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證物被偷
錄音筆里清楚地記錄下了鏡像吳空跟辛哲的談話。
兩個人一身臟污,窩在倉庫門口,屏住呼吸,側耳聆聽,生怕漏掉一句話。
開始是一陣腳步聲,在寂靜中顯得十分沉重,接著便聽到了鏡像吳空的聲音:
「你來了。」
「吳空,你真是陰魂不散。我更喜歡作為我學生的那個吳空,她比你可愛多了。」
「你約我來這裡,不是讓我聽你說這些廢話的吧。」
「我只想求你放過我。」
「你殺了苗苗,讓我怎麼放過你?你殺了苗苗,跑到另外一個世界,娶了另外一個苗苗,辛哲,你惡不噁心?」
「住口!住口!!住口!!!我沒殺她!我沒殺她!那都是意外!」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可不可信。沒殺她,你跑什麼?沒殺她,你為什麼藏在那個世界,那麼多年都不敢回來?」
「我是被逼的!警察逼著我承認我沒做過的事,而且苗苗死了,我媽也去世了,我在這裡毫無留戀,我不想活了才去跳河,是上天憐憫我,給了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我不能辜負上天。」
「人就是你殺的,敢做不敢當,你不配做個男人!枉費苗苗和苗苗的父母那麼信任你,你覬覦苗苗也就算了,得不到就想毀了她?又是羞辱又是強姦,你簡直不是人!」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你跟那些混蛋警察說的一樣。可是我真的沒有。我承認那天我去過她家找過她,也是我把她捆起來的,可是我沒強姦她,我怎麼會對她做那種事?你這麼說不但是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她!而且我離開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我用我的生命發誓,她那個時候還好好的,還在使勁踢床,最後為什麼會死,我不知道,警察甚至不肯讓我看驗屍報告,就只是一味的逼問。」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信不信由你。吳空,我看在你是苗苗好朋友的份上跟你說實話吧,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的實話。苗苗已經不是你心目上的那個苗苗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變了,變的非常……輕浮,她學人家搞網戀,還趁著她爸媽出去打牌,帶男人回家,她有一個男人你們知道嗎?她跟那個男人玩的很……變態,sm聽說過嗎?聽說她喜歡被捆著。
「我一直勸她不要跟那種男人交往了,每次勸都被她大罵一通。那天我之所以去找到,就是想在她出國之前見她一面,想做個正式的告別,畢竟我愛了她那麼多年。那天我到了她家,正看見她擺弄她的那些玩具,我看見她……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特別難過,就哭了起來。她罵我窩囊,還問我就那麼喜歡她嗎?是不是還是處男?要不要她可憐可憐,讓我看看什麼是女人,然後她就把衣服脫了。
「我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氣她羞辱我!氣她不愛惜自己!更加氣……我竟然在那種情況下還對她的身體有感覺……我氣瘋了,看到她床邊她玩sm時候的繩子就把她按在床上捆了起來。她一直罵我,我就順手拿了個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裡,然後就走了。
「第二天聽說她死了,我很害怕,想去警察局說明情況,可是還沒等我去,警察就找上門來了,接著就是連軸的審訊。他們沒有證據證明我殺人,只好將我放回家,但是他們的態度就是認定是我乾的。所有人都認定是我乾的!
