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鈺濤
永林眯眼看著眼前的人,手指在案幾上輕輕的敲著,打擊案幾上的聲音不大,卻很有震懾力,至少他眼前的這個人是這樣認為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過了一會兒,永林才懶懶的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站在永林麵前人,雖說現在是大冬天的,可是他的額頭仍是可以見著點點汗珠。他輕輕的用袖子擦了一下汗珠,然後點頭說道:“真的,微臣還特意到東廂主院探聽了一下,確定了之後才回來報告十阿哥你的。”
永林輕微的點了一下頭,說:“很好,我沒有看錯你。你先退下去吧,這件事情就到此打住了,以後還有的地方須要你的幫忙。”
“那麽微臣便告退了。”那人朝永林行了個禮,然後慢慢的轉身走出了房間。這個人正是昨晚在貝勒府幫牧然接生的太醫,此時的他一臉慌張的離開“坤寧宮”,深怕別人知道他來過一般。
永林一臉微笑的來到了皇後的寢室,他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皇後。
皇後正跪在內室的暖閣中擺設的佛像前,她的嘴裏念念有詞,手裏還轉動著佛珠。自從搬到了“風雪堂”,皇後便習慣了每天下午都是這樣過的。
“皇額娘,又在念經啊?”永林坐在軟榻上,拿起案幾上的一塊糕點便往嘴裏送去,輕輕的咬一口,說了一句:“真甜。”
皇後睜開眼睛,一邊的宮女忙將她扶了起來。皇後走到永林的身邊,也坐了下來,道:“你不是不喜甜食的嗎?”
“今天心裏很高興,所以不免想吃一塊看看。”永林臉上的笑,難掩他內心的歡喜。
皇後也笑了起來:“好久沒有看到你這樣的笑了,有什麽喜事,跟皇額娘說說吧。”
永林看了一眼房裏的宮女們,宮女們都很自覺的給他二人福了福身子,然後走出了房間。
“昨天晚上鄂倫的側福晉生下孩子了,是一個男孩。”永林對皇後說道。
皇後道:“他家生了孩子,你高興個什麽勁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的福晉生下孩子呢?”皇後打趣著永林。
永林道:“我才不會看上牧然那種女人呢,唯唯諾諾的表麵,內心卻無比的奸詐。”
“那你高興個什麽勁啊?”皇後道。
永林放下手裏的糕點說:“這甜食還真的不宜多吃啊。我高興的是流汐,那丫頭懷了孩子了。”
“真的嗎?怎麽沒有聽說啊?”皇後一臉的驚訝。
“不過呢,那個孩子永遠都不可能來到這個人世呢。”永林臉上的笑容,是那種極至誇張的。
皇後怔怔的看著永林,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那個孩子沒有啊,你知道凶手是誰嗎?”永林看著皇後,又道:“就是皇阿瑪是最滿意的額駙鄂倫啊,是他親手將自己的孩子送上西天的。”
皇後一臉的驚訝的用手絹將自己的嘴巴捂住,那琉璃護甲在她的嘴邊閃耀著光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永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給自己倒上一杯茶,然後慢慢的喝了起來。“流汐懷孕的事情隻有太後和玉妃知道,還有那個為她把脈的太醫。不過那個太醫剛好是兒臣的人,他第一時間告訴了我,然後呢,我再將這件事情說給了牧然聽。”
“那個女人,你是怎麽和她勾搭上的啊?”這才是皇後想知道的重點。
說起牧然,永林嘴角的笑,忽然變的很是嗜血。他道:“那個女人,注定了這一生都不會安平。因為她心裏的仇恨太多了,她恨蒙嘉王爺,搶走了她王父的位置,她恨流汐搶走了她心愛的男人。這種女人心裏的仇恨越深,對我們就越有好處啊,讓她打壓著流汐,接著便是鄂倫,最後便到了永琰,我要一步一步的將永琰身邊的力量都給挑出來。”
皇後卻沒有永林那般的開心,她擔憂的說:“那個女人可靠嗎?到時可不要反咬了你一口啊?”
