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韓冰的苦衷
“你要做什麽?”我並不感到吃驚,隻是一時難免有些害怕。
“做什麽?”韓冰的笑聲像極了電影裏的綁匪,“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無聲無息地從這裏消失。”
“我信,”我憐憫地轉頭看韓冰。
“我想告訴你的是,在我來這裏之前,晨霆還不知道曾翠屏的手指是你寄給我的。”我慢慢轉身,用居高臨下的姿態瞧著她,“但我保證,半個小時後,我如果沒有從這幢大樓裏出去,他很快就會知道。”
風晨霆知道我來這裏,我料想韓冰不敢把我怎麽樣。
我猜韓冰並不確定風晨霆是不是知道全部真相,我親昵地叫著風晨霆的名字,語氣故意帶上了炫耀。
“哼,你以為抬出風晨霆來,我就會怕?”韓冰冷哼,“今天我也不怕攤開告訴你,我之所以會在風晨霆身邊,是為了有朝一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我心內暗暗吃驚,不是因為韓冰說的內容,是因為我不相信韓冰會這麽做,更不會把這種信息透露給我。
她是不是故意想讓我去風晨霆麵前這麽說?我涼涼地打量韓冰,“你把這種東西告訴我是想怎麽樣?”
韓冰冷呲了一下,“折磨你唄,你知道了真相,卻隻能在心裏爛掉,難不成你還敢去告狀?不過,你也可以試試,看看風晨霆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你放心,我會好好幫你保密,”我綻開笑臉,俯近她,在她耳邊輕柔地提醒她,“你應該知道,我比你更想風晨霆垮台,你既然有這個心思,那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演我的乖乖戲碼,等著你把風晨霆打垮。”
而後,我直起身來,看著韓冰刹那變了色的臉,繼續道,“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你喝下水銀的時間掐的怎麽會那麽準確,難道你沒有擔心我會晚回來?。”
是的。
這是我來見韓冰的真正原因。
韓冰喝下水銀的時間,必須掐算的非常準確。
我清楚記得在出門前,我跟韓冰說明白了是去參加發布會。
發布會後還有劇組聚餐,韓冰不可能會事先知道石鵬程在發布會等我,如果知道,就更不算不準我回家的時間……若不是風晨霆趕來,我想我不可能那麽快回家。
“自作聰明,我怎麽會自己喝下水銀?”韓冰不屑道。
“哦?那麽說你中毒確實是曾翠屏做的,你之前和曾翠屏並沒有串通好。”我沉沉地笑了笑,“曾翠屏的事不過給了你一個借口,我猜你這麽急想要離開我,是因為古陌來了,而風晨霆不知道古陌在這裏。”
“你!你這個心機婊!”韓冰被我戳中痛處,一下子從床上跳下床,用勁把我的手臂抓出幾道青白, 蒼白的臉也成了褐紅,“你這個臭婊子,原來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你這個蛇蠍女人,這麽惡毒你會下地獄的。”
我惡毒?
我蛇蠍?
我真是嗬嗬了。
我都不明白自己怎麽招惹到她,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隻說了三個字,“放開我。”
數年的日夜相處,彼此之間不敢說了解,但對方大略的性子,是約莫可以猜到一二的,韓冰敢讓我知道這些,是確定無論我回去說什麽,風晨霆都會相信韓冰。
女人最懂女人。
女人耍起狠來,比男人可怕得不隻一點點。
韓冰的手抓握更緊,她的臉也隨之靠近我,眼底的那抹邪惡不再隱藏,她一字一句道,“王招娣,實話告訴你,我!不!是風!晨霆的人!你別以為有風晨霆給你撐腰,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
風晨霆怎麽可能會給我撐腰,在風晨霆心裏,她韓冰比我重要一百倍。
我心裏是那麽想,但表麵還是平靜的很。
我忍住她把我的手臂抓得骨頭都要斷了的痛,“這麽多年,我們兩雖沒有姐妹情深,但也不至於水火不容,你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勁給我難堪?”
韓冰臉上的神色變了變,而後用力把我一推,重重把自己扔回床上,略有一點頹靡,“我說過了,沒為什麽。”
我知道不會得到答案,我隻是不能接受韓冰的離開方式,甚至還在來時的路上,為韓冰想了很多理由,比如她暗戀風晨霆,由愛生恨什麽的,但從韓冰目前的反應看來,似乎沒這麽簡單。
韓冰或許不是真心想離開我,用這種方式,定有她的苦衷,不過,韓冰不是輕易會開口的人,我不會得到想要答案。
我轉身想離開,腳剛動了動,身側的兩個黑衣大漢不約而同地一人伸出一隻手攔在我麵前。
餘光裏,韓冰擺了擺手。
兩個大漢退了下去。
我不再猶豫,邁步朝門口走去,背後,傳來韓冰輕飄飄的聲音。
“王招娣,你願意離開風晨霆嗎?”