「那天我走在河邊,整個人都是崩潰的,想想我接下來的人生,可能都要活在這樣的陰影中,就覺得生不如死。索性一閉眼就跳進了河裡。
「那邊也有那邊的辛哲,只不過人家比較有出息,能夠出國留學。那邊的苗苗非常愛辛哲,但是得不到她,看到我之後欣喜若狂,就將我留在身邊,用她父母的錢替我整容,又安排我繼續學業,最後進了大學當老師。這麼多年,我就是這麼過的,我以為我終於擺脫這一切了,我很幸福啊……可為什麼又遇見了你?」
「是苗苗指引我去的,一定是連她都不相信你的話,才讓我去到那裡,看到了河邊的石頭,看到了你!」
「不!苗苗要是活著就該知道我沒有騙人!你和那些警察都一樣,要是真想為苗苗伸張正義,就不該總是揪著我不放。」
「那你敢不敢跟我去警局?只要你敢去警局,配合警察調查,我就相信你!」
「警察也不相信我,我去了就是替死鬼,你當我傻嗎?」
「那你就是做賊心虛!」
「吳空,你不要逼我!」
接著就是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木條斷裂和貨架倒塌的聲音,然後就是重物落地的巨大聲響,然後就安靜了下來。
錄音到這裡結束。倉庫外起風了,似乎要下雨,黑雲壓了下來,帶著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軒轅卓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朝吳空伸出一隻手,「起來,我們要快點帶著這個去找那位清妙警官。我覺得有可能真的不是辛哲殺的趙苗苗。」
「你相信他?」吳空拉著他的手起身,其實她聽完這個錄音之後也有點動搖了,畢竟當年除了進出的監控拍到了辛哲之外,也並沒有什麼直接直接證據證明是他殺的。而且趙苗苗也確實有男人,那個男人至今都沒找到,在找到這個男人之前,就定辛哲的罪,有失公允。
「趙苗苗的私生活確實很混亂,有殺人動機的不止辛哲一個,除卻那個沒有被找到的神秘戀人之外,甚至以她為恥的父母都有動機。」軒轅卓說著幫她拿掉了頭髮上的草和蜘蛛網,又用手指擦了擦她灰黑的鼻尖,卻越擦越臟,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比她的臉更臟,皺了皺眉,道:「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把自己洗乾淨點吧。」
吳空當然也是這麼想的,他們打算去城郊鎮上的旅館開間房,哪知道剛走出麥田就遇見了熟人。
「吳空?你怎麼在這?啊,還有軒轅學長,你們……」是江源的聲音。
吳空抬頭看過去,看見江源挎著陳雄的胳膊,笑的一臉甜蜜,這裡的江源還是維持著可愛風的打扮,邊說著邊露出瞭然地曖昧笑容,小聲對吳空說:「野*戰嗎?真狂野。」
吳空慌忙擺手,偷偷去看軒轅卓,他倒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她瞬間也就沒那麼窘迫了。她還未辯解,就見陳雄拍了拍江源的頭,不無寵溺地斥責:「別亂說。」
江源笑嘻嘻沖他吐了吐舌頭。
吳空這才想起來意外,這裡的江源和陳雄交往了?什麼時候的事?
見吳空表情詫異,江源走過來,親親熱熱挽著她的胳膊,笑嘻嘻說:「既然遇到了,我們就一起去約會吧,四人約會多有意思,省的只有我和學長兩個,總是有點尷尬。」
「啊?」吳空撓頭,「可是我沒空啊,我……啊,對了,你們約會怎麼約到這裡來了?」這句話是問陳雄的。
陳雄指了指一旁的廟,有點不好意思說:「我姐姐想要孩子,好久沒沒要上。自己又不好意思來,讓我幫著卷點香油錢,順便再求個賜子符。」說著晃了晃手裡的符。
吳空想起來,陳雄卻是有好幾個姐姐,大姐比他大了足足十歲,這次不知道是給哪個姐姐求的符。
「哦。」吳空點頭,「那祝你姐姐早生貴子。」她說著掰開江源的手,抱歉道:「不能跟你們一起去約會了,我們確實有事。而且,你看我們這一身多臟,要先找地方洗乾淨。」
「哦,那正好。我爸爸的朋友在鎮子上開了個酒店,雖然不大,但是乾淨,我帶你們去的話會很便宜。」江源堅持不懈,說著已經拉起吳空走了,邊走邊指著前面,「一直走,上四環街再拐兩個彎就到了。」