“哼,不會的,我永遠不會讓她有這種事情發生的。等到永琰這些人都完蛋了之後,那麽接下來的時候,便是她呢。”永林的雙手緊握成拳頭,一信自信滿滿的樣子。
貝勒府可是喜氣揚揚的很啊,鄂倫沉浸於孩子的歡樂中,牧然為他生了一個兒子,這讓鄂倫可高興了。
看著嬰床上的小人兒,鄂倫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微笑,他從小便沒有了家人,所以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他的那種心情是沒有人可以理解的。
牧然笑著看一眼鄂倫,再看一眼嬰床上的孩子,臉上的筆意更加的濃厚了。
“你看來看去,在看什麽啊?”鄂倫笑著對牧然說。
牧然將身子拱了拱,將頭枕在鄂倫的大腿上,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我是在看我的丈夫還有我的孩子啊?這種幸福的事情,是我期盼好久的,今天終於實現了。”
鄂倫笑著拍拍她的背,他溫柔道:“還痛嗎?”
牧然輕輕的搖頭,說:“不痛,為你生孩子是最快樂的事情,怎麽會痛呢?等我養好了身子,我還要為你再生一個女兒。”
鄂倫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間,說:“你說這話不覺得害臊嗎?”
“你是我的丈夫,我為什麽要覺的害臊呢?倫,為我們的孩子取個名字吧?”牧然抬著頭看著鄂倫。
鄂倫點了一下頭,他累索了一下,道:“叫鈺濤怎麽樣啊?”
牧然歡喜的道:“嗯,真好聽,以後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叫鈺汝。”
“你想的可真的長遠。”鄂倫將牧然摟入懷裏。“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你可把我給嚇死了,要不是陸路趕來通報,恐怕我都要遲上一天才回來呢。”
牧然笑而不語。
鄂倫看了一眼孩子,睡的可是真香甜,他嘴角的笑又加深了。原來做父親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啊。
牧然微微抬頭對他說:“福晉呢,怎麽沒有見到她過來看孩子啊?”
鄂倫在聽到牧然的話,他臉上的笑意凝固了起來,他道:“如果不是她的話,那麽你也不會提前幾天生產,也就不會那麽危險了。”
牧然一臉的吒意,她說:“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還記得那盤流汐送你的梅花糕嗎?那天為你接生的那個太醫,在裏麵查出了有催生的藥。”
牧然一臉惶恐的捂住嘴巴,她輕輕的搖頭,表示不相信。“福晉為什麽要這麽做啊?催生藥她也要用在我的身上嗎?須不知這催生藥,奪走了多少人的命啊?”
在以前的皇宮裏,時常會有妃嬪同時懷孕的時候,皇上就會下旨,哪個妃子先生下孩子就會賜封什麽什麽。然後便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想著用催生藥來幫自己能早她人一步生下皇子,可是這催生藥哪裏會真的有那麽好的效果啊,所以產床上能活下來的是極少數的。
鄂倫心疼的拍拍牧然的背說:“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你要好好的養身體,這些事情不要再去想了,想多了反而會對你的身子不好的。”
牧然點點頭,然後撲在鄂倫的懷裏,不過鄂倫沒有查覺到的是,牧然的嘴角已經揚起了一絲微笑。
其實那盤梅花糕裏並沒有任何東西,牧然那天從流汐的房間回來,她越想越氣,便想了一個辦法。永林給了她一包打胎藥,不過是給流汐用的。那天牧然隻是用指尖輕輕的沾了一點兒,然後泡在了茶水裏。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劑量很輕,而且再加上她還有幾天便要生了,所以不會出太大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真的發作了,她將事先寫好的紙條暗中交給了來前來接生的太醫,這太醫剛好便是永林的人。其實也不是剛好,這也是永林特意安排的。太醫按照紙條上麵所寫,說那梅花糕裏麵放了催生藥,所以才會導致她提前生產的。
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讓鄂倫以為流汐在他離家的這一個月來,針著她過日子。眼見著鄂倫快回來了,便用催生這種招,好讓牧然和孩子一起離開人世,然後可以獨占著鄂倫。
而當時鄂倫在那種環境之下,肯定會被這突如來的事情而衝暈了頭,肯定會不會細想,而將這一切都歸到流汐的身上,從而對她懷恨在心的。任何一個男人,特別是鄂倫這種從小沒有家人的男人,對孩子看的由為的重要,所以他是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的孩子的。
這個世上還有一種人最可怕,那便是被仇恨還有醋意填滿內心的女人。她會用一切的辦法,將自己的目的一步一步的實現,將自己所討厭和憎恨的人,從自己的身邊一點一點的鏟除掉。
此時此刻,鄂倫的心裏隻有著為自己生下孩子的牧然,還有那躺在嬰床上睡的香甜的孩子,他卻不知西廂庭院正對的東廂主屋裏,還有著另外一個傷透了心的女人。
雪已經停止了,流汐的心也跟著一起停掉了,她的心已經麻木到了極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