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步步緊湊
元辰歎了口氣道:“近日來,南曌那邊不安寧,他過來應當是處理這件事吧。”
“不過也是,四年了,倘若在四年之前舉兵來反的話。”李顏夕放下筷子道:“那個時候東晟和西晨,不會放過南曌的。畢竟倘若北冥倒下的話,那麽下一個就應該是他們了。而這個時候,雖然四年的整頓之後,朝政順了很多,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到鼎盛時期。兩國都在忙著登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兵。這個時候是南曌挑起戰事的最好時機。”李顏夕想到白暮景說的話道:“暮景和我說,公主有意去和親,想來應該就是因為如此吧,倘若南曌真的打算那麽做,那麽公主和親是最好的辦法。”
“公主要和親?”元辰挑了挑眉,想起那個笑容淡淡的女子。
“嗯,暮景聽她親口所說,這等大事,應該不是在意氣用事。”李顏夕笑了笑道:“不過暮景應該不會讓她遠嫁南曌的。”
元辰看著李顏夕的笑容道:“他們兩個的事情,你就不要如此擔心了,畢竟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我左右不得,也無能為力。”
李顏夕點了點頭道:“是啊,他的心中早已經有了她,隻是他們兩個還不知道而已。這件事就當是綁住他們兩個的紅線吧。暮景對我的感情,無非就是朋友之情,得不到的情分。”李顏夕抬頭看著元辰道:“元辰,你也是如此。”
元辰搖了搖頭道:“你終究還是不懂我嗎?”
李顏夕看著元辰道:“你終究還是會明白的,你不過就是照顧我照顧習慣了。羽裳她如今是紅顏閣頭牌的事情你知道嗎?”
元辰手中的酒盞微微搖晃,撒出了一點點酒,如同早上起來粘在葉子上麵的露珠。李顏夕笑了笑道:“你們也應該要去尋找你們的幸福了,羽裳她,真的很好。”
元辰放下酒盞,如同逃避著什麽的轉身離開。李顏夕看著元辰的身影發呆,直到丫鬟緩緩的走進來道:“小姐,菜已經涼了,要熱一熱嗎?”
李顏夕擺了擺手道:“不必麻煩了,我也不想吃了。都撤下去吧。”
接下來的日子,終究還是一樣的平靜,不過自從李顏夕說過那段話之後,元辰就再也沒有和李顏夕說過一句話,每天還是過來給李顏夕診脈,還是一樣給李顏夕調理身子,就是不和李顏夕說一句話,
轉眼之間,就到了五月底。這一天,天氣正好,李顏夕在亭子中立起琴案,打算要元辰過來聽她彈首曲子,以解他們多日的冷戰,雖然李顏夕不知道元辰為何會如此。不過剛剛要派人去請的時候,門口看門的小廝道:“小姐,那位公主又來了,如今在門外,小姐要去哪裏見她?”
李顏夕歎了口氣,回頭對著小廝無奈道:“我可以不見她嗎?”
小廝幹笑兩聲道:“既然如此,那麽小的就去請元辰公子出麵說明小姐感染了風寒等等,把她擋回去就好了。”
李顏夕擺了擺手道:“還是讓她進來吧,終究還是要見的,擋住她也會想辦法進來的,讓她進來吧。”
小廝躬身退下了,李顏夕沉思一會,彈起了一首曲子。徐念身邊並沒有跟著什麽人,隻是獨自進來,坐在李顏夕的對麵,聽著李顏夕彈著曲子。李顏夕在曲子後麵輕聲說道:“對話對酒,落梅成愁,十裏長亭水悠悠。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徐念歎了口氣:“我終究還是輸於你,顏夕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我敢說,這些我不會輸於你。可是我沒有你的灑脫,沒有你這樣敏銳的觀察,沒有你這樣可以清楚看清人心。我輸了,他終究沒有對我動情也是如此,我認了。”
李顏夕笑了笑道:“你既然可以猜出我曲子的意思,你也沒有差到哪裏去。”
“是因你曲子是我最熟悉的曲子,我常常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所以喜歡彈這首送給離別之人的曲子。”徐念笑了笑道:“可你可以輕易的看出我是來和你告別的,這樣的觀察力,是我永遠也比不上的。”
“你為什麽不再等等呢,他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李顏夕笑了笑,手指無意中勾著琴弦,話語中無意中勾著人心:“你們隻是沒有互相交心而已,你怎麽知道他對你沒有情沒有意呢?”
