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設定與背景下的故事(九)
我叫艾特索爾·海瑞布雷克斯,出生在一個統治階級的貴族家庭。
我是一個諾德人,家鄉在遙遠的北方——那是一片終年積雪的寒冷大陸,在惡劣的天氣和資源稀少的環境下,許多同胞被餓死和凍死,隻有少數的人能存活下來,然後成為一名諾德戰士——幾百年過去了,諾德人越來越少同時也越來越強大。終於有一天,在我即將成年的時候,父親帶著我和幾萬名諾德勇士坐著龍骨船,穿過若海,抵達一片新的土地。
踏上這塊土地的第一眼,我看到的是遍地充滿生機的青草和麥田,還有那些原住民眼裏的恐懼。
“看到這片富饒的土地了麽?”父親摸了摸我的頭,“這裏將會是我們的新家。”
除了遍地青草,我在這裏還看到了噴香的豬肉和甜蜜的奶酪,以及很多很多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我開始踏入了奢華的城堡,穿上了華貴的綢緞,在我享受著父親帶來的美好禮物的時候,我所沒有看到的是被火焰吞噬的村莊和充滿腥味的泥土裏夾帶著的鮮血。
後來我才知道人們對這次遷移看作是一次侵略——有史學家生動地形容:“一柄來自冰雪大陸的巨大鐵斧劈在這片叫卡拉迪亞的富饒大陸,鋒利的斧刃在海峽邊割下了一塊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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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片大陸不久父親就帶著部隊占領了一座大城鎮。看著潰逃的卡拉迪亞軍隊,父親放聲大笑,對身邊的勇士說:“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土地屬於我們!”
對於這些事父親沒有告訴我緣由,他甚至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一場戰爭——從小父親就沒有讓我學過戰鬥,他說他需要我成為和戰士不同的另外一種人。在其他勇士奮勇訓練的時候,他開始讓我學習卡拉迪亞大陸的文化。
從書籍中我了解到這片大陸原來由一個美好的國度統治著,隨著曆史的車輪前行,漸漸呈現出沒落的趨勢——從富饒到衰敗、從鼎盛繁華到內政腐敗、從團結穩固到四散分裂。這個偉大的帝國終於走到了末期。
曾經強大的帝國軍隊,在諾德人的進攻下幾乎不堪一擊,很快父親就率隊凱旋而歸,告訴我:“我們的新家又擴大了許多。”由於那時年幼,我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洗練,所以非常反對父親的“強盜行為”。
那時候從城堡上眺望遠處,四麵八方都有淡淡的烽煙升上天空,一個個村莊被洗劫和燒毀,卡拉迪亞大陸上滿目瘡痍。入侵的腳步並沒有停止,一場烽火從海岸蔓延開來,直欲燃燒到卡拉迪亞大陸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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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諾德勇士的進軍,懦弱的帝國人節節敗退。很快父親就帶著軍隊衝破了他們的防線,跨越過雪原,來到了他們的首都——一座叫做薩哥斯的雄偉城池。
我沒有親眼見到這場被載入史冊的戰役,但我從斥候給父親的報告中聽得出這是多麽激烈的場麵。最終父親攻下薩哥斯,然後帶我住進了裏麵龐大的宮殿。
丟失了帝都的帝國人並沒有發動反擊,退守到了大陸中央的平原地帶。由於損失不小,父親沒有繼續進攻。
一個普通的日子裏,浩蕩的聲音從窗口湧進,我從伏案中驚起,視線穿過窗外,一大群披甲配劍的士兵在父親的帶領下進駐城鎮。
父親告訴我,這是從家鄉大陸上趕來支援的新的勇士軍隊。當天便舉辦了隆重的宴會,歡迎著這些遠道而來的諾德人戰士。
宴會上我記得發生過這麽一件事:一名勇士軍長提著一件東西獻給父親,坐在父親旁邊的我看清之後頓時嚇得不清來,那是一塊骨頭,人的頭骨,還帶著斑斑的血跡。
