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奶奶,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已經走了那麼多年了,再責怪您,也是於事無補,逝者已矣,生者還得好好活著,您已經背了這麼多年的良心枷鎖,該結束了,我相信,如果我母親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您永遠活在那件事的陰影里,不肯走出來。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如果這個錯只是無心的意外,是應該得到原諒的。」
喬沐雨深明大義的一番話,說的盛老太太熱淚盈眶,握著喬沐雨的手微微的顫抖:「謝謝,謝謝,能得到你的原諒,就算現在死了,也不會有遺憾了。」
這番話,於盛老太太而言就是一次心的救贖,就像她不想把這件事帶進墳墓一樣,也不想背負著沉重的枷鎖走進地獄。
走出會議室,喬沐雨坐電梯到達一層,走出大廈門口,就看見博彥的車停在那裡,她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子上。
一路上,盛博彥涼薄的唇抿成一條線,面部冷峻的線條越發深刻,壓抑的情緒似乎一觸即發,低氣壓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喬沐雨不敢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會惹怒他,她明白,他在氣惱什麼。
車子挺穩,盛博彥率先下車,大步走在前面,喬沐雨跟在後面,出於對危險的懼怕,本能的放慢腳步,只是無論多慢,路總會有盡頭,磨蹭著上樓,一步步挪回屬於他們的房間。
喬沐雨剛推門進去,就被一股力量扯著,身體失去重心,硬生生撞進一個人的懷抱,然後身體被一隻手臂死死的鉗制住。
喬沐雨如受驚嚇的小鹿抬頭望他,那雙漂亮的眸子此刻正噴薄著怒火,她張開嘴,剛要說什麼,面前一黑,兩片薄涼的唇附了上來,堵回了她要說的話……
這個吻並不纏綿,是痛入心扉的撕咬,不是獎賞,是懲罰,每一下都會留下一個痕迹。
甜腥的味道很快充滿口腔,淚水滑落,他幾乎奪走了她所有呼吸,喬沐雨腦子缺氧,窒息感越來越強烈,臨死感讓她動彈不得……
在喬沐雨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他猛然撤離,她只剩大口大口的喘息,不等空白的大腦恢復思維的能力,便被他拖到床邊,用力拋在床上,身上猛然的重量,讓她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的去反抗,推他,她擔心會傷了孩子。
盛博彥哪裡會給她喘息的機會,一隻手落在她細嫩的脖頸,收緊收緊,那種窒息感再次襲來,面部充血,無法喘息,在她無法呼吸的時候,那隻手稍稍鬆了些,喬沐雨費力的喘息著。
盛博彥冷酷的看著身下的女人,這張臉是那麼乾淨清純,而現在,在稀薄的空氣里,已經扭曲變樣,只是一雙眼睛依舊澄澈靈動,雖然水霧瀰漫,卻異常安靜,就那樣看著他,並沒有他以為的絕望和恨意。
「懷著別人的孩子,還這麼大膽的走進我的房間,你怎麼就敢篤定,我不會把你怎樣?」
盛博彥聲音清冷,帶著隱隱的怒氣,放開那隻手,手稍微遲疑一下,最終還是一把粗魯的……
雖然早就是他的人了,但這樣呈現他面前,而且還是在這種異常危險的情況下,喬沐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委屈和屈辱襲上心頭,由不得哭出聲來,小聲哀求:「博彥,你別這樣好不好?我怕,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你能不能先聽我解釋?」
不知道是心生憐憫,還是不能正視這樣的她,盛博扯了被子給她遮上,冷冷的開口:「別跟我裝可憐,你這種女人白白長了一張善良臉,其實心如蛇蠍,一步步走進盛家,步步為營,機關算盡,無恥而歹毒,穿上你的衣服馬上滾出我的房間。你篤定的很對,我做不了畜生的事,所以你們贏了,滾……」
喬沐雨扯了扯被子,把身體蓋住,一雙眼睛盈滿了淚水,這麼做,她知道,他會生氣,卻不知道他會如此生氣,還不惜傷害她,把她想的那麼不堪。
「不許哭,別挑戰我的底線,一旦觸碰底線,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還有一點,現在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在婚姻存系期間,你們最好不要做出什麼事來,如果不懂得收斂,一旦被我抓住,我不會手下留情,而且,短時間內不要有離婚的念頭,我大度無私到
