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好久不見
去教堂的路上,兩人先去商場買了糖果和冬衣,快到教堂時,林鹿說:「送你到教堂,我就不進去了,我給孩子們送聖誕禮物。」
「一起吧。」
林鹿從車內視鏡看眼林靜文,「……嗯。」
她沒什麼信仰,但也沒質疑任何宗教,只是不想受約束,也不想背負什麼。自覺對宗教信仰理解的還不夠透徹,就像她不理解趙寒的信仰。故而,無所信仰,但卻尊重。
兩人到教堂后,林靜文去懺悔,林鹿坐在角落,其他座位零星坐著虔誠的信徒,也許他們在祈禱,也許只是來尋求寬恕,林鹿此時的狀態卻是放空的。
她什麼也沒想,聽著唱詩班的歌聲,回蕩在整座教堂,空靈感讓這裡更加神聖。
林鹿昂起頭,凝望耶穌,這是耶穌受難像,林鹿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身負罪惡的人,卻向飽受折磨的耶穌去請求寬恕,他已經在承受苦難了,而罪孽本身都該由製造者去承受,你做錯了,就要尋求改正的辦法改正,而不是讓上帝寬恕你的錯。
也許,這就是林鹿一直沒有信仰的緣故,她做錯了,只會想辦法改正和承擔,而不是尋求心裡安慰,讓上帝寬恕。
須臾功夫,林靜文出來了,兩人靜靜的走出教堂。
通往出口是一段林蔭小路,林鹿走在林靜文身側,後者問她:「你有跟上帝說什麼?」
「沒有。」林鹿答得很乾脆。
「有信仰會讓你強大、自律、寬容。」
林鹿不予置評,看著腳下的石階,「你都跟上帝懺悔什麼?」
「……」林靜文轉頭看她,林鹿平靜的目光與她對視,她淡淡搖頭,什麼也沒說。
「天越來越涼了,」途經的小路上鋪滿枯黃的葉子,踩在上面發出乾燥的脆響,「天氣預報明天下雪,我們買的冬衣,再送一些給兒童飢餓基金會。」
兒童飢餓基金會是一個慈善組織。
「還是捐錢吧。」林鹿說完,林靜文思量后,點頭,「好。」
從慈善組織回來,剛好中午,車停在車庫前,陸承的電話進來了。
「鹿,你和阿姨在家嗎?」
「跟林女士出去剛回來,有事?」
後天是聖誕節,陸承之前一直在加班,將一些棘手的案子解決,也好輕鬆的過個聖誕節。父親那邊也沒來消息,恐怕今年又是他與林鹿母女過聖誕節了。
他在電話里說:「我準備了一些聖誕節用的東西,這就送過去。」
「你不忙了?」
「著急的工作都趕完了。」
林鹿真佩服這個工作狂。「怪不得幾天不見你,過來吧。」
「待會見。」
「嗯。」
掛斷電話,林鹿說:「陸承來送聖誕節用的東西。」
「又讓他破費了。」
「他破費點行,平時沒少剝削我,十足的資本家。」
林靜文笑著看她眼,「你這麼評價陸承不客觀。」
「媽你怎麼老向著他,我才是你親人,你女兒。」林鹿抱怨道,倆人進屋后,林鹿將車鑰匙掛在架子上。「我去做飯。」
林靜文上樓脫外套,站在窗口,對面就是陸承父親的家,此時,房間的窗帘拉開了。
林靜文仔細看眼,二樓的窗戶內有人影經過,她連忙下樓,來到廚房裡。
「小鹿,你去對面看看,是不是你陸叔叔回來了。」
「陸承沒說陸叔叔回來。」林鹿說時,擦了擦手,往外走。
林靜文說:「我看到他家的窗帘拉開了。」
「是不是陸承?」
「你去看下。」
林鹿到門口,披上件外套就出去了。
走到陸父的房子前,門虛掩著,沒有上栓。她輕輕一推,走進去。
「陸叔叔?」林鹿叫門。
房間里有人從樓梯下來,林鹿聽到腳步聲朝門口走來,等門一開,林鹿看見裡面的人便笑了。
「陸叔叔,還真是你,」林鹿邁上台階,「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衍行看到林鹿,眉宇含笑起來,「小鹿,快進來坐。」
林鹿走進去,陸衍行說:「剛回來。」又問她,「咖啡還是茶?」
「咖啡,謝謝。」
陸衍行按下咖啡機,林鹿走到沙發旁坐下,「陸承知道你回來嗎?」
「還沒來得急通知他,我想著收拾完的再給他打電話。」
林鹿看到罩在傢具上的遮塵布放在桌上,旁邊還隔著一些聖誕節的裝飾品。
陸衍行想起什麼,「他從法國回來了?」
「嗯,也是今天回來的。」
陸衍行搞地質勘探,工作性質特殊,常年不在家,回來也只是住幾天就走,陸承忙的又分不開身,父子倆天海相隔,經常碰不見。久了陸衍行也就不為了一兩天時間,耽誤陸承行程了。
陸衍行將咖啡放在茶几上,坐在林鹿對面,林鹿端起咖啡,問:「這次回來住幾天?」
「後天走。」
「就兩天?」時間也太倉促了,林鹿說:「陸承往這來呢,以為你不在家,我媽準備了飯,陸叔叔你也過去吃吧,你和陸承也好幾個月沒見了,見面多聊聊。」
陸衍行一晃兒快四個月沒見著陸承了,起身剛要說好,可看到客廳的一地狼藉,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收拾下再過去。」
