笑嗬嗬的掐了一把自家妹子的小蘋果臉。
要是自家哥哥單獨的說自己笨,那柳絮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不過若是跟婉雲比起來,差點兒也就差點兒吧。柳絮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比婉雲差點兒有什麽不好的,反正她倆感情好著呢。
“快走快走吧,我還要去少爺跟前兒當差呢。”
柳絮的話說完了,自然就不耐煩再繼續跟自家哥哥多說一句話,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這種吃完就丟的感覺,小六子經曆過很多次了,但是仍舊有些微的不適應。獨自嗬嗬了兩聲,頗覺自己站在牆角麵對著一麵牆嗬嗬笑有點傻,摸了摸腦袋,趕忙轉身走人。
稍稍有些底蘊的家族,雖然已經不可能有私兵的存在了,但是誰家還不是偷偷的私底下調教一些有能力的下人,以期以後用得上人的時候不要無人可用。
婉雲雖然年紀小,可是得了大少爺和何爺的看重,現下雖然沒有挑明,但是這些個消息,倒是也一點點兒的滲透到了她那兒了。能不能抓住機會,全看她自己的了。要知道當了大少爺私底下的人,那跟普通的下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