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心底的陰影
帶著怒音，擲地有聲，廳堂上的劉家人紛紛看向她來。
??隻愣了一瞬，蔣氏便皺起眉頭，怒視道：“又有你什麽事？！我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
??意識到自己過於衝動，她趕緊收起怒容，笑著道歉道：“娘，我是太激動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意。我也隻是為四弟考慮。”
??“哼，你替他考慮什麽？還不是……”蔣氏哼一聲，吞下剩下的話，她還不是和劉齊織關係好，替她說話罷了，什麽為老四？
??果然，她和劉齊織對視一眼，對麵感激地點點頭。
??“三媳婦，你說，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劉深陸卻沉聲道。
??有一家之主的鼓勵，她也便放開道：“娘，讀書本就是苦事，咱們雖然不是什麽豪富之家，但也可供四弟吃飽穿暖，您若是把心思都放在與同窗攀比之事上，未免舍本逐末，入了邪道。”
??“你話說得好聽，想想別人都是錦衣玉食，仆人照顧，他瞧著心裏不好受，還怎麽讀書考學？”蔣氏鬥誌上來，也想和她辯一辯。
??葉翠衣無奈搖頭，也起了辯論的心，隻得舉出例子：“娘，咱們前任首輔大人也是出身窮困，他曾親口和我說過，當時看著同窗錦衣富貴，更是加強了鬥誌，一門心思讀書，不怕苦不怕累，才走到後來的位置！”
??搬出大人物，眾人齊齊噤聲，不敢多說，仿佛那個並不存在此地的人仍能威脅到他們。
??那可是首輔大人啊，大家平日了解不多，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葉翠衣在和誰來往，一聽這話，誰還敢說話？
??蔣氏猶自死鴨子嘴硬，但心裏已經怕了，沉吟許久才結巴道：“你，你就是誤打誤撞，不要唬我，首，首輔大人怎麽能和你說這事。”
??“好了，娘，我覺得三嫂說的有道理，我想通了，好好念書才是第一位的，張大人就是我的榜樣！好了，我現在就去念書。”
??老四從位子上站起，眼中泛光，頓時鬥誌昂揚。自從考中秀才回來，他便想著去書院再學，已有許久沒認真念書了。
??葉翠衣的話猶如醍醐灌頂，想到那個美如天堂的恬息園，怡然自得的隱退生活，還有那笑容明媚的美嬌娘，再看看周遭生活，老四像逃命似的，把門鎖上，拿起書就開始念了起來。
??劉深陸笑眯眯地點點頭，讚同道：“三媳婦說話真是有水平，不愧是葉神醫一手教出來的女兒，你爹和你一樣，都是妙人兒。”
??蔣氏吃了癟，又不如他們口才好，隻得撇撇嘴，瞪了劉齊織一眼，這事可沒完。被葉翠衣看在眼裏。
??劉齊織咬著嘴唇低頭，心痛如絞，葉翠衣心疼難過，她都已經嫁出去了，而且可以在家裏耀武揚威地炫耀了，怎麽還迫於母親淫威呢？
??劉齊君和小貝一前一後地端了兩個炭盆過來，卻發現廳堂裏氣氛有些不對勁。
??葉翠衣站起來道：“姐姐中午留下吃飯吧，我現在就去做。”
??劉齊織站了起來，逃命似地道：“我來幫忙吧。”
??葉翠衣吆喝道：“小貝，老三，你倆把炭盆端到廚房來，不要冷著了客人。”
??四人朝廚房走去，蔣氏氣得牙癢，連火都不給她烤烤，這不孝的媳婦！
??幾人到了廚房，兩個炭盆快占了半邊，劉齊君貼心地搬了個凳子給姐姐，劉齊織搖頭道：“我來幫忙的，不是來烤火的。”
??“姐姐你坐著，咱們說說話。”葉翠衣一邊吆喝著小貝一起生活做飯，一邊把劉齊織按在凳子上烤火。
??劉齊君想著，葉翠衣能言善道，有些事還是她勸說比較好，他看了看這裏，督促小貝好好學做飯，道：“我去找二哥二嫂商量明年開店事宜，你們好好聊。”
??她點頭，一邊找打火石生火，一邊道：“姐姐，您不能對娘這樣了，四弟的事家裏會操心的，他是個無底洞，你能資助到何處去？更何況老是給娘家塞錢，你家夫人不也會不高興？”
??劉齊織探口氣，道：“我和夫人說過了，四弟當真是讀書的料子，將來若是當了官，咱們的付出會有回報的，到時候老爺的生意，也能有幫助。”
??她說完，因為心虛，眼神左右躲閃。她哪裏是這個想法啊，那麽多人讀書考學，能當上官的能有幾個？她根本沒對四弟抱什麽希望，就是沒辦法拒絕蔣氏。
??“姐姐，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四弟能不能當上官還不好說，就算真的當上了，也是多方掣肘，不一定能幫上忙。更何況，做生意的，一旦官商勾結，那可就是綁定一處，一榮俱榮，也是一損俱損，宦海本就起起伏伏，到時候恐怕還不如單打獨鬥。”
??她這話已經說得很直接了，劉齊織一個婦道人家，雖然有幾分聰明，但其實也沒想這麽多，張了張嘴，琢磨了一下，有些明白。
??她又想了想，一邊看小貝切著鹵肉香腸，自己洗菜，一邊道：“姐姐，姐夫生意做得不錯，靠自己本事能養活這麽一家人，已經是個大大的能人了，你們若是有些野心，可以賭一賭，若隻想安生過日子，就不要賭了。”
??她心裏還有想法，不過是大話，便沒有說出來。她有保她平安無憂的靈田空間，至少比靠四弟靠譜點。
??不管如何，挺她安慰著一番話，劉齊織積壓多年的一股子終於有了個宣泄口，頓時委屈得胸口作痛，傾訴欲難以控製了。
??小貝轉頭看了看這位姐姐眼眶紅潤，給葉翠衣使了個眼色。
??“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她慌得趕緊把手朝圍裙上擦了擦，坐到了劉齊織旁邊。
??“妹子，我是沒辦法，幻想無數次斥責娘，斥責她賣女為富，斥責她不要再找我要錢，可每次話到了嘴邊，就沒辦法出口，我看我這輩子都隻能聽她的話了！”
??劉齊織終於忍不住，壓抑著嗚咽起來，這些年，她太難了。
??她明白啊，從小處在這種母親的陰影下，怎麽能輕易脫離，經濟獨立容易，心理獨立更難！
??“姐姐，別哭了，咱們慢慢來，你聽我說。”她冰冰涼的手抓住劉齊織，細細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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