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處皆敵

  護國公府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府中的大小管事自然也學多了見風使舵的本事。


  主廚的眼珠子很快地轉過一個弧度，臉上就扯出一抹極為自然的笑來。


  “小人眼拙，剛剛沒有認出是二小姐的大駕，求您寬恕。”


  他說著打著哈哈，隨即指使著身邊的人。


  眾人窸窸窣窣忙活起來，但是還會有零星的目光閃過來。


  其中夾雜著一道熾熱的視線。


  鳳語薇的身子頓了頓。


  那是一個小丫鬟，十三四歲左右的年紀。


  鳳語薇衝她招了招手。


  “快點，二小姐叫你呢，還不麻利點。”


  主廚將桌上的果子擦洗幹淨遞到鳳語薇手裏，轉頭嗬斥著小丫鬟。


  小丫鬟一愣，但還是很快走了過來，在鳳語薇身前福了福身：“奴婢青竹見過二小姐！”


  鳳語薇張了張嘴，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大廚頻頻向這邊注視的動作。


  “見你挺機靈的，我身邊正好缺個丫鬟，你有沒有興趣跟著我？”


  “奴婢願意！”


  小丫頭當即便跪了下去，額頭磕在青石板上，響起鈍鈍的悶音。


  主廚聽了，張了張嘴巴，但是鳳語薇直接無視他的目光，便將青竹給帶走了。


  ……


  回到院子裏後。


  “小姐，這……這人不是……”青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隻是整個人哆哆嗦嗦指著躺在地上的紫煙。


  這個人她是認識的，跟著光鮮的主子，在府中向來是囂張跋扈慣了的。


  再看著桌子上隻動了一口就掉下去的牛肉，青竹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眼淚不由得就湧了出來。


  “青竹，你是不是……認識我？”看著她這異樣的反應，鳳語薇遲疑一下，卻還是將疑惑說出了口。


  “奴婢是長公主帶出來跟在小姐身邊的，長公主死後，奴婢就被管家調去了廚房，以前小姐小的時候奴婢偷偷跑來看過，後來被管家發現便再也不敢踏足這裏。”青竹說著捂住嘴巴哽咽起來：“還好小姐到現在仍然平安健康，奴婢也不至於辜負了長公主的囑托！”


  “你……是娘親，娘親她派給我的？”


  青竹搖了搖頭：“青竹隻跟了小姐兩天長公主就不幸去世了，小姐身邊的人也被全部調開，小姐不記得青竹實屬正常。”


  鳳語薇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然後看向青竹，而後者正小心翼翼避開紫煙的屍體，恨不得將自己縮在一個角落裏。


  青竹隻覺得一股冷光朝自己射過來，便很快斂了神色。


  “從前我就是散漫慣了，才會使自己身處險境，也給母親蒙羞。青竹放心，這種事情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現在一起把紫煙抬出去吧。”


  將紫煙的屍體上簡單地裹了一張席子，主仆二人淨了手，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了奕奕的神色。


  一夜無話。


  月光灑在這間小屋的時候，鳳語薇利落地坐起身子。


  身邊的青竹已經從鼻翼間發出輕微的呼聲。


  她借著月光盯了青竹的那張臉許久，終於還是和衣而睡。


  第二天的日光還是斜斜地掛在天際，一陣嘈雜聲便直直地鑽進這間小屋子。


  “怪不得紫煙昨晚沒有回去值夜，竟是躺在這裏！”


  “紫煙一個丫頭能犯什麽錯，讓二小姐動用私刑！”


  “平日裏喏喏的小丫頭竟是存了這般歹毒的心思，生生將紫煙置於死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起來。


  鳳語薇披上翠色的破舊外衫走出門去，便看見青竹跪在院子的一角，身邊是對著紫煙指指點點的眾人。


  “呦，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大清早的，生生讓整個府裏的人都不得安生。”


  話音還未落，大家的目光朝著斑駁的門板看去，便看見一個中年婦人被左右攙扶著進來。


  頭上的金色步搖晃花了眾人的眼。


  她看著鳳語薇的方向，步子卻不偏不倚向紫煙走去。


  “混賬東西，你可嚇死我了，出了這等大事，還不快向老爺稟報。”


  翠夫人伸出手推了自己左手邊的丫鬟，卻將頭轉向鳳語薇的方向。


  “薇丫頭呀，都怪我照料晚輩不周，昨夜的事情沒有驚到你吧。”


  翠夫人笑著，頭上的金步搖隨之晃動。


  可是那絲輕蔑還是不可避免入了鳳語薇的眼，她將眼底的寒光掩起來，麵色發白。


  “謝姨娘照料，隻是薇兒苦於從小喪母，如今這幹粗活的丫頭都敢欺侮到薇兒頭上，所以本郡主才不得不處置了她。”


  鳳語薇軟軟地扶著翠夫人，說出”郡主“兩個字的時候卻讓所有的人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這一刻，所有人才想起來，鳳語薇雖然是個廢物，但是卻也是貨真價實的皇家郡主！


  翠夫人表情一僵，拿著帕子的手捏成了一團。


  “這個丫頭心術不正，郡主處置了她，倒是給國公府除害了，妾身這就去稟明老爺，給郡主換一個亮堂的院子，說來都是我糊塗，怪我，怪我。”翠夫人咬著牙道。


  “那薇兒在此謝過姨娘了。”


  鳳語薇欠了欠身，很快便轉身回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