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卷一 金風玉露相逢晚 五
“不如你教我唱戲吧！”時雁笑嘻嘻地看著白薠。
白薠心裏“咯噔”一聲：“將軍，你貴為將軍，怎可學這……”
“我為什麽不能學？”時雁不明白。
“我雖然被眾人稱為大師，可我終歸是戲子，隻是個戲子……”白薠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掃出一片陰影來，“怕是會令人嫌棄。”
“大師，我要是嫌棄你，你現在還會在這裏住著嗎？”時雁一個反問，到是讓白薠說不出話來。
“那好吧。”白薠還沒說完，時雁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但是。”
“啊？還有但是啊？”聽到這兩個詞，瞬間就耷拉下臉。
“也不是什麽啦，就是要等我那出戲唱完，可以吧？”白薠看他蔫了下來，立馬安慰他。
“可以！”轉念一想，“那出戲什麽時候唱呀？”
“一個月後。”白薠拍拍他的肩，“沒事兒，很快的。”
“好。”一個月，好漫長，他都迫不及待想要學了。
“我們先練劍吧！”時雁忽然站起身，神采奕奕地說道。
「既然是一個月後，那我隻能通過練劍來暫時忘記這件事了。」
半個月過去，時雁終於熬不住了。
“大師，大師~”時雁在白薠身邊繞來繞去，“大師你教我吧，我真的好想學，大師~”
白薠想不到時雁還能這麽黏人，手一抖，畫歪了……
“不是說好等我唱完那出戲嗎？”白薠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擦去畫錯的地方。
“可是我等不了了。”時雁突然站住腳，“我一個月後就要出征了。”
“你……又要出征了？”白薠停下手中動作，看著他。
“恩……塞北那邊，有情報傳來，敵國有動靜了。”時雁也看著白薠。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白薠心裏，其實是有點舍不得時雁的。也不是他不願意教他，隻是……他不知道怎麽教。
“那……我先教你描眉吧。”這道英氣的眉其實不描也很好看。
“好！”
於是便有了兩個人坐在鏡子前，白薠先給自己畫，讓時雁看著，讓他自己試試能不能給自己畫，然而時雁又哪裏是會描眉的人，那個眉毛不一會就一深一淺，粗細不勻。
白薠看了，歎一口氣，將他的臉掰過來，擦的一幹二淨。
“大師，我自己看著自己畫，這太奇怪了……”語氣中竟帶點撒嬌，“要不，我來幫你畫吧大師！”
白薠想了一下剛剛他的傑作，又想了一下在自己臉上的樣子，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幫將軍畫吧……”
“恩……”時雁想了一會，“那也行！”
白薠拿過他手上的眉筆，左手輕捏著時雁的下巴，看上去很專注的給他描眉。
實則心裏在想……
「下巴挺幹淨的，看來時常清理啊，不錯不錯。」
「眉毛還真是好看啊……同樣是男人，怎麽自己的看起來就是柔柔弱弱的。」
「睫毛還真長，不過比不過我，但這個好像沒啥好高興的。」
一番思考後，畫好了。
“哇，大師，你好厲害！我的眉毛也可以這麽帥的嘛！”時雁在鏡子裏左照照右看看，時不時發出一聲驚歎。
然而事實是……
白薠因為沒走心，幾乎沒有畫過。
白薠默默的轉過頭，一臉慶幸。
“噢，話說，大師。”時雁叫了他一聲。
“嗯？什麽？”白薠看向他，莫名緊張，生怕被發現。
“原來你還認識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是誰……
“不清楚，或許看過我的戲吧。”白薠想著隻有這個可能了。
“我進宮接受軍報的時候，遇見太子殿下了，他和我說起了你。原來你這麽有名的！”時雁一臉佩服地看著他。
“他還送了你一盒胭脂呢，說是你化妝要用的。”說著拿出那盒胭脂，“太子送的，我覺得應該不會差。”
“妝坊的！”白薠接過那盒胭脂，“妝坊的，還是上品的。不愧是太子。”
“不過他送我胭脂幹嘛？”白薠到底心眼多一些。
“他說，下次想請你去他府裏唱一出戲。”時雁向他轉述太子的話。
“唱戲……恩，說起來，我半個月之後那場還得多準備準備。”白薠將胭脂放在鏡子前，便一直沒有用了。
這段時間，除了每天的教白薠練劍，和白薠教他描眉的時間之外，兩個人幾乎碰不到麵，時雁忙著出征的事，白薠忙著那出戲。
一轉眼，就到白薠唱戲那天了。
白薠在後台緊張的不行。其實以前是不會這樣的，但之前那個叫做孫青的男子，讓他害怕，這出戲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隻希望那個男人沒來。
白薠拿著劍出場，先是一段劍舞，再開始唱。
白薠一出場，心情便放鬆了。
時雁坐在第一排看著他。
有一種感覺，好像他在就很安全。
多虧了時雁的教導，舞劍的部分都很成功，活脫脫的一個女將軍。
白薠時不時向時雁看去，因而忽略了後排的一個人，緊緊地盯著他。
「大師好厲害……」時雁此時隻有這個想法了。他在戰場的時候最多，他看著白薠演的，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個女將軍在打仗，看到她因為士兵的死亡而悲慟，以及心中的淒涼。
完美落幕。
白薠回到後台，時雁早已在那裏等著了。
“恭喜大師順利演出結束！”時雁抱拳鞠了個躬，就像送福的童子一樣。
「像個活寶一樣……」白薠這樣想。
“好啦，等我卸妝完，就回去吧。”白薠開始動手拿下頭飾，“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白薠動作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時雁竟有些看得癡了。
“將軍！將軍！”一個婢子模樣的女子急衝衝地跑進後台叫著時雁。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時雁看向他。
“無霜公主來了府中，正發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