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一章
圖書館,在他們學生時最常坐的的地方坐下來,盛博彥一杯咖啡,喬沐雨一杯檸檬汁,嗅著滿屋的書香,愜意無比,兩人說笑著,都是些學生時代的趣事,經盛博彥深入挖掘,喬沐雨做過的很多,連她自己都差不多忘記的囧事,被他毫不留情的說出來,喬沐雨覺得很丟人,就去捂他嘴,卻被他靈巧的躲開,她本就身體笨拙,又不好大聲喧嘩,只好動手去打,這種暴力行為是她常做的事,小拳手落在他肩上,他的感覺就是撓痒痒,毫無殺傷力,他卻總是故意裝痛,她則馬上停手,一臉關心和自責的反過來哄他。
這就是小兩口典型的打情罵俏,心裡,眉眼間裝的是滿滿的愛意,手高高抬起,卻輕輕落下。
盛博彥情難自禁,抬手握住動粗的小手,湊到嘴邊,在白皙的手背上,印上深深一吻,兩人同時怔住,對望良久,時間都凝固了,最終喬沐雨受不了那神情的目光,躲閃開,輕輕把手從他手中抽回,含羞低下頭,滿面緋紅。
在圖書館小歇了一會兒,二人手挽手離開,漫步在林蔭下路上,停停走走,盛博彥生怕喬沐雨累,走一段路后,就會找一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
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日落西山,一下午的時間,他們走遍了每一個曾經留下美好回憶的角落,說遍了每一件曾經一起經過的小事,繞校園一圈,在靠近學校大門的長椅上坐下,兩個人誰也不想首先打破現在的安靜,不想這麼快離去。
當天邊的最後一抹血色消失后,天色很快黯淡下來,空氣中有些許潮濕的味道,許是要小雨了,天氣預報今天傍晚會有小雨,再逗留下去,怕是會被雨淋,即便再不情願,也必須離開了,凡事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
「走吧。」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這樣說,忍不住又都笑出聲,盛博彥先站起身,然後把喬沐雨攙扶起來,挽著手走向門口。
到了門口,喬沐雨走到值班室,對著看門的大爺道謝,「大爺謝謝您,再見。」
老人也笑著和她揮手,還貼心的囑咐,「快走吧,看這天,馬上就下雨了。」
喬沐雨進門時就沒盛博彥那麼隨便,她這大腹便便,一看就知道不是本校的學生,老大爺很盡職盡責出來攔阻,喬沐雨死磨硬泡不好使,最終只好使出殺手鐧,把自己的病情說出,說在臨走之前,最後看一眼校園,雖不是劇情,但也感天動地,就算老大爺貼心心腸,也不得不為之動容,眼神從冷漠變成憐憫,便放行了。
坐上車,兩個人的狀態馬上回歸現實,都說現實是殘酷的,果然不錯,甜蜜,溫暖,說笑,都留在了大門之內,回歸現實的人馬上回到自己的角色,刻意的冷漠,刻意的疏離,陷入沉默,整個車廂都是莫名的尷尬。
車子駛離,想起她和簡小蝶見面的事,盛博彥最先打破沉悶,「你怎麼會來這裡?路過?」
喬沐雨回,「就是突然很想過來看看。」
看樣子她並不想跟他說起和簡小蝶會面的事,盛博彥也不好說自己今天在咖啡店看見她了,她如果問他去幹嗎,為什麼打招呼,他總不能說跟蹤簡小蝶吧,看來這個話題是無法繼續了,只好轉移話題,從後視鏡看她一眼,「你瘦了,多吃點,節食對孩子不好。」
本是關心,一出口彷彿在責怪喬沐雨故意減肥,不好好吃飯,影響孩子發育一樣。
喬沐雨明白他很不會表白,有時意思會南轅北轍,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為了配合他,偏偏故意錯會的了他的意思,「你又不要我,我把自己吃成豬,生完孩子后誰還敢要?」
說完偷眼瞧他,果然模樣有些捉急,也認為她理解錯了他的意思,心裡偷偷暗笑,「傻瓜。」
盛博彥卻說,「他不會嫌棄你。」
喬沐雨故作不知的問他,「誰?」
「你知道的。」
