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很舒服（二）
所以，就算是為了求得心理平衡吧，他會為林奧蕾伸張正義，那些設計陷害林奧蕾的人，比如劉蓉、曹雨欣還有謝晨凱之流，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李明斌受傷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但他還是沒能脫離危險期，還在重症監護室住著，和一個星期之前那樣，起不來床。
隔著玻璃窗，李明雅看著李明斌年輕安詳的臉，好一會兒，她才轉身，朝母親韓春的病房走去。
韓春因為李明斌生死未卜，這些天一直都不肯挪地方，吃住都是在重症監護室外麵的病房裏，這樣焦慮操心，原本就不怎麽好的身體扛不住了，就在昨天晚上，她發燒了，而且是高燒。
李明雅最開始，並不想去看望韓春的，因為韓春十分不待見她，可想來想去，韓春對她再不好也是她的生母。
李潤東的秘書，就坐在病房門口的板凳上打電話，看見李明雅來了，他按住話筒站起來，對李明雅微笑。“明雅來了？”
李明雅朝秘書點了點頭，示意他別管她，推開了虛掩的門。
韓春本身也是正廳級幹部，所以住的病房是套間，畢竟是省長的老婆生病，外間到處都是韓春喜歡的鮮花，還有鮮果，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音，李明雅伸手，輕推開裏間的門，門慢慢地開了一條小縫隙，有父母爭吵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李明雅手上的動作停止了，整個人，靜靜地站在了原地。
隻聽見李潤東說。“你能不能對明雅好點？”
韓春說。“你讓我對她好點？當年，當我第一次知道聽你說她是你的私生女，知道你要把她接回家我的心有多痛嗎？你知道這幾十年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知道我每天看到她的臉，就會想起那個女人的模樣嗎？”
李潤東說。“幾十年前的舊事了，你為什麽還這樣耿耿於懷？”
李明雅沒有再聽下去，轉身，離開了病房門口。
一直以來她都奇怪，為什麽媽媽這麽不喜歡她，爸爸的解釋是媽媽生她的時候很艱難，所以認為和她的屬性相克，這樣才對她心有芥蒂，其實內心裏，還是和疼愛弟弟一樣疼愛她的，她還內疚來著，畢竟母親為了生她，差點把命都搭上了，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
嗬，私生女？她竟然是私生女，是爸爸和誰的私生女？心裏很難受，李明雅沒有乘電梯，走樓梯下樓的她拿出手機，撥打曹卿辰的號碼。
樓梯間異常清淨，她隻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的，空茫的，心痛的聲音。“卿辰？”
曹卿辰正在忙，再加上他的心，根本就沒放在李明雅這頭，所以，並沒有聽出李明雅有什麽不對勁，他問。“找我有事嗎？”
李明雅本來想對曹卿辰哭訴的，可聽見他例行公事般的問候，她改變了主意，輕輕地說。“沒事，我就是給你打個電話而已。”
曹卿辰終於覺察到李明雅的不正常，不過他還以為李明雅為了分手的事情黯然神傷，“明雅……”正斟詞酌句，想說些安慰李明雅的話，就聽李明雅說。“我掛了。”
李明雅回到她自己的單身公寓，呆呆地坐在客廳裏，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她是天之驕女，為她的出身驕傲，哪知道她竟然是私生女，二十多年來，她一直都活在欺騙中，她以為的親情，都是謊言，她現在，不止失去了親情，她還失去了愛情，不，她還沒有失去愛情！
父母出生是不能選擇的，是沒有辦法靠她的努力來改變的，可是愛情可以，她相信，隻要她努力，曹卿辰最後，還會是她的。
曹卿辰的母親楊思雪，應該將林奧蕾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了吧？可為什麽到現在，林奧蕾都還在路橋上班，楊思雪為什麽沒有采取行動呢？難道是因為曹卿辰的阻擾，所以……曹卿辰，就這麽喜歡林奧蕾嗎？