吳空拗不過她,再加上他們手上確實沒什麼錢了,也確實很想省錢,就索性跟著她走。
軒轅卓和陳雄在後面跟著,兩個大男人走在一起,彼此誰也不搭理誰,寂靜的有些尷尬。
幸好鏡像江源十分善談,嘮嘮叨叨跟吳空講了很多鎮子上的事,講自己小的事情就經常跟爸爸來這裡,這個開酒店的叔叔十分喜歡她,還想讓她當兒媳婦,到了現在還沒放棄,去了一定要好好炫耀下陳雄學長,表明自己已經有心上人了才行。
吳空聽著,偶爾搭幾句話。不過好在鏡像吳空本來就不太愛跟舍友們說話,她這個態度倒也露不了餡。
說是不遠,但其實足足走了四十分鐘才到酒店。酒店竟然還不小,也十分精緻,房價算實惠,再加上江源的友情折扣,幾乎算是白開了一間房。
只可惜,江源所說的那位想讓她當兒媳婦的叔叔不在,她領著陳雄也無處炫耀,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房間開好,吳空和軒轅卓就上去洗澡了,陳雄和江源也跟了上去,髒兮兮的兩個人輪換著洗澡的時候,他們倆就在房間里看電視。
吳空先去洗,江源笑嘻嘻打趣:「怎麼不一起洗?多浪漫?」
吳空沒理她,瞄了軒轅卓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房間光線的問題,她明顯感覺到軒轅卓的臉有點紅。
兩個人輪換著洗完了,換了衣服,一身清爽地走出酒店,頓時感覺空氣都比以前清新了。
吳空想著,她是這種感覺,一向愛乾淨的軒轅卓被弄髒的時候,一定跟更難受,而且若不是她,他根本就不會扯進這件破事里去。這麼一想,心裡頓時充滿了愧疚。
出了酒店,江源又提出四人約會,被吳空堅決地回絕了,她還是一直糾纏不休,陳雄看不下去了,拉了她一下,「他們都說了還有事。別鬧了。」
江源扁扁嘴,頭上的蝴蝶結似乎都耷拉了下來,全身都寫著不開心,但是依舊聽話地點了點頭,「好吧,你們忙你們的。但是下次有空了一定要約哦,就這麼說定了哦。」
吳空敷衍著答應著,拽起軒轅卓逃命似的狂奔而去。
一口氣跑出那道街,吳空才鬆了一口氣,軒轅卓反手拉住她,讓她歇一歇,「別跑了,早就看不見人了。找個地方坐一下,順便給那位清妙警官打個電話吧。」
吳空點頭,順手將手插進衣兜里想確認一下錄音筆還在不在,這一摸不要緊,冷汗都下來了。
錄音筆竟然不見了。
她立刻站住,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又去摸軒轅卓的口袋,軒轅卓見她臉色慘白,問:「你怎麼了?」
吳空已經將他全身上下都找了一遍,沒有找到錄音筆,哭喪著臉抬頭,「錄音筆不見了。」
軒轅卓也是一驚,皺眉道:「是不是放在哪裡忘記了?再找找。」
吳空又將自己全身上下都翻了一遍,甚至將包也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會不會落在酒店裡了?」軒轅卓問。
吳空使勁點頭,「很有可能,我們回去找找。」
兩個人又跑回酒店,江源和陳雄已經離開了,前台還認得他們,聽說是拉下東西了,當即就拿了放開跟他們一起上樓尋找。
本來就沒有睡覺,再加上房間還沒打掃,裡面一切如常,吳空和軒轅卓將房間里裡外外,甚至洗手間都找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
離開酒店,又沿著那條街尋找,甚至走回了倉庫,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吳空沮喪到了極點,使勁拍自己的腦袋,「都怪我,為什麼就不放好一點。」
軒轅卓顯然比她要冷靜許多,他站在田埂上,看著周圍金黃的麥浪,思緒也在大腦里翻滾,一個可能性閃進了他的大腦,他拍了拍吳空的背,揚唇,「不是你的錯,是有人慌了。能夠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吳空聽不懂他在什麼,一臉喪氣抬頭,「什麼意思?」
「給那位清妙警官打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