任由你們欺辱。」
「……」
喬沐雨只剩下默默流淚,她不想解釋,他在氣頭上,就算自己說破天,他都不會信,更何況自己在他心裡壞女人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單憑解釋,是行不通的。
他從來不抽煙,卻不知從哪裡拿了一顆煙,開始坐在那裡噴雲吐霧,蒙蒙的霧氣中,他的樣子變得模糊不清,只是那隱隱的煩躁情緒,依舊可以透過一片霧蒙蒙的氣息,直到喬沐雨這裡。
「咳咳咳……」
香煙的味道,嗆得她連連咳嗽,扯了被子,蒙在頭上,才止住咳嗽的慾望。
尼古丁的作用下,盛博彥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把剩下的半截煙暗滅,打開窗戶,一股冷風吹進來,煙霧瞬間飄散,在氣味消除后,關上窗戶。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突然的讓他難以坦然的接受,此刻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過了,她縱然可恨,可也畢竟是個女人,而且還有孕在身,他那樣粗暴的對她,似乎有失君子風度。
遲疑著踱到床邊,站了一會兒,想說的話終歸沒說出口,便轉身走出門去。
這一覺睡得異常沉,若不是手機鈴聲把她吵醒,她應該還在沉睡,拿了手機,按了接聽,卻被對方掛斷,看一眼屏幕,顯示未知號碼。
訊息發達的年代,個人信息不再是秘密,指不定哪個阿貓阿狗的手裡就有你的聯繫方式,對這樣的騷擾電話,早就是見怪不怪的事。
喬沐雨爬起身,覺得頭暈沉沉,用力晃了晃,清醒了些,才下床,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下樓,此時,肚子飢腸轆轆,準備下樓找些吃的充饑。
剛出門,就聽見有聲音從樓下傳來,這聲音極具穿透力,聲音應該來源一層,三樓卻聽得異常清晰,那聲音尖利清脆,似乎是什麼瓷器,或者鋼鐵物撞擊在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她猜想,一定是秦嫂在廚房打落東西發出的聲音。
樓下靜悄悄的聲息全無,只有她鞋子敲打地面的聲音,嗒、嗒、嗒、在安靜空曠的樓層間,異常的清晰。
喬沐雨莫名的不安,停下腳步,隱約有樂曲的聲音自一樓傳來,向樓下張望,自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廚房,並沒發現秦嫂的身影,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
來到一樓,樂曲的聲音越發清晰,她停下腳步,辨認一下聲音的方向,是來自奶奶的房間,房門虛掩著,聲音從縫隙間傳出。
這段時間應該忙著交接才對,怎麼會有空在家,而且如此閒情逸緻,便想過去打聲招呼。
在門口停下腳步,抬手敲了敲門,等了一下,沒有得到回應,便把虛掩的房門輕輕推開,樂曲的聲音突然變大,是那種舞曲類音樂,聽著有些吵。
房間內的搖椅輕輕地擺動,盛老太太坐在上面,背對著門口,喬沐雨又叫了一聲,還是沒回應,猜想應該是睡著了,只是音樂這麼吵,最主要的是,已經是十冬臘月的天氣,窗戶居然打開著,而且,搖椅就在窗戶旁邊,這樣睡著,不生病才怪。
一陣凜冽風自窗口穿堂而過,打在她身上,由不得打了個寒顫,急忙一路小跑著去關窗戶。
急於關窗戶擋住寒風的侵入,並沒注意到搖椅上的異常,當轉過身時,驚懼睜大眼睛,張大嘴巴,驚呼聲響徹整個房間。
搖椅上的人也已同樣驚恐的眼神望著她,只是那雙眼睛已是失去了神采,死氣沉沉,一眨不眨。
喬沐雨定了定神,目光往下,鮮紅的液體從脖子流下來,頸動脈處有一個深深的刀口,還有血從刀口往外滲出,胸前的衣服已被染濕了大片,盛老太太的身體被五花大綁的綁在搖椅上,嘴裡塞了一隻襪子,往下看,右腳上果然少了一隻襪子。
喬沐雨有一種僥倖心理,猜測刀口血液還沒凝固,是不是人還活著?急忙近前一步,腳下不知被什麼隔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把水果刀,森寒的刀刃上還殘留著血跡,彎腰撿起,一隻手握著刀,一隻手探向盛老太太的鼻子,並沒溫暖的鼻息,只有冰冷的空氣。
喬沐雨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傻了般站在那裡,都沒想到她最該做的事,就是撥打報警電話。
「啊……殺人了,殺人了……」
一陣驚懼的叫聲,才使她如夢初醒,下意識的扔掉手裡的刀,向門口看去。
驚呼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嫂。
方寸大亂,驚慌失措!
「我沒有……不是我……」