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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還真難看

  李顏夕一愣,忽然胸前包袱內的地圖尤為的灼熱,燙得她胸口炙痛得很。


  既然有男子幫助,李顏夕便下山,在山腳等待。進山路口處,李顏夕疑惑地在附近尋了一遍,都未見自己上山前紮好的馬匹。


  李顏夕想許是自己沒把韁繩綁緊木幹,馬自己扯鬆,跑走了。暗歎一聲,李顏夕嘟起紅唇,接受了自己待會隻能走回去的勞累命。


  以為要等上半個時辰左右,男子卻在李顏夕到山腳後一會兒便出現在她麵前,手中藍色的布帛遞給她。


  男子還沒有來得及出聲,李顏夕便手快地打開布帛,一株血紅長枝幹滿身小片網狀羅葉的奇特植物出現她眼前。李顏夕唇角嫌棄地撅起,問道“這便是藥羅卜,瑤琪仙草?長得……還真難看。”可這是蘇若要求她摘的,她不想要也不能,可是她真的好奇蘇若要一株醜不扒拉的花來做什麽?

  養著,又不能美化眼球,且不能藥用。


  男子一聽,頓時忍俊不禁。瞧著李顏夕看了兩下,便重新包好,丟在一處,緋色的薄唇掀起,淺笑道,“誰告訴你瑤琪仙草便是好看好聞的花草了啊!你小心些,藥羅卜可是劇毒,沾到它,肌膚潰爛,最後至死。小丫頭,是你師父來讓你摘藥羅卜的?”


  世有懸壺濟世的醫者,也有專門喜愛研製各種毒藥害人的毒醫。李顏夕一副不知不懂的模樣,男子她是哪個毒醫的學徒,被派來摘草藥的。


  有毒!李顏夕指尖一抖,手上的藍布帛便掉落。一隻大手快速接住,男子眉梢挑起,稍微一想便猜到,故意戳破,“小丫頭,要你摘藥羅卜的人是想你死啊。”


  李顏夕濃密卷翹的兩扇眼睫毛顫了幾下,唇角微抿,終究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 她把藥羅卜裝進一個小麻布袋,謹慎地不讓枝葉等顯露,以免觸碰到肌膚。


  抬起頭,李顏夕略微感激地對男子笑笑,接著回答男子的好奇,“狼狡猾貪婪,可又過謹慎,察覺比它厲害的獵物,除非是狼群,少數情況下都不會貿然進攻。我適才故意正視它,讓它誤以為我實力和勇氣都在它門之上,僥幸嚇退它們。”


  男子恍然大悟,同時自歎不如。因為李顏夕是在賭,而且四個時辰一動不動,精神注意,還不能示弱於一頭凶猛的野獸,實在艱難。


  男子清楚真相後,暗稱果真是位“奇女子”,對李顏夕倒是改觀了許多。


  “在下白暮景,有緣遇見姑娘,敢問姑娘芳名,望能與姑娘結友。”白暮景不正經地拱手一下,真誠地道。


  李顏夕淺淺一笑,落落大方,“今日幸得白公子幫忙,不然顏夕定是葬身紫幽林了。能得白公子這一好友,是顏夕的榮幸。”


  “顏夕,名字不錯,但小丫頭最順口了。小丫頭,你可是要回曜城,看你可憐兮兮的一個人,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在路上被魑魅魍魎給吞服入腹了。”白暮景原形畢露,不著調吹著口哨,大手作壞地蹂躪著李顏夕的發頂。


  李顏夕唇角一勾,沒有想到一本正經仙裏仙氣的白暮景居然是個痞裏痞氣又毒舌的歪調子。不過,她喜歡和真性情的人交往。


  白暮景是曜城人,正出外遊曆回家,見識廣泛。看起來不著調,實則學識淵博,又非迂腐古板之人。


  兩人一路上,白暮景滔滔不絕,李顏夕也聽到滋滋有味,一顆心隨著他的描述,已經飄向了他所說的地方。


  李顏夕沒有掩藏自己是軒王府人的身份,白暮景一路護送到王府的後門。目光微微詫異一下,白暮景故作誇張地怪調嚷嚷道,“小丫頭是軒王府的人啊,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得罪,小丫頭可不要怪罪喲。”


  李顏夕掩唇一笑,樂得不可開交。聽到門內有步伐走動聲,才收斂了笑聲。


  “哼哼,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子能撐船,又念在你不辭勞苦地送我回來,便饒了你這回。吸取教訓,切記,日後莫要冷眼蔑視人命,不然你還要多遇到幾個這樣的我來教訓你呢。”李顏夕雙手叉腰,齜牙咧嘴地道。


  白暮景雙手抱胸,瑟縮著雙肩,清亮的黑眸泫然欲泣,隻可惜沒有半點濕潤,學著李顏夕剛才說過的話,靈活靈現,“小丫頭,你是猴子派來搞笑的嗎?”