林鹿把人拉起來,「你別收拾了,我來。」
她把人推到門口,回身開始收拾有些凌亂的客廳。
林靜文站在門廊上,遠遠看到陸衍行走過來,她微笑著跟他打招呼,待人走近,陸衍行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你氣色不錯。」
林靜文讓開過道,「謝謝,快進去坐,陸承馬上到了。」
倆人走進客廳,林靜文給他倒杯咖啡放在桌上。
「你這次走了三四個月吧。」林靜文說。
陸衍行回:「差兩天四個月。」
「有沒有想過退休?」林靜文看著陸衍行,後者握著咖啡杯,淡淡搖頭,「喜歡這行,丟不下。」
林靜文理解他這份心情。
陸衍行想起來林鹿,說:「家裡挺久沒人住了,小鹿正在幫我收拾,不好意思,麻煩她了。」
「這有什麼好客氣的,我們鄰居幾十年了,再說我剛到這的時候,沒少得你們幫襯。」
陸衍行長時間各地勘探工作,與稀有礦藏打交道,都是些不會說話的物質,心內就跟那些礦藏一樣真實、直白,「我是想說,謝謝她,還有你。」
林靜文垂下眸子,慢慢攪動手裡的咖啡,「老陸。」
陸衍行看出林靜文有話要說,把咖啡杯放下,鄭重的目光看著林靜文。
「怎麼了?」
「老陸,如果我不在了,麻煩你和陸承幫我照顧好林鹿。」
「怎麼突然說這些。」陸衍行眼神擔憂,「醫學很發達,你不要總抱著負面情緒,要積極面對生活。」
林靜文有氣無力的說:「我想回國了,林鹿工作在這,發展也在這,我不能束縛她。」
「你要一個人回去?」陸衍行驚訝。
「嗯。」林靜文手自然的護在頸下的吊墜處,「我去找林鹿的爸爸,這次找不找得到,恐怕也是我最後一程了。」
這是陸衍行僅有的幾次聽林靜文談起林鹿父親的事。
「他在哪,知道嗎?」
林靜文淡淡搖頭,「小鹿兩月前回晉城一趟,沒有找到。」
陸衍行也擔心她,「你身體一直不好,我看就別回了,而且還是一個人,你讓孩子怎麼放心。一會兒我問問陸承,讓他幫你找吧。」
林靜文婉拒,也是鐵了心想回去,陸衍行又勸說幾句,可是無用。
彼時,陸承的車從家門經過,看到客廳里亮著燈,趕緊將車停靠路邊,走進去。
推開門,他驚喜的喊聲:「爸,你回來了?」
卻見林鹿正在整理沙發靠墊,林鹿抱著靠墊怔愣一秒,忽的就笑了。
「哈哈哈……叫誰爸爸呢?」
陸承朝她狠狠睨了眼,大步流星的進去,把人按在沙發上抓癢。
「哈哈哈哈……陸承……哈哈哈……陸……你……哈哈哈……」
林鹿最怕抓癢,一腳沒深淺的踹在他腿上,結果人直接栽下來,林鹿沒來得及反應,被陸承壓得嚴嚴實實,陸承臉頰貼在她額頭上,絨絨的頭髮撩過下巴,他身體一僵。
「哎,壓死我了。」林鹿把人撐起來,陸承扶著沙發扶手站直,臉色有些不自然,「你怎麼在這?」
林鹿坐起,撥了撥凌亂的頭髮,說:「陸叔叔回來了,我幫他收拾下,你快過去吧,他在那呢。」
陸承看眼對面的房子,又看看角落裡的一堆聖誕節裝飾物,邊解西裝扣子脫下,邊彎腰撿起聖誕掛件,「一起吧。」
林鹿回頭看眼,陸承將一隻聖誕節襪掛上,他動作很輕,掛的時候生怕碰壞了聖誕樹。
其實,陸承表面看著滴水不漏,但真正的他內心是很渴望家庭的溫暖,也很需要家人的關愛,他經常來看林靜文,就是拿她當做自己的家人,而他也是她最至親的家人。
「陸承,」
「嗯?」
「今年你有什麼願望。」
陸承單膝跪著,將彩燈小心的纏繞著聖誕樹。「投行上市,DR股價升值。」
「……」林鹿對著天花板翻了個鄙視的白眼。
「你呢?有什麼願望?」
林鹿想都沒想,「林女士健康長壽。」
陸承掛好彩燈,接通電源,燈亮了,照得房間五彩斑斕。
林鹿看著雪花狀的燈笑了,陸承站起來,看著她微笑的臉,說:
「會的。」
林鹿歪著頭,「陸承,今年年終公司分紅……」
「我去看看我爸爸。」陸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朝門外走。
「哎,還沒聊完呢,」林鹿瞪他背影眼,「一說正緊事就溜!」
倆人關上門,林鹿一轉身,「你襯衫髒了。」
陸承看眼袖口,「沒事。」
林鹿想起來,「我車後備箱里好像有套你上次換洗的西裝,還沒拿回我家。」
「正好。」陸承開車拐個彎開到對面房子的車庫前。
林鹿從副駕下來,按開車庫門進去,走到車后打開後備箱,裡面還真放著一套陸承的西裝,裡面還有襯衫。
「喏,」林鹿把襯衫拎出來,陸承手裡提著兩袋食材。
他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林鹿怨聲載道:「你怎麼不說,拿我當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