喬沐雨的執拗勁上來,也是沒誰的,「我不知道。」
「盛一倫。」
喬沐雨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他不是我的菜,有可能會跑到我妹妹盤子里去,所以,以後這種話你還是比說了,免得弄得我們姐妹發生矛盾。」
盛博彥很意外的側過頭看她,不知道她是在故意氣他,還是真的真有其事,「怎麼會,他明明對你……」後面的說卻有些說不下去了,明明剛剛兩人還很甜蜜。
喬沐雨掃她一眼,「怎麼不會,凡事皆有可能,他平時只是對我這個嫂子多關照些而已,難道我在你媽媽面前說的話,你都當真的?孩子是誰的,你不清楚?」
一番話竟說的盛博彥無力辯駁,他當然沒當真,卻不得不必須殘忍,只是再說下去似乎就有些矯情了,所以避而不言。
車廂內再次陷入沉默,好在路程不遠,很快拐進別墅區,車子停在家門口,盛博彥先下車,繞到另一邊打開門,攙扶著喬沐雨下車。
門內的台階上坐著的身影,看到門口停下的車嗎,馬上站起身,走出大門。
盛一倫一臉焦急,看到自車上下來的女人才把一顆心放下,下班趕回來就不見喬沐雨,詢問秦嫂,說上午就出門了,一直沒回來,電話打過去,卻是關機狀態,這可把他急壞了,她一個孕婦出門,而且身體不好,生怕會有什麼危險。
看著盛一倫急得團團轉,秦嫂也在一旁干著急,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事,心中擔憂,該不會是被那幫人綁架了吧?她在要不要把那天發生的事告訴他,雖然喬沐雨叮囑她不要說,但如今喬沐雨的安危重要,而且她對自己那麼好,她總不能坐視不管吧!
自盛一倫沒撥通喬沐雨電話后,就一直在通話中,幾乎打給了他所知道的認識喬沐雨所有人,最終無果,實在坐立難安,索性去大門口張望,在門口焦急的走動,剛走進門內坐下來,就有車子在門口停下。
喬沐雨剛走到門口,就被一隻手一把拉過去,那動作分明攜帶著隱隱的怒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你這個女人跑去哪裡了?挺著個大肚子就不能安分些,一個人跑出去,出點什麼事怎麼辦,不知道會有人擔心嗎?」
喬沐雨被突如其來的盛怒,弄得有些蒙圈,不明白盛一倫怎麼會發這麼大脾氣,忙解釋道,「我只是去學校轉了一下,不會出什麼事,而且有博彥在。」
不提盛博彥還好,一提他,他更加怒了,本來剛剛還沒那麼生氣,就是在看盛博彥后,才有一股無名火直竄腦門,「為什麼關機?」
喬沐雨怔愣了一下,嘴裡說著,「我沒有啊。」便把包的拉鏈拉開,找到手機,確實關機,試著開機顯示電量不足,舉著給盛一倫看,「不是關機,是沒電了。」
盛一倫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無辜的模樣,竟讓他不忍心再怪她,只是看到他身後的盛博彥時,還是沒忍住繼續罵,「你個蠢女人,出門不檢查手機有沒有電,萬一有什麼事該怎麼辦?蠢死了!」
喬沐雨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就是好話不好說而已,她賠笑道,「我知道了,下次出門前一定檢查手機,把電充滿再出門,讓你隨時能聯繫到我。」
盛一倫這才滿意的點頭,感覺頭上有雨點落下來,忙催促,「下雨了,你先回去,我和他有話要說。」說完扯開嗓子叫秦嫂,讓她把喬沐雨扶進去。
喬沐雨回頭看盛博彥一眼,他也催促道,「快去吧。」
這時秦嫂也聞聲趕來,喬沐雨在她的攙扶下往裡走,燈光昏暗,加上有台階,只是說話的功夫,雨點就密集的落下來,地面變得濕滑,所以秦嫂不敢掉以輕心,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喬沐雨上台階。
蹬上台階后,喬沐雨有些擔心的迴轉頭,看向雨幕中的兩個男人,雨眼看著越下越大,喊道,「雨下大了,有什麼事房間里說吧。」