我頓了頓,不需要轉身去看她的表情,我就可以感覺到韓冰釋放出的些微善意,和一點點身不由己的無奈。
我想了想,挑了個比較周正的答案,“我願不願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風晨霆願不願意。”
我多年所見,是韓冰對風晨霆非同常人的忠心,因此我不敢確定這是不是風晨霆的一次試探,合約雖還有兩年,我的檔期也已差不多排滿,但接下去若還要接戲,現在就應該開始談續約的事兒。
小心馳得萬年船。
我不想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又把自己賣了。
我等了片刻。
韓冰沒有再回應。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仰頭看著藍天白雲,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醫院裏的空氣充溢著消毒水的味道,差點把我熏吐了。
火羽不知道哪裏去了,我自己打了輛車回家,很久沒坐出租車,感覺挺新鮮的,出租司機是一個短頭發的大媽,略微化了點妝,眼影被汗水暈染成出熊貓眼,但不影響她的和善微笑。
音樂放的是筷子兄弟的小蘋果,沒猜錯的話,這大媽定然是個廣場舞愛好者,我們國人在溫飽問題解決後,開始講究生活質量,廣場舞已經成為一種流行。
我慢慢地想著,想我這幾日經曆的事,想風晨霆到底知不道韓冰做了這些事,想韓冰為什麽要切斷曾翠屏的手指,想古陌到底是風晨霆的什麽人,想韓冰不是風晨霆的人又會是誰的人。
最後,我想得最多的是,應該給胡麗存多少錢,她才可以在沒有我的日子裏,過上舒適日子。
到家的時候,胡麗正在收拾我們去橫店的行李。
往日裏,韓冰會把這些打理的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我操心,也不需要胡麗折騰。
我一邊幫忙,一邊和胡麗瞎嗑,這次拍的是一部長劇,最少得在橫店呆四個月,秋衣秋褲不能少帶,單衣也得備幾件,韓冰不在,總是感覺缺了一大塊,卻又說不上是什麽東西。
十點整的時候,風晨霆打了個電話,問我準備的怎麽樣了,他的聲音有曠野一樣回音,聽的我微微失神,回答的時候,便有些心不在焉。
剛放下風晨霆的電話,火羽的電話緊接著就來了。
火羽說這兩天有點事走不開,問我和胡麗兩個人去橫店有沒有問題。
我看看還在往行禮箱裏麵塞衣服的胡麗,說了一句讓火羽放心,就掛了電話。
十來分鍾後,火羽又打了個電話,告訴我橫店那邊已經和劇組接洽好,讓我和胡麗坐動車去橫店,動車到義烏車站後,劇組會派人來接。
第二天。
火羽把我和胡麗送到動車站,交代了幾句他晚兩天過去,這兩天好好拍戲什麽的,就離開了。
火羽眼裏布滿了血絲,臉色也很是疲憊,似是好幾個夜晚未眠的樣子。火羽試著像往常那般對我微笑,但很不自然。
韓冰事件後,火羽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盡管我不適應,但我想我會慢慢接受。
行李托運後,我和胡麗就上了車。
在車上,我的座位上坐了個大媽,我認真對了好幾次座號後,很客氣的跟她說坐錯位置了。
我第一次說的時候,大媽看都不看我,也不搭話。
胡麗急了,就要上前和她理論。
我攔阻了胡麗,這種級別的大媽,不是咱能惹得起的,搞不好待會來個潑婦撒潑,我好歹算公眾人物,可不能惹這種笑話。
於是,我微彎下腰,客客氣氣地再提醒大媽一次,還把我的車票遞到她眼前。
大媽一下推開我拿車票的手,刷一下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嚷道,“你眼睛瞎不瞎?瞎不瞎?給老娘仔細瞧好了,”然後從斜跨的包包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車票,甩到我臉上。
車票掉在過道上。
邊上的小青年幫我撿起來,遞給我,我仔細看了看她的車票,不做聲了。
大媽挑釁地嘖了一聲,大喇喇地坐回到座位上。
我也沒走開,胡麗的座位在我對麵,和她一起的是個學生模樣的圓臉女孩,我們商量著,請她讓我坐著擠一擠,女孩挺好的,爽快答應。
在車開動幾分鍾後,我很溫柔滴告訴大媽,“大姐,你的座位號沒錯,但你坐錯車了。”
大媽愣了有兩秒鍾,翻出車票看了看,然後問她旁邊戴眼鏡的乘客,“這車是去哪裏的?”
那人放下報紙,推了推眼鏡,“義烏。”
大媽的臉色刷一下就變了,看看車票,看看我,看看胡麗,看看周圍,然後爆發出一陣驚人的嚎叫,“我滴個親娘啊……,”然後她衝了出去。
找列車員去了。
我和胡麗還有那個圓臉女孩相視而笑,我們聊了好大一會,才坐回我的座位上。
剛在座位上坐定,那女孩忽然看著我瞪圓了眼,“你,你是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