那名軍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父親大笑起來,和往常安撫我一樣摸了摸我的頭,對我也是對座下的所有士兵說:“我們以前生活在亞穆拿的時候,環境很艱苦,連製陶都是一件稀貴的事,所以經常把吃過的野獸頭骨當碗使。這個是那些懦弱的卡拉迪亞士兵的頭蓋骨,就用它來紀念我們曾經的苦難吧。”
那天晚上那個頭蓋骨被高高懸掛在城堡的門梁上,父親和眾勇士喝得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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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一個勇敢而睿智的人,他經曆過無數次戰鬥的洗禮,早已經變得沉著穩重,被所有的諾德人一致推選為首領。這一次率軍入侵卡拉迪亞大陸,他的戰績非常好,已經足以超越任何一個曆史上有名的諾德戰士,士兵們都稱他是“英雄”。
戰事緩解以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諾德人開始學習卡拉迪亞的文明,城裏的一些貴族甚至言行舉止上都效仿著帝國人。有的貴族建議父親建立王權,正式地統治腳下的土地,父親總是麵不改色地說:“北方雪原的土地還沒有打下來,海岸都沒有統一,我哪裏有資格稱王。”
在諾德人享受著安閑的生活時,一封戰報忽然傳來:雪原上的維吉亞人與帝國決裂,建立了新的政權,同時向帝國宣戰。
此時帝國麵臨著雙麵的壓力,異常被動,父親決定趁這個時機,一舉奪下薩哥斯以西那片山嶺和平原構成的土地。諾德人的軍隊開始出動,勇猛地奪下一座座城堡,不出一個月,傳回的捷報就報告了勝利。
父親率領的大軍沒有撤回,直欲向大陸中央那塊名叫蘇諾平原的肥沃土地殺去。
幾乎就在大軍前進的同時,一封緊急的信件由斥候傳到了父親的手裏。帝國人以重金和一座繁華的大城日瓦丁為代價,和維吉亞人換取了和平,同時簽訂了一份合作協議,維吉亞人將幫助帝國人對抗諾德的入侵,並且帝國集結了大量的重騎兵,勢必要進行還擊。
麵對即將腹背受敵的處境,父親從容地率軍撤回。懦弱的帝國人沒有追擊,就在貴族們紛紛為這短暫的和平感到慶幸時,又有戰事傳來:卡拉迪亞大陸東南處的廣袤的大草原上,一夥遊牧民族忽然起兵進攻,奪取了整個大草原。
這個叫做庫吉特的遊牧民族從大草原更東處的山脈翻越而來,帶著機動性極強的槍騎兵,以極為迅速的進攻力度,把帝國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力。
帝國人為了應付這險峻的情形,貴族們第一時間加重了對領地的征稅,沉重的賦稅讓帝國的子民難以承受,帝國南方的羅多克山地上終於有人民爆發了起義,舉起自由的旗幟,羅多克人獨立出帝國,建立新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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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斥候的口中聽到這些情報,父親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笑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孩子,你想不想跟著爸爸上戰場?爸爸會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勇士!”
第二天,父親召集了諾德的大量軍隊,主動對維吉亞人發動了進攻,目標正是北海岸上的一座大城——日瓦車則。
維吉亞人常年居住在雪原,因惡劣的天氣而養出一身健壯體格,但卡拉迪亞的雪原遠遠不及我家鄉冰雪大陸的寒冷,所以維吉亞人再健壯又怎麽能是諾德勇士的對手,維吉亞的軍隊被連連擊退。
在軍隊後麵我看著遠處的父親在漫天箭雨下奮勇衝殺,他的鎧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在陽光下折射著一道道耀眼的光輝。我忍不住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心底湧起一陣血氣。這是我第一次有那麽強烈的感覺——為父親而感到的莫大自豪!