盛一倫對著她揮,手「快回屋,就幾句話,說完我馬上回去。」
盛博彥想不出盛一倫會給他談什麼,而他確實有事要問他,雨下的很急,怕怕的打在身上,單薄的衣衫馬上濕了大片,再說完幾句話,恐怕兩個人都得成落湯雞,便提議,「去車裡談吧?」
盛一倫卻不以為然,掃了眼雨霧中開著大燈的車子,並沒挪動腳步,雨水打濕頭髮,順著發梢滴下來,不時流進眼睛,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看著盛博彥,有一個聲音在心中吶喊,「就是因為他,全是因為他,所有的起因都是因為他,事情才變成這樣,一個移情別戀,腳踏兩隻船的人居然還敢招惹喬沐雨,讓她傷心痛苦難過……」
盛一倫把喬沐雨所有的不幸都歸罪在盛博彥身上,眼睛里的他就是個敗類,渣男,就連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都覺得噁心,怎麼會和他躋身在狹小的車廂里。
說找他談事,卻只是盯著他不說話,衣服已經全部濕透,濕噠噠的貼在身上,讓盛嵩很不舒服,便有些煩躁,「你到底要說什麼,如果沒有,我就先說了。」
盛一倫仍然不想和他對話,可他緊握的拳頭卻再也無法按捺,猛然起身沖了過去,鞋子落在地面上,濺起點點水花,揮起拳頭對著生波音的臉便打了下去,好在盛博彥反應靈敏,一個閃身,拳頭擦著鼻尖帶著暴怒的氣息劃過,這一拳落空,另一個拳頭就緊跟著打過來,他抬手將那隻手接住,「你瘋了嗎?到底發什麼瘋?」
盛一倫用力的往回扯被他死死抓住的那隻手,「我是瘋了,被你逼瘋了,你就是個敗類,渣男,今天我就是要打死你,你死了,她就能活了……」
盛博彥聽不懂他烏七八糟的在說什麼,尤其是後面的話他一句都沒聽懂,此時置身在大雨傾盆下,還有他的暴力下,他沒時間去探究那些話,對於渣男,敗類,他倒想跟他說道說道,「你明明喜歡喬沐雨,為什麼還要跟她妹妹勾三搭四,你說我是渣男,敗類,那你又算什麼?」
盛一倫沒想到他會提及這件事,這是他人生中最大一次失誤,僅有的一次被人算計了,而且還是個女人,說出去很丟面子,縱然知道原由,卻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提及就覺得滿心的鬱悶,手下明顯稍稍鬆懈了些,盛博彥趁機將他猛地一推,推至一米開外,兩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離。
雨幕中,盛一倫抬手抹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其中原由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別拿我和你相提並論,咱兩不在一個級別上,憑你做的那些事不配,今天我不想和你理論,只想痛打你一頓,讓你嘗嘗痛的滋味。」
說著再次其身上來,抬腿對著盛博彥狠狠的踹去,雨水迷了眼睛,遮擋了視線,他正抬手擦拭,便疏忽了防範,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到他身上,力道之大,只覺得大腿部一陣劇痛,身體不受控制的飛了出去,踉蹌著撞上車頭,機蓋磕在腰部,又是一陣劇痛,還沒等他調整好站穩,另一腳隨即跟了過來,好在盛一倫突然腳下一滑,身體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盛博彥才得以倖免。
盛一倫摔得快,起身的也快,很快站起身,就要揮拳打來,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呵斥,「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那聲音在雨霧中有些縹緲,但依然可以清晰地送入耳中,盛一倫忙收住打下去的拳頭,回頭便看到門口雨傘下的那個人。