“你說這些話是來安慰我的嗎?”徐念看向一旁的小廝說道:“去幫我拿酒上來。”
李顏夕看了看一旁的小廝道:“照公主說的去做,準備幾道小菜,明日公主就要回曜城之中了,送送公主吧。”
小廝躬身退下,那天徐念和李顏夕說了好一會的話。李顏夕有點沉默寡言,徐念也隻是想找人傾述苦楚,到頭來要來的兩壇桂花酒隻是喝了兩盞而已,剩下的徐念都帶回去了。
徐念起身道:“舅舅讓我把這個給你,他說在梨花園中,你喜歡的那個扇子,上麵有你喜歡的紅梅,卻沒有題字。舅舅說,你題字的那個扇子如今已經是他的了,他不會再給你,就送你沒有題字的扇子好了。”
“他明日就要回去嗎?”李顏夕拿過扇子,打開來看。
徐念笑了笑道:“莫非你是舍不得,那你也跟著我們一同回曜城吧。”徐念看著李顏夕麵上神情不好,道:“國事繁忙,距離舅舅登基不過才四年而已,終究離開曜城太久是不好的。”
“他果然看中的是江山。”李顏夕皺了皺眉頭,徐念輕笑一聲就離開了。李顏夕看著手中的扇子,想起那個雪夜,院中的紅梅如同雪中的血,如此美麗。他們坐於紅梅之下,對酒對詩,畫下了紅梅,寫下了情意。她並沒有刻意隱藏字跡,而他卻從來沒有查過。是覺得不可能,還是不敢去查她如今也無從得知了。李顏夕起身緩緩往屋中走,扇子就被隨意的丟在桌子上。
徐念出了李府之後,在巷子中遇見了前來看李顏夕的白暮景。徐念站在白暮景跟前,對身後的小廝道:“你們先下去。”
等著小廝等人都退下之後,徐念抬頭看著白暮景道:“明日我就要回曜城之中,今日我是來和她告別的,本不想和你說的,卻在這裏碰見了你,故前來和你說一聲。我知曉,隻要他在這裏,你是不會離開的。我也不會想讓你送我離開什麽的,本我就想悄悄的離開,一如你來涼城那時候一樣,忽然一下就沒有了蹤影。”徐念抬起頭歎了口氣道:“雖說現在問這個有些唐突不好,不過我還是想問問,倘若有下輩子,你願不願遇見我,願不願意和我與子成說。”
徐念看著身前的人沉默了許久,因為有淚水而明亮的眸子彎成月牙形狀,道:“本不應該問的,卻還是問出了口,本是我自找不痛快,早就知道你的答案,卻還是執意要問。”徐念抬頭看著白暮景,笑容彎彎道:“那麽,既然你決定留在涼城之中,我們就就此永別了。”
徐念轉身離開,如同逃離什麽一般。白暮景看著徐念的背影,心中微微一抽痛,那個答案慢慢的明晰。
李顏夕隨手放在桌子上麵的扇子被丫鬟收好,李顏夕拿出書桌底下的盒子,輕輕打開,看著裏麵素雅的玉簪子,拿起來打量。隨後拿起來戴上,看著銅鏡中還是一樣的臉,想起他為她畫的眉,為她盤的發,心中一陣刺痛。抬起手拿下玉簪子,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五章,暗中之人究竟是誰
淚緩緩的劃過臉頰。外麵的丫鬟聽見屋中的動靜,道:“小姐,你沒有什麽事吧。”
“沒有什麽事,你們不要進來,隻是失手打碎了玉簪子而已。”李顏夕壓抑著哽咽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就緩緩自言自語道:“兩次,我竟然相信你兩次,我真是傻。我本以為因為看過很多的史書,看過很多的世態炎涼和悲劇之後,會懂得很多的人心,卻終究還是栽在你的手上兩次。你明日就要回去了,涼城之行果然不是為了我。那麽為什麽偏偏是涼城,為什麽要勾起我對那件事的記憶,為什你要如此對待我。我究竟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麽嗎?”
李顏夕踉蹌的起身,回頭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玉簪,冷笑了一聲。
第二日,徐念離開。六月中,許久沒有幫著別人斷案的李顏夕終於回到客棧之中,卻再也沒有帶著紗帽。本帶著紗帽就是為了躲著他,既然他已經看見了,何必要帶著那個不舒服的東西。
前來斷案的是兩個樸實的農民,是來談一個農民不小心殺死了另一個農民的牛的賠償問題。看見李顏夕的真麵目之後,愣了愣,問著一旁的掌櫃的道:“這位真的是涼城客棧之中的斷案姑娘嗎?”
“是的。”掌櫃的笑了笑道:“之前姑娘身體不好,所以才帶著紗帽,如今姑娘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才不用帶著那個東西,難道兩位覺得這不像是我們姑娘嗎?”
兩個人誠實的搖了搖頭道:“姑娘長得很好看,我們一時之間會覺得不是姑娘。”
李顏夕輕笑一聲,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對麵的兩個位子,道:“兩位請坐。”桌上簡簡單單放著和說書先生一樣的東西,一個拍堂木,一個紙扇,還有一壺茶。
李顏夕笑了笑道:“兩位可以把事情和我們說說嗎?到底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呢?”一旁有小廝拿著紙筆記錄。
李顏夕斷完一次案之後,早已經忘記要和元辰握手言和。而元辰最近有些忙,他的藥館要開張,整日都不在的。李顏夕坐在酒樓的二樓,小二安靜的端上一壺茶,李顏夕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模樣,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煩躁。
滄漄坐在李顏夕的對麵道:“你是怎麽了,怎麽會如此神情。”
“最近天氣有些悶熱,倘若下一場雨就好了。”李顏夕笑著喝了一口茶道:“近日來,鏢局還好嗎?”