由於戰事嚴峻,父親派人把我送回了薩哥斯,我很遺憾不能繼續見證父親的偉大征程。接下來發生的事也都是由戰後一名傷兵講述給我的。
維吉亞人戰退之後,迅速召集了最大兵力防守日瓦車則。諾德的軍隊浩浩蕩蕩地抵達海岸,開始了最為猛烈的進攻,同時這也是諾德軍隊入侵卡拉迪亞大陸以來規模最為龐大的一場戰爭,後來的史學家稱這是“日瓦車則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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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不僅有過人的勇敢和統帥能力,他的戰鬥力也是所有的諾德人裏最為優越的。每次大規模的戰爭都是由父親率隊,勇士們在他的勇武鼓舞下總能以少勝多。所以有人稱他是“戰神”,是諾德人千年難遇的偉大英雄。
這一次戰爭也不例外,諾德人在他們英雄的率領下,一開始就竭盡全力地衝鋒,占盡了先機。父親部署的戰術在平原戰上得到了非常好的效果,在諾德人的飛斧下維吉亞的騎兵死傷殆盡。
攻破平原的阻礙,在接近傍晚的時候,諾德軍隊來到了日瓦車則城下。從天而降雨點一般的箭射下,諾德士兵紛紛舉起了圓盾。而此時維吉亞人的防守部隊從側翼開始趁機攻擊,在左右包圍下諾德軍隊陷入了劣勢。
父親並沒有驚慌,他抬手下了一個命令,然後舉著大圓盾抵擋箭雨,在維吉亞士兵群裏穿行著,手上的鋒利鐵斧輕易地收割一個個敵人。諾德人受到英雄氣勢的鼓舞,也提起所有精力奮勇殺敵。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父親的雄姿,但可以想像得到他浴血奮戰的勇猛氣概,滿懷著激動心情,卻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的結果。
局勢被扳回,在父親的帶領下諾德士兵開始爬上了雲梯,甚至還有幾步就能登上城牆。但維吉亞人的弓箭一直都是聞名於卡拉迪亞的恐怖存在,帶著強大腕力的弓箭嗖地穿透諾德士兵的圓盾,不少士兵因此而倒下。
看著越來越多的勇士犧牲,父親忍不住咆哮一聲,投擲出幾柄飛斧,準確無誤地將城牆上的幾名弓箭手砸死,然後趁機迅速衝上了城牆,眼看就要邁出雲梯。
這一刻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震撼了所有的士兵,咆哮聲中,披著戰甲的諾德英雄踏上了城牆!
諾德士兵們頓時歡呼起來。踏上城牆的父親殺敵心切,或者說對自己太過自信,而忘記了左右的危險。側樓上正站著維吉亞人最引以為傲的強大士兵——維吉亞神箭手。
鋒利的箭從兩麵夾著風聲襲來,諾德的英雄頓時感覺到威脅,側身想避開,但神箭手使用的長弓射速之快,幾乎無可避免,箭穿透了射中了他。縱然有堅硬的鎧甲,在鋒利無比而且帶著倒刺的箭下被輕易穿刺,加上神箭手的射箭力度,幾乎沒入了他的身體。
鮮血飛快濺出,染紅了胸膛。英雄無懼,拔出箭,斷然大喝,手中的鐵斧沒有絲毫停歇,劈砍中殺了數不清的維吉亞士兵。
神箭手繼續射箭,這一箭朝著他的麵門就直射而去。英雄不由大笑,左手一迎,居然硬生生將這支箭握在了手中。
左右兩側的神箭手都為這個諾德人的力量和速度感到震驚,但戰鬥仍在繼續,“嗖嗖”聲不絕於耳,這一次是十幾支威力巨大的倒刺箭齊發。
英雄揮斧,大片的鮮血飄灑,再次染紅了他身上的鎧甲,箭支紛紛刺進他的身體,在夕陽下綻放出一朵朵黑色的花。
花落在岩石上,變成殷紅的血跡。天空中仿佛還回蕩著他慨然的笑聲。
諾德人的偉大英雄、諾德人的首領、所向披靡的戰神——岡定·海瑞布雷克斯,倒下了。
……
……
聽到父親的噩耗,我呆滯了很長的時間,然後舉起諾德人最烈的燒酒開始灌酒。看著城鎮遠處的天空,我的思緒在腦海裏淩亂了一整晚,緩緩流下淚來,但沒有出聲。
等到天漸漸發白,遠方的天空忽然有絲絲火光湧現,一陣陣濃烈的煙霧飄到天空。
一名老兵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我壓抑住發沉得疼痛的腦袋,問:“那是什麽?”