喬沐雨即便回到房間又怎麼能安心,站在落地窗前,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就有些擔心外邊的兩個男人,剛剛明顯覺得盛一倫情緒不對,往常他很少像今天這樣跟她發火,他看向盛博彥的眼神也不對,總覺得有敵意,那架勢分明是即將開戰的前夕。
這樣一想就再也待不住了,秦嫂怕他們淋了雨著涼,此時去廚房熬薑糖水了,她撐起雨傘,小心翼翼走出房門,置身在雨幕中,步履蹣跚的走到大門口,就看到一人倒在車蓋子上,一人倒在地上,地上的人爬起來,對著車蓋子上的打去,情急之下她才大喊一聲。
喬沐雨喊完就準備走過去勸架,卻被盛一倫抬手制止「別過來。」邊說邊迎著她大步走過去,把站立車前的盛博彥甩在身後。
盛一倫走到喬沐雨身邊,就要牽著她回去,喬沐雨卻氣惱的甩開他的手,視線越過他,看向盛嵩,他整個人置身在大雨中,原本濃密的頭髮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單薄的衣服也貼在身上,樣子極其狼狽,喬沐雨看著很心疼,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忙說,「博彥先進來躲躲雨,把濕衣服換下來,秦嫂在熬薑糖水,喝一點再走,要不該生病了。」
此時盛博彥覺得身體很冷,大腿和腰很痛,只是為了不讓喬沐雨擔心,還是綻開一個自以為燦爛的笑容,口氣也儘可能的輕鬆,「我沒事,你快回去吧,反正也濕了,我回家再換。」
說完對著喬沐雨揮了揮手,轉身繞過車頭,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燈光黑暗,雨霧朦朧,喬沐雨根本看不到他的笑容,隔了一段距離,只模模糊糊看清他的輪廓,不過聲音倒聽得清晰,感覺還好,既然他不願意,她也不再勉強,畢竟兩個男人剛剛大打出手,如果他真的留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直到盛博彥的車尾燈消失在夜幕中,喬沐雨才轉身往門內走,盛一倫一直耐著性子跟她一起等,雖然心裡不情願,但又拗不過喬沐雨,知道她生自己氣了,她往裡走,他急忙也跟上,剛扶上她的手臂,就被她沒好氣的甩開,自己則小心翼翼的攀爬台階。
地面濕滑,盛一倫怎能放心的下,就算她不讓攙扶,他還是死皮賴臉的湊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喬沐雨甩了幾下,那隻手就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在自己胳膊上,最終也只好放棄掙扎,他藉機說道,「這才乖啊!路這麼滑,你不擔心自己,難道也不擔心孩子?」
喬沐雨雖然放棄掙扎,但嘴上可以點都不示弱,「我不需要你管,你放手。」
盛一倫哼了一聲,「你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不管你,誰還關你,開車走的那個?」
既然說到這裡,喬沐雨就想好好問問他「他怎麼你,讓你這麼恨他,你們可是親兄弟啊,怎麼忍心這樣大打出手,而且他是個病人,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非要打人,打人能解決問題嗎?如果能,你乾脆不用談判不用應酬,只打人生意就做成了。」
喬沐雨說著說著竟把話題扯到他管理公司上,盛一倫覺得好笑,「好,你這提議不錯,值得採納,以後我的管理方針就定為打,做一個打遍天下的霸道總裁。」
喬沐雨反過來嗔怪他,「去,別跟我沒正行。」
盛一倫一本正經的反擊,「這不是你教導我的嗎,要說沒正行,也是你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