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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我們分手了嗎?

  “我,和他分手,之後我離開這裏。以後就算回來,我也不會和他再有瓜葛,這樣,你能原諒我麽?”原諒我,丟棄你獨自逃開……


  榿榿意識到自己的卑鄙,可是她沒有辦法,她不想被自責困一輩子。


  她現在隻想自保,保住自己,她想要活的心安理得,其他的東西都太過奢侈,她可以放棄。


  而丁少楠,她消費不起。


  如今,都用上“消費”這個字眼了,榿榿覺得自己也真該放棄了。青春年少時總會想要追求美好的事物,不自量力,一意孤行,受了傷才會長記性,痛過了,有了抗體,她便長大了。


  溫晴微無話可說,頹然地坐在病床邊沿,“你走吧……”


  榿榿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腳步滯了滯,心有不甘,可還是轉身離開了。她沮喪時習慣低著頭走路,快要走到門邊的時候,她瞥見身前一雙鞋。


  白色的纖塵不染的運動鞋。


  榿榿隻覺得這一瞬間她的心跳都要停止,她慌亂無措,無法思考,腦子一片空白。她抬頭看,麵前的男孩臉色煞白,生著病一般,可是他的眼睛,明亮而灼熱,他看著她,不肯挪開視線。


  榿榿死死咬住牙齒,她不能看他,她怕自己多看他一秒都要忍不住哭出來。


  她將近20年的生命中,所有的淚水幾乎都給了他。她看過他的背影,她聽過他冷淡的聲音,見過他忽略的目光——這一切,榿榿曾經埋怨,可是原來這些,都不及他現在這麽看著她,更令她想要逃開。


  是的,這個膽小鬼想要逃開了,她繞過丁少楠,試圖忽略他,可是錯身而過的瞬間,丁少楠死死攥住她的胳膊。


  他看著她毫不斜視的側臉,眼神灼灼:“我們……真的分手了?”


  “我們……真的分手了?”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絲毫不鬆開,聲音卻有些顫抖。榿榿不敢看他,一直一直盯著前方,不能移動。


  是心虛還是難過?榿榿自己都分不清楚,隻覺得空,腦袋和心都空空蕩蕩,什麽也不剩。


  這時候,身後傳來溫晴微悠悠的聲音:“少楠……”


  榿榿能感覺到,丁少楠覆在自己腕上的手因為溫晴微的一聲呼喚猛地一震。他的異樣令她如夢初醒,慌忙撥開他的手往外走。


  丁少楠手上一空,愣神的功夫她就已經溜走,他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溫晴微不知何時已經上前,接過他手中的醫療詳單,溫晴微的聲音還很平穩,似乎榿榿根本沒有出現那般:“手續辦好了?我們走吧。”


  少楠看看她,眉心皺了皺,見她纖細蒼白的手,他咬著牙齒想了想,說:“對不起……”


  如同榿榿方才對他做的那樣,他撥開她的手,快步往外走。


  榿榿慌不擇路地奔過走廊,進了電梯才稍微安下心來,她按下按鍵,看著電梯門慢慢合上,心頭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可就在電梯門即將合上的一瞬間,門中央的縫隙倏地又拉大,電梯門重新開啟,門外的身影也從隻有一線慢慢擴大。


  丁少楠一直按著外部的開門鍵不放,直到門全部開啟,裏麵那個女孩的身影全部落進視線裏,他才鬆手。


  他把她拽出來。這個男孩子要麽冷漠,要麽疏離,他在她麵前從沒有這般暴怒過,榿榿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咬著牙悶著聲被他扯出電梯間。


  她試著掰他的手,卻隻是令他更用力地抓住她,少楠按住她的肩膀,下一秒抬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被他拉出醫院。外麵已是燈火通明,還飄著雨,顧榿榿掙脫開丁少楠的手連忙從包裏掏出雨傘打開……


  在顧榿榿打開雨傘的瞬間他轉過身牢牢捆住了她,見她再逃不掉,他的語氣才沒有那麽緊繃:“我這幾天一直在找你。”


  “……”


  “對不起,出了事我應該第一時間聯絡你的。你在怪我對不對?”


