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忘了

  幾人正說話間，門衛領進了二十幾個僧人，領頭的正是法成大師傅，門衛經曆過杭州大戰，知道這些僧兵的功績，也不阻攔，直接帶進正堂外。


  ??“徒兒釋行海拜見師叔，阿彌陀佛。”見到來人，還沒等陳玄雲開口，一旁的參將方雷便迎了出去，雙手合十行禮，當年他偷跑下少林寺，這法成，就是他的師叔。


  ??“算你有心，還記得我這個師叔。”


  ??“師兄，真是你啊，這一身甲胄在身，差點沒認出來。”釋行果見到方雷，開心極了。


  ??“師叔，早聽大都督說了你的事跡，沒想到，師叔也能深明大義，理這塵世的因果。”


  ??“你師叔我，徹底悟透了，塵世、方外，本就一體，一牆之隔，平生分別心，持戒、殺生，本就是金剛雷霆和慈悲法度，乃是佛菩薩的分身相而已，沒有金剛雷霆之怒，哪裏得慈悲法度世人？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法成雙手合十回禮到。


  ??“太好了，師叔，以後可以與你並肩作戰了！”


  ??“陳玄雲拜見法成法師，感謝法師救命之恩，請法師入正堂說話。”陳玄雲見方雷和法成聊的正歡，迎了出來。


  ??“和尚！謝謝了！”正堂屋頂上，躺臥喝酒的壺畔閑人坐起身，向法成和尚行禮。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屠，阿彌陀佛！”


  ??“大法師，請吧！”


  ??方雷和釋行果等一眾師兄弟在院中敘舊，壺畔閑人向院中的小和尚打招呼。感謝救命之恩，陳玄雲將法成大法師請入正堂。


  ??“法成見過各位將軍。”


  ??“大法師。”


  ??見過禮後，陳玄雲開口說到。


  ??“法師，浙江倭患又起，而營衛軍士死傷嚴重，武功戰力不足，能否請法師，為各營衛軍士訓練武藝，使其快速擁有殺敵技法？”


  ??“阿彌陀佛！貧僧殺戒已破，教授武功，何足掛齒。”


  ??“好！胡總督，法成大法師就請你帶入軍中，安排他與各位小師傅傳授各營衛武功。”


  ??“是，下官這就安排。”


  ??“今天先這樣吧，各位將軍，先加緊城防守備，容本督都思考一二，再做商議。”


  ??“是，末將告退。”


  ??院中，胡宗憲領著法成和一眾小和尚離去，方雷也一並陪同前往，陳玄雲獨坐正堂之上，盯著浙江海防分布全圖，無所適從。


  ??“想不出辦法，就先別想了，放空一下吧。”從屋頂飄下一個黑影，一陣清幽的酒香隨風彌漫正堂，一個油光發亮已經包漿的酒葫蘆，散發著陣陣高粱酒的濃香，撲進了陳玄雲的鼻子，他看了看眼前的酒葫蘆，接過來，猛喝了一大口。


  ??“恩公！還記得上次杭州一戰否？”


  ??“當然記得。”


  ??“此次倭寇，比上次攻城的倭軍，強過數倍，而防守之兵，卻老弱傷殘，或者新編入籍，無法應戰啊！”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恩公，你是說？”


  ??“忘山居的那位，讓我給你帶句話。”


  ??“那位神仙？”


  ??壺畔閑人斜眼一笑。


  ??“汪直。”


  ??“這次倭寇是他親領的？”


  ??“我隻傳話，不解惑！”


  ??陳玄雲望著接過酒葫蘆繼續喝酒的恩公，開始想著他剛才的話。


  ??忘山居那位，一直提及汪直，倭寇襲擾劫掠、海賊的有備而來、安南的無端反叛、辰韓的手足相殺、景王的無故暴薨、朝中的權臣當道，似乎，背後都有這個人的影子，可是，這個人，手眼通天的人，他在哪？


  ??“本督如何才能找到他？”陳玄雲想及此，自言自語道。


  ??“我隻知道，哪裏有酒，我就會去哪裏。”壺畔閑人將葫蘆裏最後的一點酒倒盡，方才拎著酒葫蘆走了出去。


  ??“哪裏有酒，就會去哪裏？哪裏有酒？就會去哪裏？……”留下陳玄雲一個人反複嘮叨著這句話。


  ??什麽會是汪直的酒？自己好像對這個人，太不了解了，但是，倭寇的酒，他是知道的。


  ??倭寇所來，無非有二，錢、糧，錢糧富足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倭寇，既然，汪直暫時找不到，那就別找了，先解決眼前的倭寇，也許，那時候，汪直的酒，就出現了。


  ??可是，自己的腦子，亂的一塌糊塗，完全靜不下心來，對著眼前的圖冊，閃現的卻是總是背後的汪直、朝中的奸逆、景王暴薨、肅王告知的隱情、東廠閹黨，現在又翻出了大禮儀事件、壬寅宮變和益端王朱祐樘，這種種的一切，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大網，緊緊的網住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


  ??月琴、兒子不疑、雲香、白潔，還有西域的那片彩雲，小羊羔似的薩阿妲蒂，一張張笑臉，也不時在眼前縈繞。


  ??這讓陳玄雲越來越感到恐懼，他知道，他現在已經陷入到一個驚天的大迷局之中，如果稍有不慎，那些對他露出最純真笑臉的人，那些他深愛著，也深愛著他的人，都會性命不保，人頭落地。


  ??就這樣胡思亂想，渾渾噩噩中，睡著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