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歲月流轉

  “靳晏京，”她退開，與他拉開距離，緊緊地閉上嘴，一隻手被他十指緊扣著。


  她閉上眼睛，不讓他看見眼低的疲憊，“放手吧。”


  “不放。”他說。


  “放手好不好？”她說。


  “不好。”他說。


  “不好，陳皎皎，”他的唇還有些微紅嘟腫，上半身匿在陰影裏陪著她，“不好。”


  “我累了。”陳皎皎的臉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被他扣著的手指觸摸著他的溫暖，炙熱的溫度灼傷了她的手。


  “陳皎皎！”他喊她，他麵色鐵青，眼睛裏濃烈的情感一瞬間被失望，委屈所覆蓋。


  “你真過分。”


  陳皎皎很難過，她咧開嘴像以前一樣沒心沒肺地笑著，埋著頭，用歡快地語氣說：“靳晏京，別再找我了。”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說出這句話像是抽去了她全身的力氣，靳晏京愣住，緊扣著她的手發白。


  靳晏京受傷地看著她，眼中的神色又驚又怒，他問：“陳皎皎，你把我當什麽了？”


  “是你已經不喜歡的玩偶嗎？”


  陳皎皎咬牙，用力甩開他微鬆的手，不回應他的質問。


  強迫自己不理會他眼睛裏受傷的情緒，轉身一步步走入巷子，邁開每一步都更在她的心上劃刀一樣在，在這片漆黑沒有歸路的路上，她的眼淚一點一滴的被她踩在腳下，直至消失。


  靳晏京站在原地，低著頭，看不清他的神色，從陳皎皎邁開第一步開始就注視著她，他的目光追隨著她。


  直到她消失在黑暗的盡頭，他的臉上才浮上一抹哀拗，沙啞著嗓音，幾近蠻橫:“陳皎皎。”


  陳皎皎渾身一僵，微微顫抖，腳下的步伐沒有停留向前走，走到巷子口的拐角處一拐，她靠著牆，渾身抖得厲害，她捂著自己的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跟雨水混合在臉上，手上的食物早就已經滑落在地上。這一場見麵來得太匆忙，他們誰也沒準備好。

  靳晏京也不顧身上昂貴的西裝，就靠著牆，滑坐在牆邊，他仰頭，雨水打在那張俊美的臉上，嘴邊的苦笑混和著雨水，他笑了起來:“陳皎皎，陳皎皎，你累了。”


  “你累了……你累了……哈哈哈……你累了。”他笑得全身發抖，整個人狼狽不堪，笑出的眼淚順著臉龐劃過鬢角。


  他像是問她，又像是問自己:“那麽我算什麽？這幾年算什麽？”


  雨滴越來越大，打在臉上生疼得冰涼，但是靳晏京覺得他的心似乎比這雨還要涼得一些，還要更破碎。


  兩個人，一個在頭，一個在尾，一條小巷沒有徐誌摩的雨巷丁香，思念彌漫著，悲傷彌漫著。


  顧沅打著傘來找靳晏京的時候，見到他蜷縮成一團靠著牆，身上的西裝濕漉漉的皺巴成一團，臉色蒼白。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靳晏京，脆弱敏感，沒有了萬丈光芒。


  “老板。”顧沅叫他，把傘遮在了他的頭頂自己淋在雨裏。


  靳晏京抬起頭，他已經在巷子裏坐了很久，渾身冰冷，他白著臉說:“顧沅，送我回家。”


  顧沅看著他，有些心疼，不禁感歎那位陳小姐的狠心，可話到喉口，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靳總不允許任何人說陳小姐一句不好，哪怕是為了他也不許。


  最終，顧沅也隻能應了聲:“好。”


  陳皎皎，這次是我看著你走的。


  陳皎皎，這次你又走了。


  陳皎皎，我們真的就這樣結束？


  陳皎皎坐在天台上，身上還貼著濕漉漉的衣服，兩條修長的腿晃蕩在欄杆外，微風吹起她的肩發，身旁隨意丟棄著被捏扁的啤酒瓶。


  她抱著啤酒瓶，任由眼淚一滴一滴的流在衣襟上，抬眼望去還是一樣的地方，一樣繁華，卻少了本應該在這棟樓裏的人。


  “靳晏京，我們就這樣吧。”她說，咽下嘴裏苦澀的酒。


  “我後悔了，靳晏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