  “……”


  她不說話,隻有他一個人在忙,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如此輕易的左右他的心緒,他這幾天滿腦子都是這個女的,想念的頻率多到令他害怕,甚至當年,周雪靈都從未令他如此失控過。他恍惚明白過來這都意味著什麽,原本他心裏一直有一股力量在抗拒著這份感情,但是如今,這份感情掙脫出束縛,轉瞬間便已占據他的全部。


  此刻,在個安靜的道路上,他幾乎要被她的沉默逼瘋,隻得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正視自己:“你說話。說話。”


  她躲不過,隻能迎視他的目光,“我……”還沒等顧榿榿說完便被丁少楠緊緊地摟在懷裏,“顧榿榿!說好的,那次在機場送你項鏈時說好的,給我時間,等我,等我愛上你,所以不要分開,不要放棄我!”


  當時的顧榿榿把頭埋進丁少楠的懷裏,哭的一塌糊塗……


  是,說好的,說好的不分開,說好的不放棄。可是他們,還是逃不了分開的命運!


  再後來的後來,就是幾天後的分手。那些天顧家,丁家,都因為顧父的事亂成了一團,那時候的丁少楠家裏給的壓力,還有丁家丁少楠叔叔的事……讓他也不得不放手;

  分手的那天,兩個人都傻傻的站在一把傘下,同時張了口,看著對方,又合上。他慢慢將手撫上她的臉頰,指尖觸到柔潤光潔的靡顏膩理,忘情的向她吻過去,鼻息間呼吸著她的清甜,歎息著,輾轉著,唇齒間近乎癡迷的低吟著她的小名,手臂扶在她發絲覆蓋的後頸上,不斷在用力加深著這個吻,直要天長地久成埃塵。


  而分手的話卻是毫無預兆的由她先說了出來,輕而堅決的忽然將他推開,仿佛下了此生最大的決心:


  “這樣的日子過得真的好苦,我真的受夠了,所以……請你放手吧,我已經愛上別人了……所以。你走……滾!”


  那一瞬丁少楠有些不提防顧榿榿會對他說出這些,心髒驟縮了一下,終是釋然。是啊,她的確是忍受了他太久。她那樣愛著他,他卻給不了她同樣的繾綣,她一直為他等待和寬容,他並不是瞎子。


  丁少楠在轉身的時候,甚至是在故意忽略某些直覺的在騙自己去想,既然她愛上了別人,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還是忍不住回了頭。隻有傘飄零在原地,卻再也看不見她。
——

  回想起,原來是那麽的痛側心扉!


  丁少楠一離開所有的自製全盤崩潰,他一路狂奔到大雨中,像瘋子一樣對著天嘶喊。


  他沒有想到,他怎麽想得到?!


  他的心像要爆炸,他的世界遍布血腥的殘酷,一點一點地淩遲著他。


  顧榿榿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鋼釘,密密麻麻地釘滿了他的心,血肉模糊。


  逼得他發瘋、發狂。


  他隻知道自己在與顧榿榿分手之後的日子每天都是一個樣貌,昏暗、忙碌。


  他不再問不再聽任何有關她的消息,生怕一個觸動,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隻是,那一天的鳴蟬似乎一直聲嘶力竭地喧囂在耳畔,那個哀傷的目光無處不在。


  隻是,多少個夜晚,他會不停地夢到一片蒼茫的荒漠,似乎是在高原,他呼吸得很艱辛,每吸進一口氣都像是萬千的刀子在割他的髒器。身旁的女孩轉過頭來,在漫天滿地的灰莽中更顯得晶瑩嬌嫩,她的雙眸漆黑璀璨,盈盈地看著自己:“少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麽?”


  他似乎是笑了,夢中的他感覺自己的心變得不可思議的柔軟而濕潤。他開口,他說了什麽?他說了什麽?!