“大人,那是禪達……他們燒毀了禪達!”
禪達,我在書籍中見過,那是這片戰亂紛擾的土地上唯一一塊僅存的樂土,一座不屬於任何國度、任何勢力的中立之城、自由之城。
原來,父親的死讓整支諾德軍隊混亂起來,他們四散著敗逃,撤離途中經過了禪達——這座卡拉迪亞大陸所有勢力都默默奉守著不去傷害的偉大城池,便一夜之間在這群沒有首領、沒有軍紀的潰軍的手中化為烏有。
那一天的早晨,諾德的貴族們在城堡大廳舉行了會議,作為岡定·海瑞布雷克斯獨子的我,坐在了首席的位置上。
看著爭得麵紅耳赤的貴族,我忽然很想苦笑,父親的葬禮還沒有舉行,這些臃腫的享樂者居然先關心起誰是他們的新主子起來。
就在我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一名貴族站了起來。我記得他,哈克瑞姆,很久之前那批支援軍隊的率領者,他一臉的虛偽笑容讓我很是厭惡。
“艾特索爾殿下,我看您的疲憊樣子,您是否要休息一下,這事就由我們貴族們全權處理好了。”哈克瑞姆說。
在他的表情和在座的所有貴族的眼神中,我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想到父親,想到自己是他唯一的繼承者,我不能因為他們威脅而放棄。我坐了下來,冷冷地看著這些人。
但哈克瑞姆的近衛兵很快衝了進來,沒學過任何格鬥的我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被帶到了一間房間,囚禁了起來。
於是一場政變就悄然發生了。
……
……
尾聲
被幽禁的那幾天,外麵發生的所有事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遠征的勇士下場如何,我不知道父親的屍首葬在哪裏,每天隻能看著窗子外的太陽和月亮升落。我很想痛哭,但看到外麵敞亮的天空,我就想起父親堅毅的眼神,所以默默忍受住悲憤。
直到有一天,一名士兵悄悄打開了緊鎖的房門——正是那名從戰場上撤退回來給我講述了一切的老兵。
他看到我,先是尊敬地拜倒在地,然後說:“殿下,現在整個諾德都被哈克瑞姆掌控了,貴族們擁立他為新首領,還封為國王。我知道您才該是真正的國王,所以我買通了一些人,計劃著帶您逃出這裏!”
我眼裏有說不出的激動,扶著他的手,輕輕說:“謝謝你。”
老兵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說:“殿下,我們快走吧。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悄悄潛出城,就在港口坐小船出海,到了海峽口我們隻需要等待一艘商船帶我們離開這裏。”
“離開卡拉迪亞?”我有些驚詫。
“卡拉迪亞戰火紛飛,已經呆不下去了。”老兵說道,“那些隨著首領大人進攻日瓦車則的勇士們被哈克瑞姆趕盡殺絕,各自逃散躲避去了。亞穆拿現在全是哈克瑞姆的親信,更不能回去。所以我們隻能前往別的大陸。我們的目的地是巴裏昂大陸,那裏比卡拉迪亞要更發達,爭取在那裏養精蓄銳,我相信殿下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的,那時候您就是卡拉迪亞的王者!”
夜風裏,我坐在一艘巨大的商船上,望著身後漸漸變小的海岸線,想起很久之前帶著我乘風破浪的父親,心裏充滿難言的感傷。
陣陣海風裏,我仿佛在夜空上看見了父親的臉,看見了他勇敢而挺拔的身軀。我不由挺直了身板,對著天空,對著身後那片即將消失在視線的土地,用緩而堅定的聲音說道:
“卡拉迪亞,遲早有一天我會用這裏的海水洗刷所有的血與恨——因為,我叫艾特索爾·海瑞布雷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