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齊盟翎樂
但是他竟然真的沒有死。他活下來了,離開了蠱窯。而若幹年後,他們再見了。
卻已經是敵對的立場。物是人非,白雲蒼狗。
“是,一定是他。也隻有他,從蠱窯走出的他,才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下蠱種毒。隻有他!”司瑾容眼中回憶之色退卻,一聲比一聲寒冷。
不管怎麽說,當初她對他不薄。她救了他,收留他,給他治傷,還為了他,偷父王的蠱窯鑰匙,讓他進去。
讓他打破隻活十五年的毒咒,但他卻如此對自己心愛的人。這就是他對自己的回報嗎?
司瑾容隻覺得心一陣一陣涼。
而過往的許多事情,也都能夠解釋清楚了。第一次桃花山密牢相見,他就認出了她,還那麽輕易的製服了寒寒,因為他也有一隻神蠱。
後來,在法場救下她,在齊盟的那片山穀,他望著她的目光,其實一直都不是在看陌生人。他說的那句公主殿下真是好記性,還真是在嘲諷。
其實當時隻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可以發現很多不對勁。但那時候自己隻想著早日找到雲歌,與他團聚,所以才忽略了這麽重要的線索。
“阿瑾,你現在想清楚了,那你也更應該明白蠱王之毒的厲害了。”狂少指了指馬車,“現在就走,還來得及!”
司瑾容退後一步,望著狂少的眼中,多了一份警惕,“別裝了!你到底是什麽人?那個混蛋給了你什麽命令,讓你潛伏在我們身邊?”
狂少一愣,司瑾容接著道,“你對蠱毒的認識和了解,已經出賣了你的身份。你是毒醫狂少,那你知道我們蠱安之秘,還可以勉強算你學識淵博。但是,大概連你自己也不知道,蠱王之毒,才是我們蠱安真正的禁忌。因為它的可怕,可以毀掉一個擁有神蠱的人。如今這世上,知道這種毒,還能一眼就認出來的,隻要我跟他。你說,你是齊盟的什麽人,那個混蛋,給你下了什麽命令?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阿瑾,你的聰明,還是一如往昔啊。可惜,愛情讓你變得愚笨。不然,你早就該發現,我的不對勁了!”狂少輕輕笑了笑,緩緩撕開臉上的人皮麵具。
麵具之下,是一張俊美到極致的容顏,隻是那眼眸,竟然是妖異的紫色,讓司瑾容禁不住又退後了一步。
明明是從未見過的容顏,司瑾容卻是覺得一陣眼熟。
“阿瑾,我恢複了容顏,你高興了嗎?”
“是你……”司瑾容緊緊握住了拳頭。雖然沒有了那猙獰的傷疤,眼眸也由清澈的黑色變成了紫瞳,但是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他呢?他就是那個該死的混蛋,齊盟之主。
“這麽多年了,我還沒有好好的介紹一下自己。我是齊盟最後的皇子,翎樂。能夠再次跟美麗的凰棲公主相遇,雖然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但……實在是太高興了!”翎樂風度翩翩的彎了彎腰。
司瑾容瞪了他一眼,“但是我一點都不高興!我寧願你沒有走出蠱窯,雖然死在了我的記憶裏,但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那麽美好善良聰明的樣子。”
“容兒,你的話,太讓我難過了。”翎樂臉上閃過一絲失落,恢複了多年前他對她的專屬稱呼。
“廢話不必多說了!你應該是不放心這個計劃吧,所以才會潛伏在我們身邊,看著計劃的進行。你很大膽,你也成功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去救蔚雲歌的……”司瑾容望著他,冷冷一笑,“那你就幹脆點殺了我。生不能同寢,死也必要跟他在一起!”
“我真不知道,那個蔚雲歌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就這麽死心塌地?”翎樂不滿的說道,“他認識比我跟你晚,對你,也不及楚瑜宸的十分之一,你何必為了這麽個男人,犧牲自己。你跟我走,我帶你回齊盟。若是你想去北楚,我也可以帶你去找楚瑜宸。”
司瑾容打斷他,“讓我死,或者,放我走!”
“阿瑾……”
“讓我死,或者,放我走!”
司瑾容的態度,斬釘截鐵。她在賭,賭眼前這個男人不會讓她死。若是他真想她死,他不會三番兩次的救自己。
畢竟……當年自己對他,說是救命之恩、再造之恩,也不為過。他心裏,總不至於冷血到可以麵無表情對自己的恩人出手。
若是他真的這麽冷血,救不了雲歌,自己就追隨他而去好了。當初自己要是沒有救下這個禍害,雲歌也不會有今日之劫。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好吧,你走吧!”翎樂頹然的擺擺手。
司瑾容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同意了,不確定道,“你真的讓我走?”
“廢話,你凰棲公主要去哪裏?我怎麽阻的了?”翎樂一臉無奈的望天,“你要進城,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本皇……本皇絕不會再救你!”
司瑾容這才鬆了口氣,“不必你救。你今日放我走,那以前我救你的事情。就算扯平了!你我互不相欠!告辭!”
看著司瑾容頭也不回的背影,翎樂疲倦的笑了笑。
和楚瑜宸、明薇三人聯手,才布置了這一毀掉華楚的局。沒想到,最後還是輸在了她的手上。
誰叫這世間的人,那麽多。但,可以讓他翎樂舍生忘死的,卻隻有這麽一個。
容兒,你錯了。我喬裝打扮改頭換麵留在你的身邊,不是為了監視你,亦不是為了那個計劃。我隻是,想名正言順的留在你的身邊。
以另外一個身份,被你信任,被你相信,被你感動,被你期待。
我怎麽會不管你的死活。從那年你在蠱安將我抬回你的帳篷開始,從那年你不會懼怕我猙獰的麵孔開始,從那年你遞給我你偷出來的鑰匙眼中滿滿都是不舍開始。我就決定了,我翎樂若是還能活下來,必要用生命,保護這個女孩。此生此世,此情不渝。
那年,你伸出小手指,望著我,“我們做一個約定,你一定要活著出來見我。”
這,就是我在蠱窯裏,撐不下去以後的……最後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