“還好,不過你和暮景都是如此,悶悶不樂的樣子。”滄漄笑了笑道:“元辰和信陽最近也因為藥館的事情,在忙。”
“暮景最近一直如此悶悶不樂嗎?”李顏夕回想著,距離徐念離開已經半月有餘,雖說白暮景如今還在涼城之中,卻從來沒有見過白暮景來過客棧,或者來過李府了。
“嗯,不知為何。”滄漄找了找到:“我去找他下棋之時,總是心不在焉得樣子。”
“年底你就會知道答案了,那個時候,他也應該會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了吧。”李顏夕笑了笑道。幫著滄漄到了一杯茶,不想他問關於這件事太多的東西,道:“如今已經算是秋初了,你應該去城外的寺廟祈福,想來應該有五年了。”
滄漄皺了皺眉道:“是啊,想來應該有五年了。距離黃衣死去的時候應該有五年了。”
李顏夕笑了笑道:“如今入秋了,身子越發不好了,終究還是怕冷。”
滄漄抬手幫著李顏夕關上窗戶,李顏夕卻起身說道:“今日的案子斷完了,我應該也要回去了。”李顏夕笑了笑,轉身離開。
酒樓底下的小廝早就已經候著了,李顏夕走進馬車的時候,遇見了黑衣人。李顏夕皺了皺眉對著旁邊的小廝道:“你回去告訴滄漄,說,如今他們已經離開了,可是涼城之中,還是有一股讓我感到不安的勢力,讓他查清楚,這些人的目的。”
小廝應了一聲就恭身退下了,李顏夕回頭看了看那個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的人,皺了皺眉。回到李府之中,李顏夕小睡了一會,卻睡得不安穩。李顏夕皺著眉醒來,來到桌邊倒了一杯茶,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屋中隻有微弱的一盞燭光而已。
李顏夕不經意的抬頭往外麵看,卻看到一個跑的飛快的人影。李顏夕連忙放下手中茶杯,跑著來了房門,沿著黑影的方向跑去,卻在轉彎的地方遇見了正要過來的元辰。
元辰看著李顏夕身著裏衣,四處找著什麽東西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李顏夕喘著氣,抬頭看著元辰說道:“剛剛我看見一個人影在房間外一閃而過,我就追了出來,可是看來還是沒有追上。元辰,你剛剛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嗎?”
元辰皺了皺眉,脫下外衣給李顏夕披上,道:“並沒有看見,不過你就這樣跑出來,不覺得冷嗎?”
李顏夕搖了搖頭道:“跑著跑著就熱了。”李顏夕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道:“今日我在酒樓之中準備要離開的時候,一個黑衣人路過我身邊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感覺到十分的不安。如今他們已經不在涼城之中,那麽這些人就不是你們的人,那麽今日我見到的黑影,和白天的黑衣人來到涼城之中應該是另有目的。”
元辰看了看四周,又看著緊皺眉頭的李顏夕一眼道:“你多心了,怎麽可能會如此。我們還是先回屋中吧,不過你找滄漄查過了嗎?”
“嗯。”李顏夕緩緩回到屋中,元辰在等著李顏夕換衣服的時候,打量了四周。管家聽著這邊的動靜慌忙前來,元辰看著管家道:“去隔壁把滄漄公子等人都請過來吧,說是小姐有事情要和他們相商。”
管家立即命一旁的小廝去辦,管家看著元辰問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讓你們等人慌張成這樣。”
元辰看著管家道:“我們府中有混進底子不幹淨的人嗎?”
管家搖了搖頭道:“所有的丫鬟小廝的底子都查的清清楚楚,不過大部分的小廝都是由滄漄和您親自審核,都有登記在冊的,都是以涼城人為多的。公子,有什麽問題嗎?”
“並沒有什麽問題,從今日起,這些丫鬟和小廝的行動都要嚴密監測,倘若發現會武功等人要立刻讓他離開李府,不用帶過來回我。”元辰雖也覺得這個應該是李顏夕沒有睡好,看走眼了,不過有些東西不得不防。就如同青煙一般,一時大意釀成這樣慘烈的後果。
管家點了點頭,而榮信陽和白暮景等人馬上趕到了。李顏夕換好衣服之後,把今日的事情和他們詳細一說,滄漄皺著眉頭說道:“黑衣人的事情,還是可以深究的,不過能深夜潛入李府的人,應該很少。”
李顏夕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就懷疑李府之中,有著對方的人。”
白暮景喝了一杯茶,還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榮信陽打量著李顏夕道:“最近已經秋初了,季節轉換你身體有些虛弱也是,會不會是看錯了。”
李顏夕搖了搖頭道:“不會,我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有黑影。”李顏夕歎了口氣道:“你們還是繼續追查那些人的來曆吧,謹慎一些為好。”李顏夕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白暮景道:“暮景,你在想什麽?”
白暮景搖了搖頭道:“沒有在想什麽。”手微微一甩,卻失手打落了在麵前的茶杯。白暮景楞楞看著摔落的茶杯,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