  李顏夕嘴角微不可見地一抽,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撿起石頭砸自己腳跟的酸爽了。


  爽快地揮一揮小手,李顏夕轉身推開門,瞧見裏邊沒人,便閃身進去。人進去了,關門之際,還伸出了小腦袋,笑著道,“小白,快回家吧,今天謝謝你。”


  接著,“砰”一聲,利索地關上門,還上了鎖。


  白暮景俊逸的臉上一黑,對李顏夕喚他“小白”的惡作劇苦笑不得。修長的雙臂相交枕在腦後,慢悠悠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愉悅地吹著口哨,“這次回來,終於不無聊了。”


  府內,李顏夕捏緊著裝著藥羅卜的小麻布袋,向西苑走去的步伐忽然一轉,往著王府的馬圈前去。


  在白暮景告訴她,藥羅卜是顆毒草藥,毒性極強的時候,李顏夕便留了個心眼。可她不願去向人心險惡,至少和她共處的人不會。


  為了證明蘇若不是故意要謀害她,亦或者要向自己見證些什麽,她毅然去了馬圈。但見到她今日騎出去的馬好整無暇地伏在稻草鋪就的地麵上安眠,某一處柔軟中深信不疑的信念轟然倒塌。


  李顏夕可以肯定馬圈裏那一匹就是自己的馬,因為今日馬廄總管本不肯讓她取馬,最後奈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才勉強地把馬圈裏麵毛色偏橘黃,毛發稀疏的一匹年紀最大馬給她。老驥伏櫪,李顏夕誌在千裏,能跑就行,她也不介意。


  似感覺到李顏夕的到來,熟睡的,老馬慢吞吞的撐起身,有氣無力地抬起頭顱,扛在轅木上,灰溜溜略顯渾濁的一雙圓眼珠望向她。


  李顏夕翹唇輕笑,能察覺到老馬對她示好。走上前,小手輕柔順著老馬的下弧,“老家夥,你沒把我忘了,真好,真好啊。”


  忽而想起,李顏夕從麵前的小包袱裏麵掏了好幾下,摸出一塊黃紙包紮的物什,故意在老馬鼻子下打轉著。


  老馬鼻子努了過去,湊著嗅了好幾下,驀然便興奮了。咧開一口整齊的大板牙,鼻子哼哧著,渾濁的雙眼霎時間清亮了好幾分。


  李顏夕跟著,眉眼都染上了濃濃的笑意,沒再去逗老馬,輕巧地掀開黃紙,撚起裏麵剩下了兩塊麩糖。老馬大嘴一張含住兩糖塊,快速的速度連紙都叼了起來,腮幫子一深一淺的嚼著。


  小手揪了一下老馬腦門上的一縷粗糙稀疏的毛發,調侃著道,“老馬,你的鼻子是狗做的啊。瞧瞧你那貪吃樣,也不怕被子孫後代看了去,為了兩塊糖大出洋相。”


  有吃了的,老馬也不理自己的自己的毛發被李顏夕折磨,有滋有味地嚼著糖,鼻子呼哧了一下,似在嗤笑李顏夕的威脅。


  李顏夕好笑,當然舍不得辛苦伏自己一路的老馬。老馬年紀大,瘦骨嶙峋,沒人看上它,唯一的作用便是配種。


  所以,負責馬圈的小廝長時間才打理它一次,現在渾身毛發都髒兮兮的,有些地方還打結,蒼蠅蚊蟲得繞了它一腦袋的。


  老馬倒是習慣,泰然處之。李顏夕看不過眼,現在眼前無人,她便打了水,取了皂角,拿著馬刷給老馬清爽的洗刷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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