  猛然驚醒,冷汗淋漓,頭痛欲裂,尖銳並且持久。再也無法成眠。


  隻是,他習慣吃飯的時候多叫一客忌廉布丁,卻從不吃。


  隻是,因為她不喜歡煙,所以他坐在一群吞雲吐霧的人中間,仍自製。


  隻是,每次他成功或是失敗,他都會回到那個湖邊,事無巨細的絮絮地講給她聽。


  再怎麽假裝,還是失去了。


  於是,他永遠先看美國的《the economist》再看英國的《financial time》。


  於是,他電視裏常看的是CNN遠勝於BBC。


  於是,他開始沉迷於失眠之中,試著用這種方式接近那十三個小時的時差之後的地球另一邊的人間煙火。


  他以為日子會這樣一直過下去,當心上的傷口的痂越來越厚的時候,他開始佯裝不疼。


  他萬萬沒想到,萬萬沒想到,她竟會再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如此殘忍。


  但他更沒有想到,這種殘忍與顧榿榿所經曆的相比,如此的微不足道。


  他不敢想他們複合之後發生的種種,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榿榿,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是怕我動搖?還是怕你自己動搖?!

  丁少楠覺得流到嘴裏的雨水苦澀得讓人哽咽。他感覺到那個孤身在樹下坐到天黑的少年又回來了,天地混沌,其心何悲戚……


  他很痛。真的很痛。


  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冰冷的雨砸在他的臉上身上,讓他睜不開眼,卻感覺渾身熾熱難忍,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呼嘯著肆虐他的每一個細胞。


  天黑了,他仍茫然地站在院子中,滿目瘡痍。


  突然聽見一個金鍾齊鳴的聲音撕裂他混沌的天地:“少楠。”


  猛然回身,聲音的主人正倚在牆邊,神色莫名地看著他。


  他踉蹌著腳步,抓起倚在牆邊的男子的領子,目眥俱裂,恨聲道:“你早就知道!你一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故意的,故意的!你要她恨我,你要我們無法回頭!!!”


  魏遲悲憫地看著麵前臨近崩潰的男人,這是丁少楠,他從小到大最要好的兄弟,他從記事起就認識他,他們一起玩過泥巴彈過玻璃球打過籃球喝過酒,罵過交警訴說過迷惑暢談過理想……他魏遲是大收大放的男子,但從心底服氣丁少楠,服氣他真正從內到外的儒雅斯文,風度翩翩;服氣他內在堅硬如鐵外表溫柔如風;服氣他遭逢大變沒有委靡抱怨,依然儀態從容地咬牙撐起一個家。


  魏遲覺得他很爺們兒。


  可是麵前這個瀕臨崩潰滿眼晃著絕望的人,是丁少楠嗎?


  他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


  “少楠,你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別人插手的餘地。你要我以什麽立場說?你又以什麽立場聽?更何況,她不想說。”魏遲任他攥緊自己的脖領,隨意地把手伸出屋簷,冰冷的雨水砸下來,他卻沒有絲毫感覺,“少楠,她本不想告訴你,因為她不要你疼不要你悔。”


  丁少楠晃了晃,轉身挨著魏遲靠在牆上,整個人彌漫著一股冰冷的涼氣,良久啞聲道:“遲子,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如果不是我非要追究……我沒有想到……我以為……我真是蠢透了!”


  魏遲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少楠,不要這麽想。不是你的錯。而且,她並不怪你,她從來沒怪過你,她一直隻是說:自己沒有運氣。”


  少楠,我的朋友,隔著這麽多年的山長水闊,這麽多的愛恨糾結之後,你竟仍然這樣愛她麽,所以你會甘願自動地將她受的苦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遲子,這麽多年……謝謝你。”


  魏遲一震,眼中洶湧著不明的情緒,卻隻是淡淡地說:“你沒資格跟我說這句話。”他抬頭,覺得這一夜的天,太過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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