喜歡到不顧林奧蕾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
不，曹卿辰怎麽可以終於喜歡林奧蕾呢？曹卿辰是她的，她喜歡曹卿辰已經喜歡了那麽多年，她絕對不會允許林奧蕾染指曹卿辰！
手機的鈴聲響了又響，李明雅看了一眼，上麵顯示的，是爸爸兩個字，這種時候，李明雅並不想接李潤東的電話。
直到門鈴響起來，這個時候，大家都在上班，誰會來她的家呢？
從可視門鈴中，李明雅看見了父親李潤東。“爸爸？”
“開門吧。”
父女倆站在客廳中，李潤東說。“明雅，你媽病了，你該去醫院看看她的。”
李明雅看著李潤東，突然就笑了。“爸，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什麽？”
“我親媽現在哪裏？”
李潤東厲聲說。“明雅，你親媽就躺在醫院裏，你現在問我要親媽？你到底在想什麽？這些年懷疑還沒懷疑夠嗎？”
“爸，今天上午，我在醫院裏，聽見了你們的談話。”
李潤東的臉色還是和剛才一樣沒什麽變化，他望著李明雅，“明雅，我很抱歉沒告訴你這件事。”上一輩的事情，他覺得沒有必要說給子女聽。
“你終於不再說躺在醫院的那位……”幾十年的習慣不是那麽容易改的，她剛才，順口就想喊韓春媽，可是韓春那樣討厭她，頓了頓她說。“阿姨是我親媽了？”
“你叫她阿姨？”李潤東歎氣。“明雅，我……希望你能換位思考一下，就算你媽不是你親媽，但我常年不在家，是你媽，把你拉扯到這麽大的。”
“我親愛的爸爸，你還不如說，是我們家保姆田阿姨將我拉扯大的。”仔細想想，在弟弟懂事之前，媽媽排斥她，這個家裏，最照顧她的人，就是保姆田阿姨了。
“明雅！”
“爸爸，你真的不想告訴我生母是誰嗎？”
“……”
李明雅知道，父親打定主意不說的事情，她問是問不出來的，神色厭倦地朝李潤東說。“爸爸，你能離開嗎？我想靜一靜。”
女兒的性子，從小就執拗，不等她自己想得轉過彎來，旁人再勸也不頂用。李潤東想了想，默默地離開了女兒的住處。
回到車上，他給曹卿辰打了個電話。“小曹，拜托你一件事行嗎？”
“叔叔您說。”
“明雅這些天心情不好，你能不能多抽空陪陪她？”
“叔叔，明雅她恐怕不會希望看到我。”其實，他是知道的，李明雅很希望看見他的，而是他，不能去見李明雅，畢竟已經分手了，他不想藕斷絲連。
“你們之間……出問題了嗎？”
“叔叔，我和明雅之間，一直都有問題，”頓了頓曹卿辰又說。“我和明雅，分手了。”
又分手？上次分手，鬧了那麽幾年，最後還不是複合，明雅這孩子！李潤東歎氣。“小曹，叔叔知道明雅這孩子脾氣不好，你就多擔待一點。”
“叔叔，這次不能怪明雅的，”曹卿辰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坦白，反正這事，最終都是要爆出來的，與其讓李明雅來告訴李潤東，還不如讓他來說。“是我，是我要求分手的，因為，我清楚我不愛明雅，我想，我如果為了個人前程和公司的利益，就這樣草率地跟明雅結婚，明雅是不會幸福的……對不起。”
這番話說得很艱難，但曹卿辰終於還是將該說的都說清楚了。
李潤東愣住了，他沒想到，曹卿辰會提議分手，更沒想到，曹卿辰會跟他坦白，是他要求的分手，這麽說，自己的女兒被甩了？
如果是幾年前，李潤東一定會痛罵曹卿辰一頓，說他既然不愛李明雅，前陣子就不該給李明雅希望，可是他剛被女兒指責，心裏正在回想他幾十年前做的那些事，想到他愛的人是李明雅的母親，想到他為了個人前途，最終卻跟韓春結婚了。
這一刻，他是有些羨慕曹卿辰的，羨慕曹卿辰不為權勢所誘惑，竟然可以舍棄他的女兒，這樣一個完美的結婚對象，比起他，比起那些利用婚姻達到自己目的的男人要強很多。
李潤東默默地掛斷了電話。
李潤東，這是生氣了吧？生氣了，是不是會運用手中的權勢，再一次打壓他？然後讓他連路橋分公司的經理也做不成呢？應該不會吧？就算會，他也不怕，因為，他已經不再是幾年前的曹卿辰了。
那個時候的他，羽翼未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